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傳》是一部極具爭議的文學巨作,而其中爭議最大的部分,自然是它的結局,有人說原著結局過于悲劇,不符合讀者心之所想,但在筆者看來,書中呈現的結局,也恰恰是最合理的結局,因為它至少是符合“善惡終有報”的規律的。
原著第四十五回中,施耐庵就提到過這么一首詩。
朝看楞伽經,暮念華嚴咒。
種瓜還得瓜,種豆還得豆。
經咒本慈悲,冤結如何救。
照見本來心,方便多竟究。
心地若無私,何用求天佑。
地獄與天堂,作者還自受。
似乎到了故事結尾,所有的好人與惡人,都得到了應有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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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魯智深劇照)
比如那做了不少惡事的李逵,最終死在哥哥宋江手里,而宋江也同樣背負了不少罪孽,自然難逃一死。
相對而言,沒有污點的朱仝就得了不錯的結局,那柴進也重當富戶。
而武松和魯智深的結局則值得玩味,他們算是書中最像“主角”的角色,也是最符合“好漢”這名頭的角色,可他們二人的結局為何卻截然不同?
一、意氣相投的英雄好漢
說武松與魯智深最像主角,是因為他們確實是得到了最多的戲份,同時他們的經歷,也最符合讀者對于“好漢”的期待,他們是有在懲奸除惡的。
比如武松在景陽岡打虎,看似只是打死了一頭猛虎,但別忘了,古代的猛虎可是會下山吃人的,他此舉就是在為民除害,所以百姓稱呼他為“打虎英雄”,絕不僅僅只是稱贊他能夠徒手打死猛虎的英勇,更是打心眼里感激他除掉了一頭吃人的兇獸。
而魯智深呢,他幫金翠蓮出頭,三拳打死鎮關西,后來又在劉太公府上教訓周通,這些舉動都是典型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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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劇照)
所以當年電視劇版的《水滸傳》熱播時,那首《好漢歌》唱的其實不是書中所有的梁山好漢,而是武松和魯智深這種面對惡人愿意出手除惡的真英雄,其余大部分好漢,不過是一幫落難之后為了謀生而不得不闖蕩綠林的狠人罷了。
后來武松和魯智深能在二龍山聚首,也說明他們是同路人,甚至連他們二人與宋江唱反調時,也是兄弟齊心的態度,他們確實是知心兄弟。
可為何人設雷同的二人卻有著截然不同的結局?
二、不同的結局
從表面來看,武松與魯智深的結局是略有些相似的,畢竟他們最終都是死在六和寺中,但嚴格來說,他們的結局也有著天大的差別。
相對而言,魯智深的結局是要更“圓滿”得多的,當初他師父的那幾句話,都在他身上一一應驗。
“逢夏而擒”“遇臘而執”這些在此前的劇情中都已經上演,而最后一句“聽潮而圓,見信而寂”卻讓他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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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智深劇照)
在六和寺僧人一番解釋之后,他瞬間就笑了。
接著書中只提到這么一句:“魯智深笑道:‘既然死乃喚做圓寂,灑家今已必當圓寂。煩與俺燒桶湯來,灑家沐浴。’寺內眾僧,都只道他說耍,又見他這般性格,不敢不依他。只得喚道人燒湯來與魯智深洗浴,換了一身御賜的僧衣,便叫部下軍校:‘去報宋公明先鋒哥哥,來看灑家。’又問寺內眾僧處,討紙筆寫下一篇頌子。去法堂上,捉把禪椅,當中坐了。焚起一爐好香,放了那張紙在禪床上,自疊起兩只腳,左腳搭在右腳,自然天性騰空。比及宋公明見報,急引眾頭領來看時,魯智深已自坐在禪椅上不動了。”
你看,說死就死了,也可以說,魯智深這當真是立地成佛了,這一刻,他這“花和尚”,真正的成了佛門中人。
而武松則不同。
武松本就斷了一臂,可以說身體上的殘缺會給他帶來極大的痛苦,畢竟他是那么心高氣傲的一個人,如何能接受如今殘缺的自己。
甚至宋江與他的最后一次對話,都不免刺傷他的自尊心。
說是:“武松對宋江說道:‘小弟今已殘疾,不愿赴京朝覲,盡將身邊金銀賞賜,都納此六和寺中陪堂公用,己作清閑道人,十分好了。哥哥造冊,休寫小弟進京。’宋江見說:‘任從你心。’武松自此只在六和寺中出家,后至八十善終,這是后話。”
哪怕他活到八十歲才壽終正寢,但這種毫無質量的活著,也只能說是一種煎熬。
所以作者為何不讓他向魯智深那般立地成佛?
這事還得從魯智深的經歷來分析。
三、魯智深遇上的三個女人
魯智深有諸多英雄事跡,而在那過程中,他先后遇上過三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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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智深、金翠蓮劇照)
其中第一位自然是金翠蓮,他聽聞金老漢和金翠蓮的遭遇后,二話不說就去找那鎮關西討要說法了,結果卻是三拳打死鎮關西,也讓自己背負了殺人之罪,只得落草。
原本以為他落草之后,沒了“身份”的枷鎖,就能更痛快的懲奸除惡了。
可他在劉太公家中幫劉小姐教訓了周通之后,卻沒有直接把那小霸王殺了,就因為那周通是李忠的小弟,李忠又與他有交情。
此刻他也知道,這江湖有太多讓人身不由己的地方,他也要顧及人情世故。
接著第三位便是扈三娘,他上了梁山之后,見到那丑漢王英身邊有個貌若天仙的妻子,正常人會怎么想,自然是“這家伙怎么能娶到如此嬌妻”。
當他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后,也不免感慨,原來所謂的綠林好漢,也會做出霸占美人之事,可面對梁山眾兄弟,他也沒法替扈三娘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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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智深劇照)
到征方臘結束,看透了世間一切悲劇的他,此刻終于能放下俗世的一切,真正做一回僧人,所以他能立地成佛,是因為看透了。
反之,武松還看不透,他之所以出家,不過是因為斷了一臂的無奈之舉,并非主觀意愿,他仍心存俗念,所以他只能盡力在六和寺中與青燈古佛相伴,試圖追求與大哥魯智深一樣的境界。
總的來說,魯智深這個角色,境界比武松更高一些,也不枉多數讀者最偏愛的角色是這花和尚,他確實不只是一個用于推動劇情的棋子,而更像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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