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昆研究 | Web3.0 行業，中國律師真正的機會在哪里？

區塊鏈曾經被視為“幣圈”的代名詞，大家談之色變；Web3 在不少人眼里也依然像是個遙遠的概念，好像只有極客、投機者、匿名開發者才會關心。但如果你把過去二十年互聯網的演化路徑重新過一遍，你會意識到一個很樸素的事實。

每一代基礎設施剛出現時，都帶著混亂、野性和爭議，但真正改變世界的從來不是噪音，而是默默發生的價值創造。

我第一次接觸鏈圈，是在 2017 年 ICO 最瘋狂的那年。那時候的行業確實不太體面：空氣幣橫行、傳銷式融資、各類“幣圈項目”用幾頁 PPT 就敢說要“顛覆世界”。但我當時對區塊鏈產生興趣的原因，并不是因為幣價，而是因為那些模型背后透露出的更深層結構變化：全球價值傳輸的成本被徹底壓縮、身份與資產之間的關系被重新定義、組織結構可以在沒有法人實體的前提下自然形成。

那種變化感，讓我覺得這個行業遲早會洗牌，但它代表的方向不會消失。

后來這些年，我看過太多創業者從熊市熬到牛市，也見過無數項目從死胡同走向合規落地。越到后面，我越確定一件事：Web3 并不是投機者的狂歡，而是一代新的互聯網在悄悄成形。而律師，恰恰站在這個結構變化的十字路口。

事故不是行業的未來，商業創新才是

Web3 的法律業務一直被誤解了。

現在外界提起“數字貨幣+律師”，腦子里會自動跳出兩個詞：詐騙、刑辯。

這也不能怪大家，因為目前流量最大的還是那些在短視頻上反復強調“買幣是違法”“出金必凍卡”的所謂“幣圈律師”。他們靠不斷放大客戶的恐懼來獲得案件，這是一種典型的“恐慌式獲客”。我對這類內容并不反感——法律普及本身也很重要——但如果把這當作 Web3 法律服務的全部，那就是把一個高速增長的產業，硬生生縮成了事故現場。

我常跟身邊的律師朋友講一句話：一個行業真正的法律增量，永遠來自商業繁榮，而不是從業者的事故數量。

想想十年前的互聯網律師。真正推動行業起飛的不是“網絡詐騙辯護”，而是電商、移動支付、互聯網金融、游戲出海、在線廣告的商業爆發?；ヂ摼W在擴張，商業在落地，法律服務自然水漲船高。

今天的 Web3 也是一樣。

如果法律人只盯著“出事后的止損”，業務天花板非常低；但如果能站在商業價值創造的角度，看到創業者在尋找需求、構建產品、跑出模式，那法律服務的邊界就會被無限拓展。

比如穩定幣。它并不是簡單的“幣圈工具”，而是有可能成為下一代跨境支付的底層設施。對企業來說，它的價值遠高于“買賣幣”本身，而律師在其中需要解決的問題是交易結構設計、資金托管、反洗錢、外匯監管、跨境稅務等。

再比如 NFT。它的長期價值絕對不是小圈子內的頭像，而是數字商品的所有權表達、品牌營銷的新基礎設施、乃至創作者經濟的底層工具。每一個 NFT 項目背后，都關聯著知識產權、授權機制、產品結構、用戶權益的重塑。

還有 DeFi。它讓全球普通用戶第一次能在沒有銀行賬戶的前提下獲得金融服務，這背后涉及的則是全球金融普惠、協議風險分層、法律責任邊界的設計。

作為Web3行業的法律服務人員，我一直提倡大家要多花時間和創業者打交道，就是因為這些需求本質上是“新商業”帶來的，而不是事故本身帶來的。律師做的是讓創新“合法發生”，不是把創新嚇退。

很多想在Web3行業尋找職業發展機會的律師伙伴常常問我：“我不是技術背景，這個行業我是不是根本進不去？”

我每次都很明確地回答：是否懂技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進入正確的學習場景。

律師的核心能力從來不是背法條，而是理解復雜系統、解決陌生問題、快速學習的能力。Web3 當然技術含量高，但它并不是程序員的專利。相反，它是一門關于法律、經濟、治理、激勵、跨境結構的綜合學問，律師在里面有天然優勢。

真正的門檻不是知識，而是你有沒有進入這個行業的“沉浸式環境”。

舉個例子。曼昆創業初期只有三個人，沒有品牌，沒有流量。當時我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選一個我們能打穿的小切口——NFT。我們不是寫一篇文章，而是把 NFT 可能遇到的所有法律問題都列了出來：版權、稅務、用戶權益、平臺責任、政府監管……我們把能想到的風險點全部做了窮盡。

