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年得知邵華去世后，毛小青：她的離去，對我們毛家來說損失巨大

2008年6月24日18時許，積水潭醫(yī)院燈火剛亮，一條短信從急救監(jiān)護區(qū)發(fā)出。幾秒后，韶山沖的一間老式平房里，手機震動聲劃破靜夜——毛小青看完屏幕，手里的木梳落在地板上。她愣了半晌，只低低一句：“嫂子走了？”

悲訊傳開并不意外，卻依舊扎心。毛小青清楚，堂兄毛岸青的妻子邵華撐了多年病痛，終究沒能再挺住。可她沒想到離別會來得這樣快、這樣決絕。她撥回去，“曹立亞，情況確定了？”電話那端傳來哽咽的回答：“醫(yī)生已下最后通知。”十七個字，宣告了一個時代里最能干、最能忙的人撤離了前線。

細想起來，邵華和毛家結緣，并非偶然。早在1949年底，邵華還只是育英小學里愛舉手的“小個子”。毛主席在院子里遇見她，總要問一句功課怎樣。她脆生生答：“想考北大。”老人家笑著摸了摸她的額頭，“好，有志氣。”那一幕，日后被邵華寫進回憶錄，《十一歲那個下午》里只有六行字，卻最能看出毛主席看晚輩時的柔和。

1960年，毛岸青在大連療養(yǎng)。邵華隨母親張文秋前往探視。海風腥咸，岸青卻時常劇烈頭痛。有人勸岸青：“你身體這樣，別拖姑娘。”邵華不吭聲，只給岸青遞藥。回京后，她把這事寫信告訴毛主席。很快，一封回信送到大連——短短百余字，勸他們“先養(yǎng)身體，再談人生。”那是邵華第一次體會到毛家長輩的沉穩(wěn)，也為后來步入婚姻埋下伏筆。

1962年春，毛主席批準兩人登記。新婚第二天，老人家半打趣半認真：“新媳婦要去認認家門。”于是，邵華陪岸青回板倉祭母，再到韶山看族人。鄉(xiāng)親認人靠聽姓，見“毛”字就親，可真正贏得贊許的，是邵華站在田埂上和老人交談，隨手摘茶葉遞給孩童的那股爽朗勁。

不得不說，邵華是毛家面對外界的一張“名片”。無論中央文獻編輯、老區(qū)慰問還是紅色研究會會議，只要她到場，總能迅速把場子穩(wěn)住。熟人評價她：“半個主持人，半個外交家。”毛小青對此深有體會。上世紀90年代，韶山搞旅游開發(fā)，地方干部開會爭投資額，氣氛僵著。邵華輕推眼鏡，“先把公路修順，再談門票。”一句話堵住爭吵，讓規(guī)劃案順利落地。

而毛小青對邵華的敬重，還來自更私密的層面。毛家親屬錯綜，聚少離多，逢年過節(jié)誰先問候誰、給誰寄書、給誰發(fā)日歷，看著不難，做起來卻易出紕漏。邵華拿出一張折疊表，誰的生日、紀念日、住址，甚至房間電話都在上面。她說：“清楚點，免得尷尬。”

邵華最被外界熟知的作品是圖文集《毛澤東之路》。1993年動筆，她幾乎跑遍井岡山、遵義、延安、武漢，拍下兩萬多張照片，記錄近百位老紅軍口述。有人問她為何不請攝影師跟拍，她笑笑：“別人取景得等，我自己按快門，不耽誤采訪。”出版那年，她47歲，眼睛卻已近乎過勞性視網膜炎。

2004年眼疾復發(fā)，醫(yī)生勸她減少用眼，她還是常拿放大鏡校樣。毛小青去看她，勸一句：“嫂子歇歇行嗎？”邵華拍拍文件袋：“弄完這批稿就放手。”那批稿后來匯成專著《中國出了個毛澤東》，發(fā)行量超百萬冊。

說到毛小青，就繞不開她的父親毛澤連。這位堂弟當年被國民黨抄家后流落各地，右眼幾乎失明。1949年到北京治療，毛主席只安排堂侄毛岸英陪同，并未給堂弟“安排工作”。堂弟回韶山種地，1950年代每年領到200元補助，日子緊巴卻沒向組織伸手。毛小青深知父輩那點骨氣，所以后來做生意也極少借家族名頭。她常說：“堂兄弟姐妹都一樣，靠自己，這才硬氣。”

2008年6月27日，邵華遺體告別儀式在八寶山革命公墓禮堂舉行。靈堂布置簡樸，花圈控在三層。毛小青走到靈柩前，輕聲道：“嫂子，對不住，來晚了。”旁人只看到她立正鞠躬，卻聽不到她接下去那半句——“毛家欠你一聲謝謝。”這一幕，被在場的攝影記者捕捉，發(fā)布后點擊量飆升，卻沒幾個讀者知道，她鞠的第二躬，是替早逝的毛岸英完成。

儀式結束后，親屬小范圍聚在休息室。毛小青再次提到那句“損失巨大”。有人好奇，她解釋：“嫂子做的事，看著是宣傳研究，其實幫毛家過濾了外界很多誤解、流言。如果沒有她，很多事情我們真不知該怎么開口。”說罷，她掏出手機翻相冊，里面全是邵華近十年奔走各地的工作照。

邵華離世后，毛家事務的確出現(xiàn)空檔。晚輩陸續(xù)頂上，可短期內難以復制邵華的視野與韌勁。2010年，毛小青主持韶山紅色文化論壇，開場白特意引用邵華曾寫下的一句筆記：“重研究，不搞偶像；重史料，不做神話。”現(xiàn)場掌聲不算熱烈，卻很扎實。那一刻，與會的老同志意識到，邵華留下的，不止幾本書、一摞相冊，更是一套做事的方法。

今天再翻資料，邵華生前的工作清單依舊密密麻麻：12部著作、36次國內外影展、82000張底片、數(shù)以百計的口述檔案。龐雜數(shù)字后，是一個敏銳而克制的女性——她從不談家族榮耀，只談如何讓后來者“看得見、摸得著那段歲月”。毛小青說，嫂子是偉大的女性；同行學者補一句，“也是一名了不起的史料工作者。”

外人或許只記得2008年的葬禮，而毛家人知道，一個總能把復雜事情簡單化的人，此后再也找不到替代。正因如此，毛小青在接到那條短信時，本能地意識到：這不僅是親情的缺口，也是毛家聯(lián)系社會、闡釋歷史的重要紐帶被迫中斷。損失巨大，絕不夸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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