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P30氣候談判幾乎停滯，巴黎協定面臨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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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球零碳

碳中和領域的《新青年》

首圖來源：Getty Images

摘要：

《巴黎協定》十周年，盡管沒有崩潰，但它正遭遇2015年以來最嚴重的“功能性失靈”。一個沒有強制機制，沒有懲罰，只靠自愿承諾的機制，能走多遠？

撰文 | Penn

編輯 | 小雨

→這是《環球零碳》的第1770篇原創

在經過通宵達旦、延時一天的馬拉松式談判后，當地時間11月22日晚上8時許，《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第三十次締約方大會（COP30）在巴西貝倫艱難落下帷幕。

今年的氣候談判大會，甚至沒能達到會前人們的最低預期，可以說各項議程幾乎停滯。關于化石燃料、可再生能源和森林砍伐的承諾，也沒有被納入“全球行動決議”（Global Mutir?o）。

面對這一結果，媒體甚至用“徒勞無功”來形容這一次大會。如果滿分為10分的話，彭博新能源財經（BNEF）對COP30的總體評分僅為2.5分。

在貝倫會談開始前發布的一份報告中，對COP30預期進展的評分為4.1分。也就是說，COP30的整體進展遠低于會前預期，從原本預估的 4.1掉到了2.5，幾乎所有關鍵議題都比預期更差。

這也是自BNEF從格拉斯哥COP26開始進行此類評估以來的最低分。

下面來自BNEF的圖表中，列出了9個關鍵議題，每個議題都有兩類信息：本次COP30的實際進展得分，以及與COP30開會前的預期相比。顏色越深，通常意味著得分越低。

除了“強有力的《巴黎協定》第6條標準”得6分，這是唯一沒有比預期更差的議題，勉強合格，其他全部低于預期。

化石燃料的承諾、2030年目標與2℃路徑對齊、主要排放國的目標與凈零一致等主要議題，都只得1分。

比如哥倫比亞與部分歐洲國家提出的“制定淘汰化石燃料路線圖”完全未被寫入最終協議，閉幕式上烏拉圭、巴拿馬等多個國家明確表達了失望與不滿，哥倫比亞明確反對導致閉幕式一度休會，為COP30閉幕蒙上了一層陰影。

本屆大會主席多拉戈回應這些失望時表示，“我們知道你們中的一些人抱有更高的期望，我想重申，在我的主席任期內，我將努力不讓你們失望。” 在大會通過決議后，他宣布了一項旨在逐步淘汰化石燃料、保護森林的自愿性「路線圖」。

“我們不會掩飾，我們本希望看到更多，在各個方面都有更大的雄心，” 歐盟氣候事務專員霍克斯特拉對記者表示。“它并不完美，但它是朝著正確方向邁出的極其重要的一步。”

圖說：COP30主席安德烈·科雷亞·多拉戈

來源：新華社

01

幾個成果：氣候適應與融資

本次大會最重要的成果是成功達成了名為《全球動員：團結協作應對氣候變化挑戰》的關鍵政治文件，其內容覆蓋減緩、適應、資金、國際合作等關鍵領域。但這只是一個動員性文件。

該文件就數十個議題做出決定，包括承諾到2035年將適應氣候變化的資金增加兩倍，以保護社區免受氣候變化的影響；達成公正轉型機制協議；以及承認原住民的權利等。

該文件明確指出：“全球向低溫室氣體排放和氣候適應型發展轉型是不可逆轉的，也是未來的發展趨勢。”在當前復雜困難的國際形勢下，這份文件成功將《巴黎協定》的實施推進至下一個十年，為未來的全球氣候治理指明了方向，發出了多邊主義不可動搖、國際合作不能削弱的強烈政治信號。

作為本屆另一個亮點成果之一，COP30主席多拉戈宣布通過“公正轉型工作方案”（Just Transition Work Programme）時，獲得了閉幕會議上的第一次全場熱烈掌聲。大會文本中采納了發展中國家的核心訴求，將設立具有執行力的公正轉型機制。

該機制將圍繞國際合作、技術援助、能力建設和知識共享展開，確保能源與經濟轉型的公平與包容。它旨在通過多邊合作，幫助各國，特別是發展中國家，規劃和實施公平的氣候行動。這意味著，COP27建立的《公正轉型工作計劃》正式獲得了“安家落戶”的制度支撐，從一份討論性質的議程，升級為在聯合國氣候框架下擁有常設安排的機制性平臺。

圖說：COP30閉幕全體會議

來源：Getty Images

氣候融資議題一直是聯合國氣候大會的核心議題，此次也自然成為了本屆貝倫大會的重頭戲。

在集體資金量化目標（NCQG）的主要出資方之一美國退出氣候議題的大背景下，COP30仍在氣候資金領域的若干制度性進展，殊為不易。據最終版本《共同體決議》，大會決定設立一項關于氣候資金的兩年期工作方案，并且該工作方案將由兩位分別來自發達和發展中國家的主席主持。

這些成果雖未能解決資金缺口問題，但在資金治理架構的后續落實方面提供了必要的制度基礎和路徑保障。此外，COP30通過的《共同體決議》將適應重新置于融資改革的核心位置。該決議要求，在最遲2035年前，將適應資金至少提高至3倍（即從每年400億美元提升至1200億美元），同時敦促發達國家締約方提高其為發展中國家締約方提供適應資金的供給路徑。

