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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慨而就死 韓通)
其實如果不是被王彥升給發現了,韓通還是很有可能成事的。
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韓通離開宮內打算調兵做殊死一搏的時候,趙匡胤的軍隊還在城外,正在往里走的呢。
韓通是侍衛親軍馬步軍副都指揮使,他手里能調動相當大一部分京城的衛戍部隊,如果韓通能夠行動迅速,關閉城門,就能和趙匡胤做長期抵抗,就算長期抵抗不了,趙匡胤和平兵變的計劃肯定是會流產的。
而如果韓通能夠暫時守住開封城,那變化就更多了,他甚至可以為外地的援軍,比如李重進,李筠的到來創造有利的條件。
值得一提的是,李筠和李重進都是趙匡胤篡后周之際為數不多的殉節者,李筠是后周大將,為了反抗趙匡胤的統治不惜勾結北漢,最終戰敗,引火自焚。
至于李重進,他是周太祖郭威的外甥,在揚州起兵反抗趙匡胤,兵敗不敵,也舉火自焚而死。
這兩個人的死,其實很有代表性。
李筠是五代時期傳統的武人,他的死是五代武人專政時代的句讀,而李重進是貴族,是皇親國戚,他的死則代表了貴族政治時代的絕響。
在熊熊的大火之中,一個由文官執笏,寒門秉燭的新時代緩緩展開它嚴密的經緯。
老規矩,新皇帝開國,第一件事兒,那就是改革,這對趙匡胤來說也是勢在必行,如果他要建立一個長期的,穩固的,不容易出現權臣的國家,他最先要做的,就是中央集權。
我們知道,在中晚唐之后,宰相,也就是同平章事的權力是非常大的,甚至說這不僅僅是中晚唐的問題,從設立宰相制度以來,千百年來君權和相權傾軋不休,有時候宰相的權力甚至可以膨脹到讓皇帝都乖乖就范,那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趙匡胤創造性的開創了三權分立政策,在宰相之下又設置了參知政事,樞密使,三司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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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祖趙匡胤)
參知政事,相當于副宰相,意在分割宰相的民事權力。
樞密使負責調兵遣將,意在分割宰相的軍事權力。
有讀者說那樞密使能掌握軍權,萬一他圖謀不軌,他造反怎么辦?
嗨,那是不會的,因為還有具體的將領來分樞密使的權,樞密使只有調兵權,而沒有調兵的權力。
三司使則負責管理國家的財政,負責鹽鐵,度支,戶部這些事情,這等于是又把宰相的財政權做了分割。
但是我們要注意,這種所謂的三權分立,它不是現代意義上的立法,行政,司法分立,本質上還是由皇帝主導下的軍政,民政和財政,那這么一分權,分走的是宰相的權力,鞏固的卻是皇帝的權力。
這是趙匡胤在中央官制上的改革,在地方上,皇帝則抬高了文官的身份,以前在地方,最高長官往往是節度使,指揮使,是武將,皇帝做出了調整,將地方的長官改為知州,在知州之外又設置了通判,您看,這個操作其實就是重文抑武,抬高文人的地位,打壓武人的權勢,這就在很大程度上減少了地方叛亂的風險,為什么要讓文官做長官?因為文官孱弱,他們通常缺乏軍事支持,只能依賴于中央。
那既然有了知州,為什么還要設置通判呢?很簡單,太祖皇帝就喜歡這么一環套一環,他設置通判是為了牽制知州。
我們常說,宋太祖重文抑武,導致了宋朝文風過熾,軍事則積貧積弱,這個觀點是怎么來的呢?
根據傳說,說宋太祖趙匡胤在自己睡覺的房間里,立了一塊石碑,石碑上有很多約法,就是皇帝給自己,以及后代趙氏皇帝定下的規律,比如要善待柴氏后代,不能對他們加以刑罰,不能殺害上疏向皇帝覲見的大臣等等,其中就還有一條是這樣的:
不得殺士大夫。
所以大家就感覺,說太祖對文人太過優容,是他重視文人,輕視武人,但其實并不是這樣的,趙匡胤的確輕視武將,但他對文人也說不上重視,皇帝曾經和心腹大臣趙普說:
五代方鎮殘虐,民受其禍。朕今用儒臣干事者百余人,分治大藩,縱皆貪濁,亦未及武臣之一也。
這句話的意思是,趙匡胤說,五代時期,地方藩鎮的武將暴虐殘忍,百姓深受其害,現在朕選拔了幾百個精通治政的文官,讓他們去治理各地的藩鎮,這樣就算幾百個文官全都貪污腐敗,他們的危害也比不上一個武人。
那對于趙匡胤來說,任用文官不是因為就是要重用他們,要提拔他們,或者對他們有特殊的好感,而只是因為他們產生的不良影響比武將小太多了,他任用文官更多是作為一種相對更安全,危害更小的替代方案。
或者我們可以說,宋太祖是只是想要抑制武將,但并沒想過要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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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文官俑)
那么問題來了,盡管曾經涌現過不少名將,但北宋的軍事能力積貧積弱是不爭的事實,既然宋太祖沒有刻意的造成這種局面,那這種局面是怎么出現的?
