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兒一個班的同學爸爸車禍去世了,媽媽瘋了,在精神病院了,爺爺奶奶也都去世了。她和我女兒是很要好的朋友,每個學期學校住宿的被褥都是從我家拿,而且倆個星期回來一次,都是直接和我女兒來我家住。
這丫頭叫小雨,第一次來我家時才十二歲,瘦得像根豆芽菜。那天放學,我女兒牽著她的手進門,小聲跟我說:“媽媽,小雨以后可以常來咱家住嗎?”我看著那孩子低頭搓衣角的樣子,心里咯噔一下。她那校服領子都洗變形了,但整個人收拾得干干凈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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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那以后,我家衣柜里永遠多一套她的睡衣,牙刷杯里插著兩支牙刷。頭半年,這孩子安靜得讓人心疼。吃飯永遠只夾眼前的菜,吃完飯搶著洗碗,寫作業時連草稿紙都省著用。有回我半夜起來,看見她抱著我女兒的舊玩偶在陽臺發呆,月光照在她臉上都是亮的。我沒出聲,悄悄退了回去。第二天燉了鍋紅燒肉,故意說吃不完要倒掉,她才肯多吃幾塊。
慢慢地,這孩子跟我閨女擠一張床說悄悄話,考試前會跑來問我數學題。去年母親節,我收到倆孩子送的賀卡,小雨那張上面畫著三個手拉手的小人。她小聲說:“阿姨,左邊這個是我。”我當時正在炒菜,油煙嗆得眼睛發酸。
其實家里多雙筷子真沒什么,但孩子太懂事了反倒讓人更操心。有回我給她書包里塞了盒牛奶,第二天發現她偷偷放回冰箱了。后來我才學聰明,給零花錢總是兩份一起給,買衣服總說商場買一送一。她中考前壓力大,整晚睡不著,我就陪著她背古詩,背著背著她靠在我肩上睡著了。那么大的姑娘了,蜷起來還是小小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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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開學前,我帶著倆孩子去挑新書包。小雨看中個藍色的,摸了半天標簽又放下。我閨女心直口快:“媽,小雨那個書包帶子都縫三次了!”最后我硬是買下那個藍色的,說算是考上重點高中的獎勵。結賬時,這孩子突然抱住我胳膊,腦袋埋在我肩膀上,熱乎乎的眼淚往下掉。商場里人來人往的,我倆就傻站著,她哭得像只淋雨的小貓。
現在這孩子會主動開冰箱找吃的,敢跟我閨女搶電視遙控器了。上周她班主任打電話,說小雨在作文里寫:“雖然我的世界塌過一回,但我在另一個屋檐下找到了光。”老師夸她作文寫得好,只有我知道,這孩子是用心在寫日子。昨天她突然說:“阿姨,我以后想當醫生。”我問為什么,她低頭笑笑:“就想讓生病的人都能好起來。”陽光照在她臉上,睫毛撲閃撲閃的。
倆孩子現在睡一張床還老說悄悄話,有時候我推門送水果,她們就咯咯笑作一團。其實哪是我幫了這孩子,是她讓我閨女知道了什么叫珍惜,讓我明白了當媽的心啊,能裝下好多好多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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