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
貞觀六年臘月，長安城下著細雪，尉遲恭把酒碗往桌上一放，震得滿桌菜湯直晃，他今兒喝多了，指著對面笑鬧的任城王就罵，你李家祖墳冒煙了，瞧不起咱這些打天下的。
話還沒說完，任城王的象牙筷子就啪一聲摔在青磚地上，鄂國公這是喝多了，王爺冷笑一聲，那聲音像針一樣扎進尉遲恭耳朵里，他猛地站起身，酒勁直沖腦門，一拳就打在對方臉上，血噴出來的時候，他聽見自己喘得像拉風箱，滿殿的人連呼吸都停了。
御座上的李世民臉沉著，尉遲恭雙膝砸在地磚上，一下子想起二十年前玄武門那場血戰，他背著中箭的太子沖出來的時候，李世民也是這樣盯著他。
賜婚，皇帝的聲音冷得像剛從井里撈上來的水，尉遲恭抹了把嘴角的血，抬頭看見皇帝朝屏風后頭點了一下，京兆尹家那個丑丫頭，你要是敢說個不字，現在就去大理寺報到。
三年后的春天，尉遲恭牽著兒子的手進宮謝恩，孩子緊緊攥著他的拇指，小臉凍得發紅，李世民剛要開口，忽然盯著那孩子愣住了，尉遲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見孩子左臉上有一塊暗紅的胎記，樣子跟那東西一模一樣。
宮人手里的金盤掉在地上，哐當一聲，滾燙的茶水潑到尉遲恭腳上，他盯著皇帝突然變白的臉，忽然記起三年前大婚那晚，新娘掀開蓋頭時，眼角那道一樣的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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