銹跡斑斑的鐵門上掛著一把已經失效的鎖,旁邊的警示牌字跡模糊,卻依然能辨認出“鱷魚危險”四個大字。
“我的孩子才9歲啊!你們明明知道這里有鱷魚,為什么還能讓它進去?”2007年的一個平常日子,廣西某漁家莊鱷魚池邊,一位母親聲嘶力竭地哭喊著。她的丈夫緊握雙拳,眼中既有淚水也有怒火:“這些吃人的鱷魚必須處理掉!”
現場圍滿了人,警察試圖維持秩序,而鱷魚池中的水面上,仍隱約可見絲絲血跡,那是一個9歲男孩劉某最后的生命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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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2001年,當地一位商人看中了鱷魚養殖與觀賞的商機,投資建立了“漁家莊”,園內最引人注目的當屬那個占地相當于十個足球場的鱷魚池,里面飼養著上百條鱷魚。最初的幾年,這個偏遠的景點因為鱷魚的存在而聲名鵲起,游客們從四面八方趕來,只為一睹這些遠古生物的真容,投資人也因此賺得盆滿缽滿。
轉折發生在2005年,一次清潔工作中,工作人員疏忽之下,讓數條鱷魚通過放水管逃到了附近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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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鱷魚!”一名在海邊游玩的男子在草叢中發現休息的鱷魚后,驚恐地警告其他游客,海灘頓時陷入混亂。此事引起了當地有關部門的重視,經過調查,這些鱷魚確實來自漁家莊,由于經營管理不善,險些造成嚴重后果,園方被處以重罰,營業資格也被吊銷。
無奈的老板開始大量出售鱷魚以支付罰款,到2007年,原本上百條的鱷魚只剩下11條。這個曾經熱鬧的地方漸漸被人遺忘,只留下兩名看守人員和那些日益褪色的警示標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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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劇的主人公劉某,是家中的獨子,父母年近四十才得此子,自然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在學校里,劉某是老師眼中的“問題學生”,上課不專心、欺負同學、破壞課堂秩序……這些對他是家常便飯。
令人遺憾的是,每當老師向家長反映這些問題時,換來的總是父母的袒護:“小孩子嘛,活潑點才好”、“他肯定不是故意的”……這樣的說辭成了劉某行為的“保護傘”。
有一次,劉某與同桌發生爭執,竟用鉛筆刺向對方眼睛,萬幸的是,只傷到了眼瞼下方。對方家長氣憤地找到學校,劉某父母卻一味為孩子開脫,最后僅以賠償醫藥費了事。回到家中,劉某母親輕描淡寫地告訴他:“沒事,爸爸媽媽不會怪你的。”
在一次次的無原則包容下,這個9歲男孩的膽子越來越大,行為也越來越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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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劉某和幾個小伙伴在小區里玩耍,偶然聽到幾個年長的孩子談論起“有鱷魚的地方”。
“漁家莊那里還有鱷魚呢,不過現在沒人管了。”
“真的嗎?有多少條啊?”
“聽說還有十來條呢。誰敢去哪里才是真勇敢!”
這些話激起了劉某的好奇心,他立即慫恿自己的兩個小伙伴:“咱們去看看怎么樣?我還沒見過真鱷魚呢!”
“我不敢,我媽媽說不準去那里。”一個孩子猶豫道。
“怕什么?”劉某不以為然,“我們就遠遠地看看,又不干嘛,你們不會是膽小鬼吧?”
在劉某的激將法下,三個孩子最終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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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他們以去游戲廳為借口,瞞著父母來到了已經荒廢的漁家莊,穿過齊腰的雜草,他們找到了一處破損的圍欄。
“看!這里有牌子,寫著‘內有鱷魚’!”一個孩子指著警示牌,聲音有些發抖。
劉某卻更加興奮:“我就說吧!來,我們從這里鉆進去。”
園內一片荒涼,雜草叢生,孩子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既害怕又好奇。
“哪里有什么鱷魚啊?”走了一陣,一個孩子小聲嘀咕。
“別急,我們再找找。”劉某撿起一根樹枝,帶頭往前走。突然,他在一片草叢前停住了腳步——一條閉著眼睛的鱷魚正躺在那里。劉某嚇了一跳,急忙后退幾步,但見鱷魚一動不動,他的膽子又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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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不是死了?”他猜測。
“咱們快走吧!”同伴緊張地催促。
劉某卻來了興致:“怕什么,你看它都不動。”他拿起樹枝,遠遠地戳了戳鱷魚。見鱷魚還是沒有反應,劉某的膽子更大了,他向前走了幾步,又用樹枝戳向鱷魚的頭部。就在這時,水中突然竄出一條巨大的鱷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咬住劉某的腿,將他拖入水中,原本在草叢中“沉睡”的那條鱷魚也猛然醒來,迅速撲向水中的劉某。
剩下的孩子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呆若木雞,隨后才哭喊著向外跑去,水面上,鮮血漸漸彌漫開來,劉某的呼救聲越來越弱,最終只剩下鱷魚爭搶食物的翻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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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報警后,警察和救護人員迅速趕到現場,但為時已晚,劉某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征。聞訊趕來的劉某父母目睹這一幕,當場崩潰,爺爺奶奶因承受不住打擊,昏厥過去。
警方不得已擊斃了兩條最為兇猛的鱷魚,才勉強取回孩子的遺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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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起悲劇的法律責任是明確的,《民法典》第1198條規定:公共場所的經營者、管理者未盡到安全保障義務,造成他人損害的,應當承擔侵權責任。法院最終判決漁家莊的經營者和看守方承擔全部責任,但再多的賠償,也換不回那個9歲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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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起事件值得我們深思的,遠不止法律責任那么簡單。對于家長而言,過度溺愛不是愛,而是害,如果劉某的父母能夠及時糾正孩子的不良行為,而不是一味袒護,或許悲劇就不會發生;對于公共設施的經營者,安全保障義務不是一紙空文,而是必須嚴格落實的責任,如果漁家莊在關閉后能夠加強防護,或許就能阻止孩子們的闖入;對于我們每個人,規則的存在總有它的道理,那些被我們忽視的警示標志,可能正守護著生命的安全線。
九年時光,一個本應有著無限可能的孩子,因為一系列本可避免的失誤,永遠失去了未來,但愿這樣的悲劇,不再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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