然后就是大量參與行業活動，大量的普法文章撰寫，跟數字藝術家、跟開發者、跟品牌的市場負責人一起交流、項目審閱、產品討論……就是不斷沉浸在這個行業的真實問題里。

大概半年后，行業迎來了 NFT 的第一波爆發，我們也迎來了第一個“業務的集中增長”。不是因為我們比別人聰明，而是因為你真的懂行業，客戶信任你了。

找到一個細分場景，把“需求—風險—方案”跑通。

跑通一次，你就進入這個行業了。

這幾年紅林律師經常向律師同行們分享Web3行業的法律服務機遇，鼓勵大家在新賽道尋找自己的職業發展機會，而不要在傳統業務領域中跟大家去卷。

很多參加學習的律師朋友回去就準備創建一個區塊鏈業務部，但可惜后面往往是不了了之。

絕大多數律所做不起來 Web3，不是因為大家能力不行，而是絕大多數的律所并沒有做好長期戰略投入的準備。

我見過很多律所一把手熱情高漲地說：“我們準備投一百萬打造這個部門?！边^兩個月發現沒看到律師費進賬，再過三個月發現所里年輕律師都不敢往里跳，然后這個計劃就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不是方向不對，而是投入周期太短、資源承諾不夠，年輕律師沒有試錯空間。Web3 的商業還在早期階段，前六個月拿不到明顯收入是很正常的。但律所的經營邏輯往往以季度為判斷周期，這就讓新業務天然難以生長。

所以對于律所管理層來說，真正應該問的是：

我們愿不愿意用 3 年、5 年甚至 10 年的視角來布局未來行業？

如果愿意，那么是否設業務部只是執行層面的事情?？梢栽O部門、可以跨團隊協作、可以混合團隊作戰；但如果律所層面沒有戰略承諾，那部門也只會變成一個“掛名的小黑屋”。

曼昆能在這個行業里走下來，就是因為從第一天開始，我們就把“深耕Web3.0行業法律服務”當成十年的事業來做，而不是一年、兩年的風口項目。

中國律師的“國際競爭力”，比我們自己以為的更強

很多人會問：“Web3 不是美國最強嗎？我們做中國合規是不是太局限了？”

我非常確信的是：中國律師在這個行業的競爭力，比大部分人想象得更強。

第一，中國本身就是全球最大的數字市場。任何一個 Web3 項目最終要想獲得用戶增長，都繞不開中國的用戶規模。

第二，海外大量項目團隊的核心人員，其實都在中國內地。

第三，美國 Web3 創業者里，華人比例非常高。

更重要的是：海外律師能做的事情，中國律師可以做，但海外律師做不了的事情，中國律師還能做。

比如一個 Web3 項目在海外注冊公司、發幣、運營 DAO，但團隊成員在國內，用戶在國內，服務器在國內，稅務在國內，勞動關系在國內，潛在刑事風險也在國內。這時，海外律師只能告訴你“我能幫你搭公司結構”，但無法告訴你“項目到底如何安全落地”。

而中國律師恰恰能補上這些關鍵一環。這個差異本身就是壁壘。

更不要忽視一點：中國律師在服務意識上的“卷”，是世界級的?！凹t”是服務心態，“專”是專業能力。這種組合，是全球很多律師生態不具備的。微信服務群就能聊工作，近乎全年無休的法律服務支持，單就這兩天基本就已經干掉80%的外國同行了。

所以，不要把自己限制在“我們是本土律師”。

Web3 本身就是全球行業，中國律師完全有能力參與全球競爭。

結語：讓 Web3.0 在中國“合法發生”

所有公開分享的場合，紅林律師都會先放上一句話，也愿意在文章最后再說一次：

確保Web3.0 在中國合法發生。

不是站在風險的對立面，而是站在創新的旁邊；不是用恐嚇阻止，而是用專業助攻。

讓創新者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能安全做、什么需要避開。

未來的數字經濟會繼續拉開帷幕，Web3 會繼續演進，區塊鏈與 AI 會深度融合，而法律服務也會被迫跟著升級。中國律師在其中擁有天然的基礎、龐大的市場，以及中國式服務精神帶來的優勢。

未來十年會很艱難，也會很精彩。我希望曼昆能成為這條道路上的建設者，也希望有更多的律師愿意一起，把這條可能的路走成“中國律師自己的全球化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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