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2025年12月1日起,靈隱飛來峰景區(含靈隱寺、永福寺、韜光寺)正式告別了合計75元的門票費用,這其中包含了飛來峰景區的45元門票和靈隱寺的30元香花券。
此消息自11月19日公布后,迅速引爆網絡。許多人在歡呼“還景于民”的同時,不約而同地提到了一個名字:釋永信。這位少林寺的前掌舵人,在今年7月底因涉嫌犯罪被調查,其掌控的跨境商業帝國和少林寺高度的商業化運作隨之曝光。一時間,公眾對寺廟商業化積壓已久的不滿情緒集中爆發,輿論的審視目光也從嵩山掃向了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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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靈隱寺的免票,真的應該感謝釋永信嗎?
從時間軸上看,兩者確實存在微妙的銜接。釋永信7月底“爆雷”,靈隱寺8月初因商業化問題被推上熱搜,而11月19日,靈隱寺正式宣布免票。這種時序上的關聯,很容易讓人產生因果聯想。
有評論直言,釋永信事件像一根導火索,引爆了公眾對寺廟亂象的長期不滿,形成的輿論壓力倒逼系統進行“正本清源”。從這個角度說,釋永信的風波,無疑為靈隱寺的免票決策營造了強大的外部輿論環境,加速了“去商業化”的進程。
然而,若將免票完全歸功于釋永信事件的間接推動,則忽略了杭州在文旅發展上長達二十多年的長遠布局和深層邏輯。
這背后,是一場精心計算的“舍”與“得”的城市辯證法。官方給出的理由,強調的是“文化惠民”、讓世界文化遺產“飛入尋常百姓家”,這更像是西湖免費模式成功經驗后的順勢而為。
真正驅動杭州做出免票決定的,是一本經過驗證的經濟大賬。
2002年,杭州率先拆除西湖圍墻,成為全國第一個免費開放的5A景區。當時他們提出了著名的“241算法”:讓每位游客在杭州多停留24小時,年旅游綜合收入能增加約100億元。
結果有目共睹:杭州的旅游年綜合收入從2002年的294億元,飆升至2024年的3450億元。放棄門票這筆“小利”,換回的是整個城市餐飲、住宿、交通、購物等消費鏈條的“大利”。
靈隱寺作為年客流量超千萬人次的頂流IP,其免費開放意在將西湖的成功模式復制升級,進一步激活“大西湖”文旅圈的消費潛力。這本賬,杭州算了二十多年,而且算得明明白白。
因此,更準確的表述或許是:釋永信事件引發的輿論海嘯,為靈隱寺免票創造了絕佳的“政治氣候”和輿論窗口期;但最終促使政策落地的,是杭州自身早已篤定并踐行成功的文旅發展哲學。
免票政策實施后,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首先,巨大的客流壓力需要智慧化管理來化解。靈隱寺目前實行“實名預約、分時游覽”,工作日限流3.5萬人,雙休日5萬人,節假日6.5萬人。如何確保預約系統穩定、疏導客流、保護文物、維持環境,是對管理能力的極大考驗。
其次,也是更關鍵的,寺廟如何真正回歸文化本位和信仰凈土。過去,靈隱寺內49元一碗的素面、明碼標價的功德箱、年租金高達260萬的8.5平米商鋪,都曾讓游客詬病。
免票之后,寺廟若想持續健康發展,必須在“賣服務”、“賣體驗”、“賣文化”上下功夫。這意味著要深度挖掘禪意文化,打造有溫度的深度體驗項目,開發有內涵的文創產品,讓游客自愿為文化認同和價值共鳴買單,而非被強迫消費。
放眼全國,靈隱寺的免票并非孤例。
山東沂山風景區對省內居民免票,太行山大峽谷、黃山、長白山等5A景區也推出了階段性或針對特定群體的免票優惠。
這預示著中國文旅產業正在經歷一場深刻的轉型:從依賴“門票經濟”的短期紅利,轉向依靠“服務經濟”、“體驗經濟”和“文化經濟”的可持續發展。
當然,這也并非意味著所有景區都適合“一刀切”式免費,對于生態脆弱或需嚴格保護的遺產地,門票仍是必要的管理工具。
回望靈隱寺的晨鐘暮鼓,其免票開放,表面上是受釋永信事件引發的行業整肅浪潮推動,實則是杭州基于長遠利益和文旅發展規律做出的戰略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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