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被清廷通緝的福建人,竟在海外復制了一座“福州”?1901年,黃乃裳帶著1118個福建鄉親,把馬來西亞砂拉越的蠻荒河邊變成了“新福州”,如今那里的人還說福州話、吃光餅、拜媽祖——可他們的祖先,當年是被逼到活不下去才逃的。
我刷到這段歷史的時候,腦子里只有一句話:原來“跑路”也能跑出一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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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乃裳本人,19歲受洗,27歲中舉,妥妥“別人家的孩子”。可甲午一戰,弟弟戰死,他看清了清廷沒救,轉身去跟康有為、梁啟超混維新。結果1898年變法失敗,通緝名單上赫然寫著他的名字。他先溜到新加坡,再溜到砂拉越,最后盯上了拉讓江那片原始雨林——因為砂拉越的白人拉者(就是當地土王)答應給他999年租期,每人還能分幾英畝荒地。
1900年冬天,他回福州閩清老家,在茶館、祠堂、碼頭貼小廣告:愿意去南洋種地的,包船、包吃、包分地。報名現場比春運還擠,最后篩出1118人,分三批走。第一批72個漢子先遣,1901年1月踏上詩巫,睜眼一看:遍地是鱷魚、螞蟥、比人高的象草。他們第一件事不是開荒,是搭“亞答屋”——棕櫚葉蓋頂,竹子當墻,一抬頭就能看見星星。最怕的是晚上腹瀉,得提著褲子往外沖,黑燈瞎火踩到野豬屎算好運,踩到鱷魚算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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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這么苦,沒人回頭。因為留在閩清的同鄉,正被“丁戊奇荒”后的糧價逼到賣兒賣女。至少在這里,地是自己的,流汗就能長米。第三年,他們已能往新加坡運去第一批“詩巫米”,換回了鐵釘、咸魚、甚至一架手搖印刷機——黃乃裳用它印了《墾荒周報》,封面就一句話:“自己飯自己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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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年,黃乃裳把墾區交給教會打理,自己回國繼續革命。他沒想到,身后那座“新福州”像吸鐵石,一批又一批福州人拖家帶口來投親靠友。到今天,詩巫30萬人口,60%是福州后裔,滿街“鼎邊糊”“魚丸”“光餅”招牌,連麥當勞都得賣Kompia(福州百吉餅)才不被罵。最絕的是,當地華人吵架,一激動脫口而出:“儂莫野啊!”——正宗福州腔,罵人都帶著蝦油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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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另一面,第三代孩子已經不會說福州話。去年我蹲在路邊吃光餅,聽見一個小學生用英語跟他奶奶說:“I don’t understand you.” 老奶奶瞬間蔫了,像被拔掉電源的收音機。那一刻我突然明白:黃乃裳當年逃出來,保住了命,卻保不住語言——這是所有移民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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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轉念一想,他至少給了這些人“能選擇”的機會。留在清末的福建,很多人連選擇都沒有。現在詩巫的福州公會還在用他當年立下的章程:同鄉落難,先墊船票;孩子上大學,公會出第一學期學費;每年清明,集體去“黃乃裳紀念碑”前擺光餅、青橄欖——像給一位老親戚上供,順手也把故事講給下一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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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別再哀嘆“福州話要消失了”。語言會走,可那股“敢把皇帝拉下馬,也敢把荒地變良田”的勁兒,只要還有人記得黃乃裳,就散不了。他一輩子被兩個政權通緝,卻靠一群農民在異國拼出一座城。這告訴我們:手里只要攥著鋤頭、船票和一口不服輸的氣,哪里都能是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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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話——人逃得掉追殺,逃不掉記憶;記憶在,福州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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