同時，貿易議題成為本次大會的“暗線熱點”，也引起了廣泛關注。隨著歐盟碳邊境調節機制（CBAM）以及與森林砍伐掛鉤的進口法規先后落地，發展中國家普遍擔憂此類政策將加劇全球經濟去碳化進程中的不公平現象。最終，談判各方同意未來在附屬機構框架下開展三輪對話，探討如何加強國際合作，并將在2028年召開高級別會議總結成果。

圖說：COP30達成一項勉強的氣候協議，避開了化石燃料

來源：路透社

02

淘汰化石燃料留下最大遺憾

雖然在其他多個領域本屆氣候大會取得了一些重要成果，但在淘汰化石燃料方面卻留下了最大的遺憾。最終文本刪除了所有直接提及“化石燃料”的措辭，未設定能源轉型路線圖，這被認為是在化石燃料議題上的嚴重倒退。

本次峰會的核心爭議聚焦于“化石燃料轉型”議題，各國形成兩大對立陣營。一方面，超過80個國家組成的聯盟，包括歐盟、英國及多個氣候脆弱國家，共同支持巴西提出的化石燃料“過渡路線圖”提案，旨在為全球擺脫煤炭、石油和天然氣設定明確路徑。英國等國更聯合致信，明確反對接受任何不包含淘汰化石燃料計劃的最終協議。

另一方面，該動議遭到了主要化石燃料生產國的堅決抵制。以沙特阿拉伯為首，包括俄羅斯、印度在內的產油國聯盟，還包括部分依賴化石燃料的國家。他們堅決反對將“轉型路線圖”納入協議文本。

阿拉伯集團在閉門會議中明確表示，能源產業是其紅線議題，若會議針對性地提出限制措施，將導致談判全面破裂。其他許多國家強調“能源自主權”，認為不應由國際協議強制規定統一的時間表和路徑。

激烈的博弈最終以一項妥協告終。正式協議僅“承認”了此前達成的向化石燃料過渡的共識，“擺脫化石燃料路線圖”的表述卻不見蹤影，僅以“自愿倡議”形式保留相關建議，該議題繼續被擱置。

作為打破僵局的方案，東道主巴西宣布將自行啟動一項關于能源轉型的倡議，供意愿國家簽署。然而，這一安排被普遍視為效力大減的折中方案，其脫離了具有普遍約束力的主協議框架，法律效力和執行范圍均大為減弱。

此外，哥倫比亞宣布將與荷蘭共同于2026年舉辦首屆“國際化石燃料退出大會”，以在氣候大會框架外推動化石燃料退出的具體行動。

圖說：COP30談判現場

來源：COP30

03

《巴黎協定》還能走多遠

開幕之前，國際社會把這次大會視為“落實 COP”的關鍵一屆。聯合國秘書長在開幕式上也強調，貝倫大會必須開啟一個加速行動的十年。然而，被寄予厚望的貝倫大會仍將諸多關鍵議題留待明年繼續磋商，在化石燃料淘汰、森林保護和公平融資等關鍵議題上的突破有限。

COP30的結果表明，全球氣候治理仍深受地緣政治和經濟利益的制約。各國在責任分擔與發展權之間不斷拉扯，難以在關鍵抉擇上形成真正的共識，使得“落實”仍然是一項未完成的任務。

《巴黎協定》已經十周年，盡管沒有崩潰，但它正遭遇2015年以來最嚴重的“功能性失靈”。一個沒有強制機制，沒有懲罰，只靠資源承諾（NDC）的機制，越來越面臨艱難。

聯合國氣候變化執行秘書西蒙·斯蒂爾在COP30閉幕新聞發布會上指出，盡管面臨政治逆風，但COP30證明了全球氣候合作依然堅實有力，并將人類凝聚在守護宜居星球的共同目標下。他強調，“盡管有一個國家退縮了，其余194個國家依然堅定地團結一致。堅如磐石，支持氣候合作。”

在閉幕式中，主席團宣布COP31將于2026年在土耳其安塔利亞舉辦，由土耳其負責會務、澳大利亞擔任談判主席。COP30未竟的關鍵議題，也將在明年的會議中繼續博弈。屆時各國能否兌現COP30的承諾并推動更具雄心的氣候行動，將成為重要考驗。

參考材料：

[1]https://www.reuters.com/sustainability/cop/cop30-talks-grind-into-overtime-eu-objects-proposed-deal-2025-11-22/

[2]https://www.theguardian.com/commentisfree/2025/nov/24/cop30-wrecked-fossil-fuels-russia-saudi-arabia-brazil

[3]https://www.theguardian.com/environment/2025/nov/23/un-warns-world-losing-climate-battle-but-fragile-cop30-deal-keeps-up-the-fight

[4] https://www.un.org/en/climatechange/cop30

[5]https://www.bbc.com/news/articles/c04gqez4lkyo

[6]https://www.carbonbrief.org/cop30-key-outcomes-agreed-at-the-un-climate-talks-in-belem/

[7]https://www.aljazeera.com/news/2025/11/22/world-leaders-rights-groups-react-to-cop30-climate-deal

[8]https://www.bbc.com/news/articles/cp84m16mdm1o

[9]https://www.bbc.com/news/articles/c75vn7yel73o

[10]https://www.bjnews.com.cn/detail/1763944101129408.html

[11]https://www.21jingji.com/article/20251123/herald/a1ca5402580e49c8a737089109e24e20.html

[12]https://wallstreetcn.com/articles/3759946

[13]https://international.caixin.com/2025-11-23/10238600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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