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肥三十斤,把臉曬成村口小賣部的顏色,再在鏡頭前咧嘴一笑——彈幕里飄過一句“這不是我二姨嗎?”沒人認出那是王菊。熱搜詞條掛了一整天,點進去的人都在問:這誰?直到片尾演員表跳出“大倪:王菊”,才有人恍惚記起,七年前那個黑壯女孩在《創造101》里喊過“我要重新定義女團”。當時滿屏“土丑”刷得飛起,如今同一批人反手點贊:這姐是真演員。
把時鐘往回撥,十五歲的王菊原本該去舞蹈學院,一場煤氣中毒把激素灌進身體,鏡子里的小天鵝瞬間腫了一圈。她揣著藝術教育的文憑站上講臺,白天教小孩畫太陽,晚上對著鏡子壓腿,筋都硬了,還是不甘心。二十五歲辭職,揣兩千塊跑去劇組蹲門口,遞簡歷時被人事當成助理,順手讓她搬箱子,她一邊搬一邊背臺詞,背完把箱子碼得比人都高。小角色、龍套、背景板,她全接,回去把臺詞抄墻上,用方言念,用英文念,哭著念,笑著念,念到隔壁投訴“半夜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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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里她只有七分鐘,電梯門合上的剎那,上海話甩出一句“儂快點好伐”,胡歌愣了半秒——導演沒喊卡,鏡頭里那股子市井煙火就順著縫隙鉆出來了。王家衛后來跟副導演說,這姑娘身上有“生活掉渣的渣”,別磨平,留著。《四喜》選角時,副導演把這話原封不動帶給制片,于是有了三十斤肥肉、三度曬傷、一口地道皖北土話的大倪。村里大媽拉著她嘮嗑,真以為劇組跑來個遠房親戚,殺青那天大媽遞給她一籃土雞蛋,說“大倪,下次回來提前講,給你留老母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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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愛聊“犧牲”,她搖頭:不是犧牲,是占便宜。胖三十斤不用遮肚腩,曬黑了不用打粉底,連護手霜都省了,還順手把多年腳氣演成角色的小動作——“演員占角色的便宜,角色反過來給你勛章,公平。”被問怕不怕定型,她笑出褶子:“定型?我巴不得定成變形金剛,咔咔咔能拆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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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本確實變了。平臺數據說,觀眾對“精致丑”忍耐度只有三秒,對“真實糙”能追三十集。制片人開始翻話劇圈、綜藝遺珠、短視頻素人,找“有生活紋”的臉。王菊沒公司包裝,自己背個帆布包去談合同,包里裝著劇本、潤喉糖、還有一本《演員自我修養》,扉頁寫著“先做人,再演戲”。合同里她加了一條:角色如果需要,允許增肥超過二十斤,不設上限。財務看了直咧嘴:這條款要是放五年前,得被經紀人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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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人替她遺憾:怎么還不拿獎?她倒淡定,說獎是冬天的棉被,有當然好,沒有也能活,反正自己手里有火。這火是十五歲被掐斷的芭蕾夢,是講臺上磨破的皮鞋,是夜里背到發臭的臺詞,是雞蛋籃子里的體溫。火不大,卻夠把“漂亮”兩個字烤得焦香,咬一口,里面是嚼勁十足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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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她回村歇了兩天,幫大媽割油菜,曬得比角色還黑。采訪問她下一步,她瞇眼望天:想演一個帶娃跑卡車的單親爸爸,臉不用擦粉,嗓子不用夾,就穿著臭汗衫跟孩子對罵——“如果能演到孩子他爹罵完偷偷抹淚,我就值了。”說完把草帽往下一壓,露出后頸一層曬脫的皮,像一張沒寫完的劇本,等著下一陣風把故事繼續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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