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安全戰略報告對華的新定位，4年前中國學者就預見

非常感謝全球中小企業聯盟的邀請。主辦方希望我就當前國際環境，特別是中美關系的最新動向，談一些個人觀察。我在準備發言時，想到一個重要的提法——2020年7月30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強調：“我們遇到的很多問題是中長期的，必須從持久戰的角度加以認識。”這是繼1938年毛澤東《論持久戰》之后，時隔82年決策層再次使用“持久戰”概念。

“持久戰”通常包括三個階段：戰略防御、戰略相持和戰略反攻。我的第一個觀點是：如果把這一框架應用到當前的中美競爭，中國的狀態已經不再停留在“戰略防御”，而是進入了持續而漫長的“戰略相持”階段。回顧新中國成立后的七十余年，美國對華始終保持主動攻勢。

第一輪攻勢可以稱為“軍事攻勢”。從1949年開始，美國通過周邊沖突、軍事封鎖、核威懾等方式遏制中國，中國被迫以抗美援朝、抗美援越等方式應對，同時推進“兩彈一星”建設，最終在軍事安全上站穩腳跟，結束了近代以來長期被動挨打的局面。

第二輪是改革開放后的“意識形態攻勢”。20世紀80年代自由化思潮在國內快速傳播，蘇東劇變又進一步帶來沖擊，中國在政治上一度陷入被動。然而，通過鄧小平1992年的南方談話，以及之后強調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的協調發展，中國在較短時間內穩定了局面，改革開放由此進入第一個高速增長階段，美國的攻勢再一次化為烏有。

第三輪攻勢是加入WTO后的“經濟攻勢”。美國資本通過投資、并購、參股等方式，希望掌控中國關鍵產業的發展方向。但數以千萬計的中國企業在競爭中迅速成長，以華為、騰訊等為代表的一批公司在學習國際經驗的同時實現跨越式發展。到2020年，中國進入世界500強的企業超過120家，數量首次超過美國。

第四輪攻勢始于特朗普政府時期，可稱為“綜合攻勢”。包括輿論抹黑、科技封鎖、貿易加稅等多重手段疊加。但中國政府、企業和社會以較強的韌性頂住了壓力。2020年，中國成為全球主要經濟體中唯一實現經濟與外貿“雙正增長”的國家。中國經濟穩居世界第二，并被普遍認為在未來數年有機會趕超美國。

從四輪攻勢的結果看，美國沒有取得實質性優勢，反而讓中國在長期博弈中積累了更成熟的應對經驗。目前完全有理由判斷，中國與美國的戰略關系已從單方面防御走向了持久的相持狀態。

中美戰略相持期的“三個同一量級”，“相持期”的一個突出特征，就是雙方在多個領域的實力接近，可以用“三個同一量級”概括：

第一，經濟規模接近同一量級。

中美是全球唯二GDP超過10萬億美元、消費規模超過5萬億美元、貿易額超過4萬億美元的國家。相比之下，日本、德國等主要經濟體明顯低一個體量級。

第二，區域軍事力量接近同一量級。

中國軍費約在2000億美元左右；美國雖有7000億美元，但全球部署分散。在西太平洋，美國已難以實現對中國的全面壓制，雙方在東亞地區的軍事力量大致對等。

第三，發展道路的國際吸引力接近同一量級。

中國的改革經驗、治理能力、基礎設施建設水平、社會安全與金融穩定，以及新冠疫情中的表現，使得大量發展中國家將中國視為不同于西方的可選模式。此外，中國方案在諸多領域正呈現出類似當年“美國模式”的吸引力。

必須承認，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中美都不可能“壓倒”對方。競爭與合作并存、緊張與緩和交替，將成為兩國關系的結構性常態。中美相持期將如何演化？對中小企業意味著什么？

第一，中美相持期可能持續10至20年以上。

在這個階段，貿易、投資、科技和人文交流等領域的摩擦會不時發生，但雙方爆發戰爭的可能性依然較低。中國不會主動挑釁美國，美國也沒有足夠動機對中國冒險。

第二，中國對美國保持最大的誠意。

中國既有維護核心利益的底線，也沒有取代美國霸權的意愿。美國過去幾輪攻勢并未取得顯著戰果，中國更不會因為壓力而退縮。正如樂玉成副部長在2021年接受采訪時所強調，中國主張的是“良性競爭”，不是“你死我活式的對抗”；中國愿做美國的合作伙伴，而不是敵人。

中國對于美國可能發起的“聯盟式施壓”也越來越嫻熟地進行化解。例如在全球氣候議題上，中國通過中法德三方會議以及中美氣候聯合聲明，成功降低了美國在氣候峰會中可能設置的壓力，并在合作中爭取主動。

第三，中國處理對美關系的能力正在成熟化。

這是一個積極信號，說明雙方博弈將進入長期穩定的“持久戰態勢”，也意味著兩國將以更長的時間維度來處理相互的競爭與合作。

對全球中小企業的啟示

對全球中小企業而言，中美關系的長期相持格局具有深遠影響，大體可以從兩方面理解：

第一，全球中小企業應攜手反對“新冷戰”。

中小企業是全球就業的主要承擔者，也是經濟活力的來源。如果中美走向新冷戰，首先受沖擊的往往就是中小企業，而不是跨國巨頭。

第二，中小企業必須保持“底線思維”，穩中求進、持續創新。

大國博弈時間拉長，對企業的最大影響不是短期市場波動，而是風險管理的重要性空前提升。越是在充滿不確定性的國際環境中，越需要保持韌性、加強研發、提升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