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ience重磅綜述：顛覆“語言基因”論，構建生物文化新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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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信息：

Title:Title: What enables human language? A biocultural framework

發表時間：2025.11.20

Journal:Science

影響因子：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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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語言的“化石”在哪里？

人類語言無疑是自然界中最獨特的奇跡之一。然而，這一特質的起源卻始終籠罩在迷霧之中，與骨骼不同，最初的口語或手語無法留下化石。長久以來，學界存在一種尋找“銀彈（silver bullet）”的傾向，試圖找到某一個關鍵的基因突變或大腦結構的改變，以此解釋人類為何擁有語言而其他靈長類沒有。但隨著現代生物學、認知科學和考古遺傳學的飛速發展，這種單一維度的解釋已顯得捉襟見肘。

2025年11月20日 荷蘭奈梅亨馬克斯·普朗克心理語言學研究所語言與遺傳學系Simon E. Fisher團隊發表在 Science 上的這篇重磅綜述為我們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視角。作者們并未試圖提出一個新的單一理論，而是整合了跨學科的最新證據，指出語言的涌現并非單一能力的突變，而是多種古老生物基礎與文化演化趨同與交互的結果。

綜述框架

從多面性到整合

為了闡明語言這一復雜系統的起源，作者構建了一個邏輯嚴密的論證框架：

首先，提出核心理論框架： 作者摒棄了“自然 vs 培養”的二元對立，提出了一個“多層面生物文化框架”（Multifaceted Biocultural Framework）。該框架強調，語言的涌現依賴于多種獨立演化的能力（如發聲學習、結構化思維、社會動機）的匯聚，以及生物準備性與文化傳播之間的動態交互。

隨后，通過三個獨立但關聯的案例研究進行論證：

案例 1： 聚焦發聲學習（Vocal Production Learning），探討語言的物理輸出能力如何通過古老的基因通路被重新利用。

案例 2： 聚焦語言結構（Linguistic Structure），分析語言的組合性與層級結構是如何在文化傳播中“生長”出來的。

案例 3： 聚焦社會基礎（Social Underpinnings），強調社會互動與獎賞機制在語言習得與演化中的驅動作用。

最后，總結與展望： 作者綜合上述案例，展示了生物演化、文化演化與個體學習三個時間尺度是如何相互嵌套、共同塑造人類語言的。

核心觀點

基于上述框架，本綜述得出了以下關鍵結論：

1. 語言是“基因-文化共演化”的產物：

   語言并非單純由基因編碼，也不是純粹的文化產物，而是一個雙重遺傳系統。如 Fig1 所示，語言演化受到三個不同時間尺度的影響：微觀的個體學習（Individual learning）、中觀的群體文化演化（Cultural evolution）以及宏觀的物種生物演化（Biological evolution）。這三者相互作用，形成正反饋循環。

Fig. 1. Gene-culture coevolution model.

1. 發聲學習基于古老的生物同源性：人類獨特的說話能力并非憑空產生，而是對古老神經基因基礎的“修飾”與“重組”。如Fig2中通過FOXP2基因的跨物種對比證明，FOXP2并非人類獨有的“語言基因”，它在鳥類、小鼠中同樣存在且高度保守。而基因編輯小鼠和斑胸草雀的研究發現，這一基因涉及的古老運動學習通路，在人類演化過程中被“征用”并修飾，從而支持了人類復雜的發聲控制能力。

Fig. 2. Investigating evolution of vocal production learning with tools of molecular genetics: FOXP2 as an example.

1. 語言結構是在文化傳播中涌現的：語言的層級和組合結構（如語法）不一定完全預設在大腦中，而是可以通過代際傳遞自然涌現。Fig 3展示了“尋找合適分析單元”的重要性： 無論是人類兒童的語言習得，還是座頭鯨的歌聲，都顯示出從整體（Holistic）到部分（Segmented）的分析過程。Fig4 進一步探討了層級結構的起源： 人類具有一種被稱為“Dendrophilia”（對樹狀結構的偏好）的生物傾向，這種結構化能力可能是通過不斷的社會互動和傳遞被放大并固定下來的，而非瞬間形成的本能。

Fig. 3. Finding the right units.

Fig. 4. The origins of hierarchical structure: Dendrophilia or semantics?

1. 社會動機是語言演化的引擎：人類具有獨特的“分享欲”（Mitteilungsbedürfnis），這種內在的社會獎賞機制是語言得以維持和傳播的關鍵。與其他靈長類相比，人類更像是一種通過“自我馴化”而變得高度親社會、樂于合作交流的物種，這種社會環境為語言的復雜化提供了必要的土壤 。

可能的研究啟示

• 在語言神經基因研究中結合古DNA與現代大樣本 GWAS / 成像遺傳學，尋找既有選擇信號又與神經回路功能相關的變異位點。

• 在實驗室用迭代學習范式復現文化演化路徑（可在人類微社會或動物模型中做對照），同時測量激勵/獎賞指標（行為 + 神經/內分泌標記）。

• 推動物種比較研究：選擇有代表性的“部分具備能力”的物種（如某些鳴禽、鯨類、蝙蝠）做橫向比較，揭示哪些能力可通過組合產生更復雜的通信系統。

• 探索社會網絡尺度與語言系統復雜度的因果關系：結合行為實驗與模擬，測試群體大小、聯系結構如何影響語言系統的組合性與穩定性。

AI 銳評

這篇文章建立了一個多層面的生物文化框架，有力地駁斥了語言起源的單一因素論（如單一基因突變說），主張語言涌現是發聲學習、結構化思維及社會動機等多重能力匯聚，并在生物演化、文化演化與個體學習三個時間尺度上動態交互的結果 。其核心貢獻在于通過整合跨物種基因組學（如FOXP2的深層同源性）、手語涌現的自然實驗及動物模型，具體展示了古老生物基礎如何通過“修飾”與“文化傳遞”演變為復雜語言系統，從而將語言演化研究從理論推測推向了實證科學 。然而，該文章本質上是提出一種整合性研究議程而非具體的預測模型 ，對于人類特有的某些認知增強（如層級結構偏好/樹狀結構嗜好）的確切生物學基礎仍未給出定論 ，且雖然強調多模態視角，但并未全面解決關于手勢與語音起源優先級的歷史爭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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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人：天天，Antonia L.

審核：PsyBrain 腦心前沿編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