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枕江:在山城煙火里守一份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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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駛過千廝門嘉陵江大橋時,風里忽然裹著火鍋的麻辣與江水的濕潤 —— 不是攻略里 “8D 魔幻城” 的刻板標簽,是晨霧中磁器口的青石板浸著朝露,是正午解放碑的石階曬著暖陽,是暮色里洪崖洞的吊腳樓綴著燈火,是星夜長江索道的鋼纜映著星河。這場渝州穿行,是踩著山城的坡坎,拾撿藏在江風、煙火、老巷里的滾燙光陰,觸摸這座城市最本真的熱烈。
七日的腳步踏過重慶的肌理,像展開一卷浸著嘉陵江與紅油的畫卷,每一頁都寫滿堅守與滾燙的密碼:一頁是青石板的潤,刻著麻花匠的揉痕;一頁是石階的硬,凝著挑夫的繩痕;一頁是吊腳樓的巧,載著木匠的鑿痕;一頁是索道的韌,藏著駕駛員的掌痕。沒有刻意的打卡清單,只有麻花匠的面板、挑夫的扁擔、木匠的刨子、駕駛員的操作桿,這些帶著體溫的物件,串起了古巷的呼吸、商圈的脈搏、江景的心跳、夜空的肌理。
磁器口:晨霧中的青石板與匠心堅守
磁器口的晨霧還沒漫過寶輪寺的山門,陳麻花傳人陳孝林的面板已經擺在了巷口。“要趁日出前揉面,晨霧潤著面粉不粘手,這麻花是磁器口的魂,得細揉。” 他的袖口沾著面粉,指節上有面板磨出的厚繭,那是守著這家老鋪的第三十個年頭。
我們順著青石板路往里走,老茶館的竹椅還沒擺齊,空氣里混著麻花的油香與江水的濕潤。陳師傅忽然抓起一把面團,在面板上反復揉搓:“麻花要揉夠 360 下,筋道才足,炸出來外酥里嫩,我爺爺教我的規矩,一步都不能省。” 他翻開墻上的賬本,上面記著 “2024.3.15 原味麻花 50 斤,麻辣麻花 30 斤”“2024.10.2 老客預定冰糖麻花 20 斤”,字跡被油霧浸得溫潤。
走到鋪子里間,擺著他用了二十年的鐵鍋和木制揉面杖:“這鐵鍋是重慶老鑄鐵鍋,炸出來的麻花帶著煙火氣,比不銹鋼鍋香。” 陳師傅指著墻角的油缸,“菜籽油要選本地的,炸到七成熱再下麻花,火太急會糊,火太緩會軟。” 晨霧漸薄時,朝陽透過巷口的老榕樹,給青石板鍍上一層暖光。
陳師傅忽然提起剛炸好的一筐麻花,香氣瞬間漫開:“你嘗嘗,剛出鍋的最香,磁器口的麻花,要的就是這份熱乎勁。” 幾只麻雀落在鋪前的石階上,啄著掉落的碎渣。他從口袋里摸出一小袋剛封裝的麻花:“這是無糖的,給你留著,記著青石板的潤。” 我捏著酥脆的麻花,忽然懂了磁器口的美 —— 不是 “網紅古鎮” 的標簽,是青石板的舊、麻花的香、陳師傅的執,是匠心把最滾燙的光陰,藏在了晨霧里的古巷間。日頭漸高時,陳師傅還在揉面,面團撞擊面板的聲響混著巷口的吆喝聲,成了渝州最質樸的晨曲。
解放碑:正午的石階與市井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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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磁器口驅車半小時,解放碑的石階已在正午陽光里曬得發燙。“山城挑夫” 老周的扁擔已經上了肩,兩端的竹筐里裝著游客的行李。“要趁日頭足時趕路,這會兒游客多,能幫人省點力,這扁擔是山城的骨,得硬扛。” 他的肩頭墊著厚布,指節上有扁擔繩磨出的深痕,那是守著這份營生的第二十五年頭。
我們順著解放碑的石階往上走,商圈的霓虹廣告牌刺眼奪目,空氣里混著火鍋的麻辣與奶茶的甜香。老周忽然停下腳步,放下扁擔歇了歇:“重慶是山城,坡多坎陡,好多游客拎著行李走不動,我就幫著挑,一趟五十塊,憑力氣吃飯。” 他掀起衣袖,胳膊上的肌肉線條分明,“以前挑夫多,現在有電梯、有網約車,但解放碑周邊的窄巷,還是得靠我們。”
走到解放碑旁的老茶館,老周給自己倒了碗涼白開:“這茶館是挑夫們的歇腳地,老板是老熟人,喝水不要錢。” 他指著遠處的解放碑雕像,“我剛來重慶時,解放碑周邊還沒這么多高樓,現在變樣了,但這坡坎沒變,我的扁擔也沒放下。” 正午的陽光照在石階上,燙得能映出人影,老周抹了把汗,又扛起了扁擔。
