離婚協議書上的最后一行字,是我親手寫下的:"房子歸你,孩子歸我,兩年后見分曉。"
律師推了推眼鏡,一臉不解地看著我:"王先生,您確定?以您現在的經濟條件,撫養孩子會很吃力的。"旁邊的李雅冷笑一聲,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那枚價值三萬的卡地亞戒指在日光燈下閃著刺眼的光。"他就是要強,讓他吃點苦頭也好。"她說這話時,連正眼都沒瞧我一眼,就像看一件過時的舊家具。
那是2019年11月的一個周四下午,民政局窗口外飄著細雨,空氣里彌漫著發霉的紙張味道。我握著那本紅色的離婚證,手心全是汗。七歲的兒子小宇還在學校上課,不知道從今天起,他就只有爸爸了。我的銀行卡里只有三萬八千塊,是我攢了兩年的私房錢。而李雅,穿著兩萬塊的大衣,踩著細高跟鞋噠噠地走出民政局,連雨傘都沒給我留一把。
說起來可笑,我一個工地項目經理,年薪8萬,卻娶了個年薪80萬的金融女強人。當初認識她時,我覺得自己撞了大運——她看中的是我的"踏實"和"顧家"。婚后頭兩年,我確實像個家庭主夫,下班就回家做飯,周末陪她應酬,把她那些高級領導同事伺候得舒舒服服。她的圈子里,我就是那個"雅姐的老公",沒人記得我叫王建國。
轉折發生在去年兒子上小學的時候。有天晚上,李雅喝多了,摟著我哭:"建國,你知道嗎?公司的人都笑話我,說我找了個吃軟飯的。"那一刻我的心像被潑了盆冷水。第二天她酒醒了,若無其事地出門上班,我卻開始失眠。我想努力賺錢,但工地項目經理這個活兒,就這個天花板了。我看著她越來越晚歸,香水味越來越濃,朋友圈里和各種精英男士的合影越來越多。
攤牌那天,她很直接:"我們不合適,你太平庸了。"我問她要不要孩子,她猶豫了一下說:"你帶吧,我給撫養費。每個月五千。"我突然來了股狠勁兒:"撫養費我不要,但兩年后,咱們比比看誰過得好。如果我過得比你差,這輩子我認栽;如果我過得比你好,你得當著孩子的面承認,當初是你看走眼了。"
李雅愣了一下,然后笑出聲:"成交。"她大概覺得我在說笑話。一個年薪8萬的男人,帶著孩子,還想翻身?
走出民政局那天,我帶著小宇去吃了碗牛肉面。孩子很懂事,一個勁兒地往我碗里夾牛肉:"爸爸多吃點,你要上班很累的。"我眼淚差點掉進面碗里。11塊錢一碗的面,是我們父子倆新生活的第一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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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租了個老小區的兩居室,月租一千八,樓道里永遠有股泔水味。小宇的房間只有六平米,放張床和書桌就滿了。第一個月,我每天早上五點起床,給兒子做早飯,送他上學,然后趕去工地。晚上六點準時下班,接孩子放學,回家做飯、輔導作業。省下的時間,我在網上瘋狂學習——看項目管理的課程,考二級建造師證,研究房地產投資的門道。
工地上的兄弟們都說我瘋了。老張端著飯盒湊過來:"建國啊,何必呢?女人不就是圖個輕松嗎?你這樣拼命,孩子也照顧不好。"我沒接話,只是埋頭啃著饅頭就咸菜。那段時間我瘦了十五斤,但考下了三個職業證書。
轉機出現在離婚后第四個月。我一個大學室友在深圳做裝配式建筑,他打電話說他們公司要在我們這邊開分公司,問我有沒有興趣跳槽。"底薪一萬二,項目提成另算,干得好一年二十萬不是問題。"我當時正在給小宇削蘋果,刀差點割到手。但我沒有立刻答應,而是花了整整一周時間調查這個行業。裝配式建筑是未來趨勢,國家有政策扶持,而我們這個三線城市正處于起步階段。
我跳槽了。新公司的節奏很快,前半年我幾乎每天工作到晚上十點。小宇就在公司會議室寫作業,等我開完會一起回家。有次他趴在桌上睡著了,小臉貼著作業本,口水把拼音都暈開了。我抱起他時,心里又疼又愧疚。但孩子第二天醒來,笑嘻嘻地說:"爸爸,我夢見你當大老板了,開著大奔來接我。"
