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田機場的夜燈亮得像白天,廣播里循環著“前往上海的旅客請盡快登機”,聲音被人群踩得稀碎。排隊的人里,有人把行李箱當椅子坐,有人干脆坐在背包上啃冷飯團,手機屏幕的光映出一張張“算了,先回家再說”的臉。經濟艙票價從1.2萬日元蹦到1.9萬,也就眨眼的工夫,可還是一票難求,像搶著下車的人發現車廂門突然變窄,誰也不想被夾在門縫里。
航班砍半,京滬線最狠。有人算過,原來一天六班,如今剩三班,少的那三班不是紙面數字,是把“還能再等等”的底氣直接抽走。IT工程師阿南把退租違約金、寵物寄養費、機票差價全加一起,快30萬日元,他眼都沒眨——“錢能再攢,心里那口氣憋久了會炸。”機場地勤連著三周沒休,備用登機口全開,飛機還是像晚高峰的地鐵,擠得門都合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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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正讓人連夜打包的,不是航班表,是手機群里一條條“別一個人走夜路”“護照復印件隨身帶”“地鐵里別大聲說中文”的提示。提醒越來越細,心就越來越沉。大阪便利店收銀臺,留學生小林被陌生人指著鼻子問“你們為什么不認錯”,她當時手里還攥著飯團,瞬間覺得飯團燙手,日語忘了怎么說,母語也不敢出口,只想找個地縫鉆回國內。橫濱做貿易的老陳更干脆,客戶飯桌上拿臺海當話題調料,他直接結賬走人,“生意可以不做,臉不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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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航司突然放政策:12月飛日本的票,能免費退改一次。消息一出,訂票網站差點被刷崩,搜索量翻三倍。民航老王私下說,這是提前給寒潮縫棉被——航司比誰都清楚,這波冷意一時半會兒散不了。使館臨時柜臺前排隊的阿姨,不會用小程序填健康碼,工作人員直接幫她打印、貼好、再指出去坐大巴,阿姨邊走邊抹眼淚,“原來真有人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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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旅游局還在推楓葉季、折扣券,可“情感分”一旦掉檔,硬件再亮也補不回來。去年藥妝店爆買的盛況仿佛上一世,如今大家只想把年貨提前搬回家。市場最誠實,貨架空了可以補,人心一空就真空了。登機口成了投票箱,每張登機牌都在給“哪里讓我安心”打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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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旅客在廊橋回頭望了一眼,說以后出差再來,就是酒店—會議室—機場三點一線,不會再把這里當第二故鄉。飛機離地那一刻,他聽見自己心里“咔嗒”一聲,像關掉了某盞燈。航班可以恢復,票價可以回落,可那盞燈什么時候再亮,沒人說得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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