“你看那巷子里的小面攤,” 他指著不遠處的攤位,“老板也是老重慶,做了二十年小面,辣得地道。” 商圈的人聲鼎沸,混合著汽車的鳴笛聲。老周忽然從口袋里摸出一塊磨得光滑的竹片:“這是扁擔上掉下來的,用了十幾年,給你留著,記著石階的硬。” 我捏著帶著包漿的竹片,忽然懂了解放碑的美 —— 不是 “重慶地標” 的虛名,是石階的陡、扁擔的沉、老周的韌,是市井把最鮮活的光陰,藏在了正午的商圈間。日頭偏西時,老周還在石階上往返,扁擔的咯吱聲混著腳步聲,成了山城最踏實的節奏。
洪崖洞:暮色的吊腳樓與匠心堅守
從解放碑步行十分鐘,洪崖洞的吊腳樓已在暮色里亮起燈火。老木匠王啟華正蹲在吊腳樓的廊下,手里的刨子輕輕刨著木料:“要趁日落前修椽,暮色里涼快不中暑,這吊腳樓是重慶的巧,得細刨。” 他的工作服沾著木屑,指節上有刨子磨出的厚繭,那是守護這些老建筑的第三十八個年頭。
我們順著吊腳樓的木梯往上走,江風從嘉陵江吹來,帶著濕潤的涼意,空氣里混著木料的清香與江水的氣息。王師傅忽然停在一根剛修補好的木椽前,指著木料的紋路:“吊腳樓要選本地的黃葛樹,耐潮耐腐蝕,原來的木椽被蟲蛀了,我按老樣子刨新料,尺寸差一毫米都裝不上。” 他打開帆布包,露出鑿子、刨子、墨斗等工具:“這些都是老工具,刨子是我父親傳的,刨出來的木料比機器打磨的更貼合。”
走到吊腳樓的頂層,能俯瞰嘉陵江的夜景,江面上的游船燈火點點。王師傅指著遠處的江景:“我年輕時參與過洪崖洞的修復,那時候這些吊腳樓快塌了,我們按清代的圖紙,一木一榫地修,花了三年才恢復原貌。” 他掏出手機里的老照片,“你看這張,修復前的吊腳樓破破爛爛,現在亮了燈,成了重慶的名片,但老規矩沒改,榫卯結構一點沒動。” 暮色漸濃時,洪崖洞的燈火全部亮起,吊腳樓像懸在夜空的宮殿,王師傅還在檢查木椽的牢固度。
“你看這木窗上的雕花,” 他指著窗欞,“是巴渝傳統的‘萬字紋’,寓意吉祥,我花了半個月才補雕完。” 江風拂過廊下的燈籠,光影搖曳,混合著游客的驚嘆聲。王師傅忽然從口袋里摸出一塊小小的木花:“這是黃葛樹的木花,帶著清香,給你留著,記著吊腳樓的巧。” 我捏著帶著木紋的木花,忽然懂了洪崖洞的美 —— 不是 “網紅夜景” 的標簽,是榫卯的巧、燈火的暖、王師傅的癡,是匠心把最厚重的光陰,藏在了暮色的江景間。夜色漸深時,王師傅還在整理工具,手電筒的光在木構件間晃動,成了吊腳樓最安心的剪影。
長江索道:星夜的鋼纜與守護堅守
從洪崖洞驅車十分鐘,長江索道的鋼纜已在星夜里泛著冷光。老駕駛員李衛國的操作桿已經啟動,纜車緩緩駛向對岸。“要趁夜深人靜時守班,晚歸的人得有車坐,這鋼纜是重慶的脈,得細握。” 他的手套沾著操作桿的涼意,指節上有握柄磨出的厚繭,那是守護這條索道的第三十二個年頭。
我們坐在纜車的窗邊,看著長江兩岸的燈火連成星海,空氣里混著江風的濕潤與淡淡的機油味。李師傅忽然指著窗外的江面:“這是長江與嘉陵江的交匯處,一清一濁,晚上看最清楚。” 他翻開儀表盤旁的行車日志,上面記著 “2024.5.20 末班車:搭載乘客 42 人,設備正常”“2024.9.3 暴雨:暫停運營 3 小時,設備檢修無異常”,字跡工整清晰。
走到索道的調度室,墻上掛著索道不同時期的老照片,最舊的一張是三十年前的纜車模樣。“我剛上班時,纜車還是木質座椅,現在換成了玻璃鋼,但操作規矩沒變,每趟都要檢查鋼纜、剎車。” 李師傅指著墻角的檢修工具,“這是扭矩扳手,每天下班都要檢查鋼纜的張力,差一點都不行,關乎游客安全。” 星夜漸深時,月光透過調度室的窗戶,灑在操作臺上,李師傅還在核對當天的運營數據。
“你看那座跨江大橋,” 他指著遠處的東水門大橋,“以前沒橋的時候,索道是兩岸往來的主要交通工具,現在成了景點,但我們的責任沒減。” 纜車的鋼纜摩擦聲輕柔響起,混合著江風的呼嘯。李師傅忽然從抽屜里摸出一枚索道紀念章:“這是運營三十周年的紀念章,給你留著,記著鋼纜的韌。” 我捏著冰涼的紀念章,忽然懂了長江索道的美 —— 不是 “8D 交通” 的標簽,是鋼纜的韌、燈火的亮、李師傅的責,是守護把最安心的光陰,藏在了星夜的夜空間。天快亮時,最后一班纜車抵達對岸,車門關閉的聲響混著晨光的熹微,成了渝州最溫暖的收尾。
從磁器口的麻花到老周的扁擔,從洪崖洞的吊腳樓到長江索道的鋼纜,重慶的美從來不在 “魔幻山城” 的虛名里。陳孝林的面板、老周的扁擔、王啟華的刨子、李衛國的操作桿,這些帶著體溫的工具,串起了古巷與堅守、商圈與市井、江景與匠心、夜空與守護。當晨霧、正午、暮色、星夜在渝州大地依次鋪展,我們觸摸到的不僅是風物的溫度,更是這座城市 “熱辣滾燙、生生不息” 的靈魂。這才是重慶最動人的底色 —— 在山城江景之間,光陰從來不是流逝的刻度,而是在堅守與熱烈中,愈發鮮活的渝州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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