那年春節,我沒回老家,帶著小宇在出租屋里包餃子。手機突然跳出條朋友圈信息——李雅發的,她在馬爾代夫的海邊,穿著比基尼,笑容燦爛,配文是:"2020,對自己好一點。"評論區一片艷羨,有人問"雅姐身邊的帥哥是誰呀"。我關掉手機,對兒子說:"來,爸爸教你包元寶餃子。"
第一年結束時,我的年收入達到了22萬。扣掉房租、孩子開銷、日常花費,我存下了8萬。更重要的是,我手里有了三個在談的項目,都是政府的裝配式建筑工程。行業里開始有人知道"王建國"這個名字,不再是"雅姐的前夫"。
小宇的變化更明顯。他從一個內向的孩子變得開朗自信,學校的家長會上,老師專門表揚他:"小宇同學特別獨立,而且很會照顧同學。"我坐在家長席上,看著兒子在講臺上領獎,覺得這一年的苦都值了。
與此同時,我偶爾能從共同朋友那里聽到李雅的消息。她換了更大的房子,買了輛寶馬5系,但公司在轉型,金融行業不景氣,她的業績壓力很大。有次碰見她的同事,那人喝多了跟我說:"你們雅姐現在每天焦慮得不行,又是打美容針又是吃保健品的,就怕年齡大了被公司淘汰。"我聽了,心里五味雜陳。
第二年,也就是2021年,是我人生的分水嶺。
春天的時候,我接到了人生中最大的一個項目——市政府的保障性住房工程,總造價三個億,我負責其中的裝配式部分。這個項目如果做好了,提成能拿到五十萬。但風險也大,工期緊,技術要求高,稍有差池就會虧本。
我猶豫了整整三天。那幾天正好是小宇的生日,我帶他去吃了頓必勝客。孩子咬著披薩,突然問我:"爸爸,你是不是有心事?"我愣住了,這孩子才八歲,居然能看出我的焦慮。我摸摸他的頭:"爸爸在想要不要接一個大項目,接了就很忙,可能沒時間陪你了。"小宇想了想說:"那你接吧,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老師說了,男子漢要給爸爸分擔。"
我眼眶一熱,當天晚上就簽了合同。
接下來的八個月,我幾乎住在工地上。小宇跟著我,在工地的活動板房里寫作業,跟工人師傅們混得很熟。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們都喜歡這個懂事的孩子,輪流給他帶好吃的。有個四川師傅每周都給小宇帶自家做的臘肉,說:"娃娃要長身體,不能老吃盒飯。"
工地上的日子很苦,但也很充實。我白天盯現場,晚上做方案,凌晨還要處理各種突發狀況。有次遇到技術難題,連續三天沒合眼,眼睛紅得像兔子。小宇悄悄給我沖了杯咖啡,放在桌上,紙條上寫著:"爸爸加油,你是最棒的!"我端起那杯速溶咖啡,覺得比星巴克的好喝一百倍。
項目在10月底順利完工,驗收時拿了優質工程獎。老板當場宣布,給我的提成翻倍——一百萬。那天晚上,我站在工地上,看著那一排排嶄新的樓房,突然就哭了。不是因為錢,而是因為我終于證明了,王建國不是廢物,不是軟飯男,我也能干成大事。
拿到錢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是給小宇買了臺新電腦,第二件事是在市中心付了套小三居的首付。房子不大,90平,但采光很好,小宇有了自己的獨立房間。搬家那天,孩子在新房子里跑來跑去,高興得像只小鳥。他摟著我的脖子說:"爸爸,這是我們的家對嗎?"我說:"對,咱們爺倆的家。"
年底的時候,我又接了兩個項目,還成立了自己的工程咨詢公司。從打工人到小老板,我用了整整兩年。公司雖然小,但團隊很精干,五個人,都是行業里的好手。第一筆業務談成后,我們在公司樓下的小飯館慶祝,幾個大老爺們喝著二鍋頭,吃著花生米,暢想著未來。
那段時間,我偶爾會想起李雅。我們已經一年多沒見面了,孩子的撫養費她一次沒給過,我也沒要。聽說她談了個男朋友,是她們公司的副總,開奧迪A6,但后來又分了。還聽說她的部門被裁撤了,她被調到了分公司,收入縮水了一半。
2021年11月,距離我們離婚正好兩年。我收到了李雅的微信:"周末有空嗎?我想見見小宇。"語氣里沒有了當初的趾高氣揚,甚至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我回復說:"可以,周六下午三點,老地方。"