作者以為,是頂層設計出了問題。
趙匡胤自己是武將出身,通過陳橋兵變黃袍加身做了皇帝,如果說他有恐懼,那么他最恐懼的就是下一個趙匡胤的出現,所以趙匡胤的軍事改革都圍繞著一個核心目標,那就是他要從根本上杜絕武將擁兵自重,威脅中央的可能。
剛才我們說,國家的軍事大權掌握在樞密使手里,但樞密使有權調兵,卻沒有權力統兵,而具體負責統領軍隊的部門也被細分成了三個,一個殿前司,一個侍衛親軍馬軍司,一個侍衛親軍步軍司,這三個司等于是把統兵的權力也分割開了。
反正趙匡胤就是一個綱,部門越多,管理者越多,權力就越不會集中在一個人或者一個單位上,拿軍事來說,這就叫做:
兵符出于樞密,而不得統其眾,兵眾隸于三衙,而不得專其制。
武將的權力和地位縮小了,下降了,而且是下降縮小的特別厲害。
而且趙匡胤研究的太細了,他在軍中還廣泛執行更戍法,就是讓各地的軍隊輪流駐守,不讓他們長期在一個地方,定期要換防,將領也要換是士兵也要換,結果就造成了兵不識將,將不識兵的情況,你這么一整,將領就難以和士兵建立長期的關系,忠誠度就不夠,凝聚力和戰斗力自然也就不太行。
再說這個打仗的遙控制度,就是指揮在京師,臨敵千里外。
這是一種制度性的缺陷,打仗的時候,皇帝在開封,樞密使也在千里之外的京城,通過事先授予陣圖來遙控指揮,武將必須依圖作戰,嚴重缺乏臨機決斷的權力。
當然實際上真打仗的時候是不是這么打,那還有待商榷,史料上還有值得推敲的地方,但如果是真的,那可以說是很魔幻了。
這相當于農民要種地,皇帝把什么時候播種,什么時候澆水,什么時候育肥,什么時候收割都寫好了,必須按照這個時間執行,突然遇到自然災害,洪災旱災蝗災等等,老百姓還得硬著頭皮種,到最后握著一堆枯草等批復。
這還相當于太醫院給遠征的軍隊配好藥方,藥方上寫著出門在外,只許用柴胡和黃連,因為柴胡治發熱,腹瀉用黃連,結果士兵們到了戰場上瘴氣中毒,隨軍的郎中也不敢換藥。
面對瞬息萬變的戰場,這種僵化的模式將會屢屢貽誤戰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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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士兵)
本來武將的發揮就受到制度的限制,皇帝也好,朝廷也好,他們對武將還處于極度不信任的狀態,北宋一朝的整體軍事策略,從后晉后周時期的開疆拓土變成了守內虛外,北宋最精銳,戰斗力最強的軍隊駐扎在京師,因為擔心兵變嘛,駐扎在京師是為了防止內亂,而不會把這樣強悍的戰斗力用到外患上,對于遼朝,西夏則長期處于守勢,通過歲幣的方式來購買和平,這么整,軍隊的進取心也沒了,實戰經驗也沒了。
宋朝還執行募兵制度,和別的朝代不同,別的朝代,碰到大災之年,流民遍地,很容易就起義造反了,北宋不是,一到災民,朝廷干脆把大量的災民都招募為了士兵,讓他們成為國防力量的一部分,作者以前在雜志上看到一個記載,說宋仁宗的時候,這種饑民士兵的數量能達到一百多萬。
人是夠多了,但是毫無戰斗力可言。
都說人多力量大,但隨之而來的問題是,人多,軍餉就更多,天下六分財物,五分養兵,能不積貧積弱么?
其實為什么北宋一朝的軍事力量弱小,武將和士兵的戰斗力不高這個問題,還有很多原因,但因為不在本書主題之列,就不贅述了,但作者想要總結的是,弱不是天生的,之所以弱,是因為開國之初為防范武人而設計的整套政治和軍事制度,系統性的持續性的壓制和束縛了武將的手腳。
那最終,這套設計造就了一個極度安全于內,但又極度脆弱在外的王朝。
平時還好,西夏割據,地理位置在當時來說又不好,遼朝漢化進程逐漸變慢,內亂又多,所以北宋的這套設計還頂用,但是當遇到金,蒙元這樣組織嚴密,戰斗力極強的外部壓力時,軍事體系的低效和脆弱根本藏不住,那是暴漏無疑,用馬后炮的視角來說,北宋的靖康之恥,難道和這套設計沒有百分之一的關系么?
未來還沒有發生,但現在,趙匡胤要給這套設計做一個完美的收尾,接下來即將上演的,是堪稱中國歷史上經久不衰的一次大戲,那便是——
杯酒釋兵權。
參考資料:
《宋史紀事本末·卷二》
《續資治通鑒長編·卷二》
李海泳.試論北宋初期兵制改革中的趙匡胤.殷都學刊,1999
李玉環.北宋初期趙匡胤的財政改革.中國財政,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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