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來源:咸寧日報 時間:2025-12-01 14:23:19 編輯:rwzh1
在當代文學創作領域,浪子文清的作品以鮮明的鄉土特質與情感表達形成獨特風格。作為籍貫湖北陽新縣的作家,其漂泊三十余載后歸鄉的人生經歷,使其以故鄉白浪山、鄧通府為核心創作載體,構建了兼具鄂東南地域特色與人文內涵的文學世界。其創作涵蓋詩歌、散文等體裁,融合書法藝術的氣韻與文學哲思,形成了具有辨識度的“泥土美學”創作風格。本文從創作轉型、鄉土書寫、鄉愁表達、藝術風格及文學史價值五個維度,對浪子文清的文學創作實踐與時代意義進行客觀梳理。
一、創作轉型:從“詩人印章”到“泥土溫度”
浪子文清的創作生涯呈現階段性特征,中年時期的精神“還俗”是其創作歷程的轉折點。這一轉型既包含地理空間上的歸鄉,更體現為創作理念與生命態度的轉變。
在組詩《泥土的溫度》中,“把‘詩人’的印章輕輕卸在村口老槐樹下”的表述,成為其創作轉型的標志性意象。這一書寫象征著其主動剝離身份標簽,摒棄詩意雕琢,轉而聚焦“沾著晨露的鋤柄”“翻涌的泥土”等現實生活物象,使作品脫離情緒矯飾,扎根于生活實踐。
浪子文清三十余年的漂泊經歷為其創作轉型積累了獨特的情感基礎。漂泊期間,其作品多以“酒館燈影”“異鄉橋洞”“月亮”等意象為載體,記錄孤獨漂泊的生命體驗;中年歸鄉后,創作意象發生顯著變化,從“月光”“鄉愁”等抽象表達轉向“鋤柄”“瓦罐”“土灶”“饅頭”等具象日常生活物象,標志著其創作從“抒寫鄉愁”向“體驗鄉愁”、從“懷念土地”到“觸摸土地”的深化。
從文學創作傳統來看,浪子文清的“還俗”式轉型與陶淵明“歸園田居”、梭羅“瓦爾登湖實驗”存在精神呼應,同時具有當代特征。陶淵明的歸田書寫側重對官場的疏離與精神超脫,梭羅的創作偏向對現代文明的反思,而浪子文清的歸鄉則是漂泊半生后的靈魂安頓,體現為“寫鄉愁”到“過鄉愁”的轉變,其作品中呈現的生活狀態,蘊含著歷經滄桑后的狀態與生命和解。
二、鄉土書寫:直面變遷的現實主義表達
浪子文清的鄉土書寫以現實主義為核心特質,區別于傳統鄉土文學的詩意化呈現,以直面現實的態度記錄鄉土變遷過程中的狀態與困惑。
散文《故鄉的煙火》中對村東頭三百年老樟樹的描寫具有代表性:“樹皮褶皺如老人面部皺紋”,樹干留存“曾祖父刻畫的年份痕跡”與“父親測量身高的鉛筆印”,將家族三代生命軌跡與樹木生長相聯結,使老樟樹成為鄉村時間記憶的載體;文中“清晨薄霧繞樹,樹影移至井臺時便有淘米聲與吆喝聲”的表述,進一步賦予老樟樹鄉村作息“天然時鐘”的象征意義。這類對鄉土物象的刻畫,既承載個人記憶,也折射出鄉土文化的變遷軌跡。
在地域書寫的比較視野中,沈從文筆下的湘西側重詩意牧歌式表達,汪曾祺的江南書寫凸顯閑適從容的生活氣息,而浪子文清的白浪山書寫則聚焦鄉土裂變中的細節呈現,如“黃花菜探出腦袋”的生機與“薺菜消失,水泥地蔓延”的生態變化形成的對比。與劉亮程《一個人的村莊》將自然抽象為精神寓言的創作路徑不同,浪子文清的鄉土書寫更側重記錄生態變遷的具體現實。
對鄉土風俗的記錄是其創作的另一特色。《炊煙起處便是故鄉》中,既區分了“王嬸家松枝煙筆直上升、自家煙旋轉飄動”的形態差異,也記錄了母親將炊煙解讀為“灶王爺伸懶腰”的民間說法。這類風俗描寫,既具備民俗記錄的文獻價值,也在風俗消逝的書寫中體現出對傳統文化傳承的關注。
三、鄉愁表達:從“地理故鄉”到“精神故鄉”的升華
浪子文清的鄉愁書寫突破傳統鄉愁文學的浪漫化懷舊模式,呈現出現代性特征與多維度表達。其對故鄉的情感經歷了從“逃離”到“眷戀”的轉變,相關表達在《回不去的故鄉》《蛙鳴里的鄉愁》等作品中均有體現。
《回不去的故鄉》中,作者將年少時對故鄉的逃離表述為“視農門為銹跡斑斑的鐵籠”,記錄了“選擇最遠城市工作,火車遠離時心生暢快”的經歷。這種逃離心態源于貧困與勞作的艱辛體驗,文中“夏季耘秧穿長袖彎腰拔草,稻葉劃傷臉、汗水入眼刺痛”等細節,還原了當時的生活場景。中年之后,對故鄉的情感逐漸轉變為眷戀,《蛙鳴里的鄉愁》中“在城市擠地鐵、加班時,下意識關注菜市場帶泥青菜”的描寫,通過城鄉生活對比,使鄉愁從地理空間的懷念升華為對精神家園的追尋。