老地方是我們當初談戀愛時常去的那家咖啡館,還在,但換了裝修。李雅提前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我帶著小宇進去時,她站起來,我發現她瘦了很多,臉上的妝掩蓋不住眼角的疲憊。她給小宇帶了禮物,一套樂高,孩子禮貌地說了聲謝謝,但沒有撲上去,不像以前那樣親熱。
寒暄幾句后,李雅讓小宇去旁邊玩,她看著我,突然說:"建國,我輸了。"我端起咖啡,沒說話。她繼續說:"這兩年我過得不好,工作壓力大,身體也出了問題,醫生說是焦慮癥。我以為離開你,我會更自由更快樂,但其實我什么都沒得到,反而失去了家。"她的眼眶紅了,"你現在過得很好吧?我聽說了,你自己開公司了。"
我放下杯子,平靜地說:"我過得確實還行,但不是為了贏你。這兩年我只想證明,我能給孩子一個好的未來,也能活出自己的價值。至于你,我不恨你,也不想看你笑話。每個人都有選擇生活的權利,只是我們選的路不同而已。"
李雅沉默了很久,最后說:"當初是我看走眼了。"這句話,她說得很輕,但我聽得很清楚。那個當初說我"太平庸"的女人,終于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可我發現,這份認可對我來說,已經不那么重要了。
離開咖啡館時,天已經黑了。小宇牽著我的手,突然問:"爸爸,你還愛媽媽嗎?"我蹲下來,看著兒子清澈的眼睛,認真地說:"爸爸和媽媽曾經相愛過,但現在各自有各自的生活。爸爸愛你,這比什么都重要。"孩子想了想,用力點點頭:"我也愛你,爸爸。"
回家的路上,我想了很多。這兩年,我確實變了很多。我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活在妻子光環下的男人,我找到了自己的價值,也明白了一個道理:人生的輸贏,不是和別人比,而是和昨天的自己比。
現在的我,年收入過百萬,有自己的公司,有一個懂事的兒子,還有一套溫馨的小家。而李雅,雖然還開著寶馬,住著大房子,但她失去了內心的平靜和家的溫暖。誰輸誰贏,已經不言而喻。
但更重要的是,我贏的不是李雅,而是贏回了自己。我證明了一個普通男人,只要肯努力、有擔當,一樣可以活出精彩。我也明白了,真正的強大不是年薪多少,而是無論順境逆境,都能挺直腰桿做人,都能給孩子一個堅實的臂膀。
去年春節,小宇在學校的作文里寫:"我的爸爸是個英雄,他教會我什么叫堅持和勇敢。"老師把這篇作文發到了家長群里,很多家長點贊。我看著那些字,想起兩年前那個雨天,想起離婚協議書上那行字,突然就釋然了。
李雅后來又找過我幾次,試探性地問能不能復合。我拒絕了,不是因為怨恨,而是因為我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她追求的是外在的光鮮和優越感,而我追求的是內心的充實和生活的踏實。我們的價值觀,從一開始就不在一個頻道上。
今年,我的公司接了五個大項目,團隊擴充到了十五個人。小宇也考上了市里最好的初中,成績優異。我給自己換了輛二手帕薩特,不算奢侈,但開著很舒服。周末我會帶兒子去爬山、釣魚,過最普通的父子時光。
有時候夜深人靜,我會想起那個雨天,想起那筆交易,想起李雅的冷笑。我想告訴過去的自己:別怕,你會贏的,而且贏得堂堂正正。也想告訴所有像我一樣的普通男人:不要因為暫時的弱勢就懷疑自己,只要肯努力,肯擔當,終有一天,你會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兩年后,我確實贏了。但這場勝利,最大的意義不是打敗了前妻,而是打敗了那個曾經自卑、迷茫的自己。我用事實證明,一個年薪8萬的普通男人,也可以逆風翻盤,也可以給孩子一個幸福的家。這,才是真正的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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