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
1950年臺灣大清洗，上千人被槍斃，蔣介石的特務把臺北翻了個底朝天，有個前黃埔軍官卻在郊區田埂上彎著腰，嘴里哼著走調的小曲，鋤頭一下一下挖進土里，埋下的不只是玉米種子，還有能讓政權垮掉的軍事機密。
這個叫陳義的男人，本該穿著軍裝，手里握著槍，站在哨崗上，可現在他身上披著破布衫，臉上三道疤，像被蟲啃過的紅薯，村里人說他是從河南逃荒來的啞巴，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副身子骨里，還裝著能破譯密碼的腦子。
手得這樣攥住鋤柄，腰得彎下去才使上勁，老李頭扶著陳義的肩膀教他耕田，不知道這人從前在軍校打槍準得出奇，陳義的手掌讓木柄磨出了血，血滴進土里，跟玉米苗一塊長，他學著說河南話，俺不識字，夜里卻摸黑記軍艦的動靜，用米湯寫在草紙上，只有燒了才看得見。
最驚險那回是五五年冬天，陳義剛把情報塞進竹筒埋好，巡邏的士兵皮靴聲就踩上了結霜的田埂，他腳下一滑撲進泥里，滿手黃泥死死攥著衣襟里的密報，直到士兵罵了句蠢貨轉身走開，那晚他縮在漏風的牛棚里發抖，墻角老鼠窸窸窣窣，他恍惚聽見吳石臨刑前那句話，活下來就是勝利。
三戶村的玉米地成了天然的情報站，陳義把行距編成密碼，三寸寬是艦隊動了，兩寸窄是接頭人要來，偽裝成商販的人蹲在地頭，總能從一塊石頭底下摸出裹著泥的竹筒，特務們追了十年，怎么也沒想到，那共諜頭目正蹲在壟溝里，用滿是老繭的手指，一縷一縷數著玉米須。
二十年過去，陳義一直裝成農民，沒人看出破綻，直到某天早上，他聽見廣播里說大陸停火了，握著鋤頭的手突然抖了一下，那雙以前能穩穩扣動扳機的手，這回不用再在生死里刨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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