其鄉愁書寫的當代性,核心在于捕捉到現代人的身份焦慮——當“地理故鄉”面貌發生變化時,“精神故鄉”的安放成為普遍命題。《離不開的故鄉》中“霉豆腐的香氣”與“陌生小孩的目光”形成的反差,超越了傳統鄉愁的浪漫化表達,直面當代人故鄉認同的現實困境。
藝術表達層面,浪子文清通過多感官描寫增強鄉愁的可感知性。《又聞稻花香》中捕捉“柴火香、稻花甜香”的嗅覺體驗,《炊煙起處便是故鄉》中記錄“鐵鍋碰撞聲、青蛙叫、石碾咕嚕聲”的聽覺元素,《回不去的故鄉》中描寫“田埂泥土冰涼、螞蝗滑膩”的觸覺感受,這種多維度的感官書寫,提升了作品的表達效果。
四、藝術風格:微觀敘事與詩性語言的融合
浪子文清的作品形成了“微觀敘事與詩性語言相融合”的藝術特征,既保持了生活的真實質感,又兼具文學表達的韻味。
敘事策略上,其創作以微觀視角切入宏觀主題,聚焦鄉村生活的細節場景。《回不去的故鄉》中記錄父親處理蛇肉的過程:“掛蛇于棗樹蹭破皮(疤痕留存)、用缺口菜刀剝皮、借豁邊鼎罐燉煮”;《故鄉的煙火》中描寫母親“竹篾簍子斷角用麻繩捆扎、解頭巾兜裝野菜”;《遙遠的炊煙》中關注“鐵鍋油垢、石碾稻殼”等器物細節。這種對日常生活的細致刻畫,使敘事呈現出“紀錄片式”的真實感。
語言風格方面,結合詩人與書法家的雙重身份特質,其文字既保留口語氣息,又融入詩性節奏。如《泥土的溫度》中的表述:“正午的太陽曬得脊梁發燙,我坐在田埂上,啃一口涼透的饅頭”“夜里躺在床上,能聽見山風穿過樹林,那聲音不像詩里的呼嘯,是溫柔的呢喃”。這類直白自然的表達,未作刻意抒情,卻將歸鄉后的生活狀態與情感體驗融入文字之中。
此外,作品中頻繁出現“啥”“小兔崽子”等鄂東南方言詞匯,以及“你說怪不怪?”等口語化對話形式,既增強了地域文化辨識度,也拉近了與讀者的距離。
五、文學史價值與當代意義
浪子文清的創作在當代文學譜系中具有特定定位與價值。結合當代鄉土文學創作實踐,其作品既延續了傳統鄉土文學的精神脈絡,又以直面現實的書寫呈現鄉土變遷的時代特征。
在創作路徑的比較中,其作品與劉亮程《一個人的村莊》同屬當代鄉土書寫范疇,但敘事取向存在差異:劉亮程以哲學化筆觸構建精神原鄉,浪子文清則以寫實手法記錄現實鄉土的演變軌跡;與李娟的牧區書寫相比,李娟以“在場”視角呈現游牧生活的場景,浪子文清則錨定鄂東南“鄧通府”這一特定地域,側重通過“微觀生活切片”展現鄉土風貌與變遷。
其創作的當代意義首先體現在鄉土文化傳承方面。據相關反饋,已有鄉村小學教師將其文章用于鄉土教育實踐,認為“用他的文章教孩子們認識家鄉,比課本更生動”,顯示出作品在鄉土文化傳播中的潛在價值。相較于劉亮程作品側重引發思想層面的思考,浪子文清的創作更貼近日常生活場景,易成為鄉土文化傳承的媒介載體。
其次,在現代化進程加速推進的背景下,其作品對土地、故鄉、根脈的書寫,回應了當代人對穩定性與歸屬感的精神訴求,為現代人提供了情感慰藉與文化反思的文本載體。其創作實踐表明,文學的詩意可源于日常生活實踐,泥土的溫度、母親的炊煙、田埂的月光等生活化意象中,蘊含著生命本真的表達。
浪子文清的文學創作以鄉土為根基、以鄉愁為脈絡、以人性為核心,構建了具有精神內涵的文學世界。其以筆為載體,深耕故鄉土地與傳統文化資源,將個人生命體驗與時代精神訴求融入創作,形成了兼具現實質感與溫度的文字表達。從中年轉型到歸鄉書寫,從“詩人”身份的剝離到“泥土美學”的構建,其創作歷程體現了文學追求與文化立場。
在當代文學格局中,浪子文清的作品如扎根大地的樹木,既記錄著個人與家族的成長軌跡,也承載著鄉土文化的傳承脈絡。其創作不僅為當代鄉土文學注入了新的實踐樣本,也為現代化浪潮中人類精神家園的構建提供了文學層面的思考與啟示。隨著創作實踐的持續推進,其作品的文學價值與社會影響有望進一步拓展。 (楚虹 ?李建興)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