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畔的守護年輪:樂山好玩的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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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沿岷江兩岸的公路穿行時,風里裹著大佛石刻的清潤與竹海的幽涼 —— 不是攻略里 “佛國故都” 的空洞標簽,是樂山大佛腳邊漫過的江霧,是金口大峽谷絕壁上的巖層紋路,是蘇稽古鎮竹編里的陽光碎屑,是嘉陽小火車煙囪里的蒸汽軌跡,是這些景觀背后,守護者掌心的溫度。
七日的穿行像展開一卷浸過三江流水的竹箋,每一頁都寫滿樂山與山水相守的密碼:一頁是佛巖的褐,印著文保人的足跡;一頁是峽谷的青,刻著地質員的鑿痕;一頁是古巷的暖,凝著手藝人的指尖;一頁是鐵軌的亮,留著老司機的掌紋。
樂山大佛(臨江造像 + 九曲棧道):清晨的巡檢本與文物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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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山大佛頭頂的凌云山還浸在晨霧里,文物守護者彭學藝的巡檢本已經翻開在佛頭東側的平臺。“要趁日出前查石刻,霧汽重時石質最穩定,這大佛是三江的鎮,得細護。” 他的藏青色工作服沾著露水,帆布包里揣著本磨破封皮的《大佛監測日志》,那是守護這座臨江造像的第三十四個年頭。
我們跟著彭學藝往九曲棧道走,石階上的青苔被霧打濕,空氣里混著岷江的水汽與巖石的微涼,遠處的烏尤寺在霧中若隱若現,風卷著霧絮從大佛的肩頸間漫過來。彭學藝忽然停在佛肩的一處石刻旁,指著石縫里的白色膏體:“這是無機修復材料,2020 年洪水漫過佛腳后,石質出現了 32 處細微裂縫,我們用了半年才逐一封堵。” 他蹲下身,從包里掏出個塑封袋,里面裝著片灰褐色的巖石碎屑:“這是大佛本體的紅砂巖樣本,吸水性強,得靠這些傳感器實時監測濕度。”
走到九曲棧道的中段,晨霧里忽然傳來江輪的鳴笛,彭學藝翻開日志,指著 2020 年 8 月 18 日的記錄:“那天洪峰漲到 363.6 米,是 1942 年以來最高的,我們上百人連夜搭人力傳送帶,給佛腳壘了三米高的沙袋防護靴。” 他指著佛腳處的金屬標識:“現在裝了 16 個傳感器,濕度超過 65% 就會報警,去年還監測到兩處風化隱患,及時做了加固。” 晨光漸盛時,朝陽從霧縫里探出頭,金光照在大佛臨江的側臉,衣紋褶皺里的露水折射出細碎的光。
彭學藝從包里取出張泛黃的拓片:“這是 90 年代拓的《嘉州凌云寺大彌勒石像記》,上面記著大佛建造的始末,給你留著,記著佛巖的沉。” 我捏著粗糙的拓片,指尖還能觸到晨霧的濕潤,忽然懂了大佛的美 —— 不是 “世界最大石刻坐佛” 的虛名,是江風的拂、石刻的韌、彭學藝的守,是樂山把最厚重的光陰,藏在了清晨的佛巖間。返程時,他還在調試佛耳處的傳感器,巡檢本靠在石階旁,江水流淌的聲響,混著遠處的鳥鳴,成了晨光散盡后最沉穩的旋律。
金口大峽谷(絕壁巖層 + 大渡河):正午的羅盤與地質守護
從大佛驅車向西行八十公里,金口大峽谷的陽光已透過絕壁的縫隙,在大渡河畔投下斑駁的光影。地質員老周的羅盤已經架在了白熊溝的觀景臺:“要趁正午測巖層,日頭足時讀數最準,這峽谷是川西南的骨,得細護。” 他的土黃色工裝沾著巖屑,帆布包里揣著本卷邊的《峽谷地質勘察手記》,那是守護這片絕壁的第二十八個年頭。
順著棧道往峽谷深處走,空氣里混著花崗巖的清冽與河水的腥甜,遠處的大瓦山在陽光下若隱若現,偶爾有山羊的咩叫從絕壁的草叢里傳出來。老周忽然停在一叢倔強生長的灌木旁,指著腳下的巖層:“這是玄武巖與花崗巖的接觸帶,2019 年暴雨引發小規模滑坡,我們用了三個月做錨桿加固,才保住這段棧道。” 他蹲下身,從包里掏出塊帶著擦痕的標本:“這是二疊紀的火山巖,你看上面的氣孔,是兩億年前巖漿冷卻留下的印記。”
走到大渡河岸邊的觀測點,正午的風從峽谷口灌進來,掀起他的手記,陽光透過巖層的縫隙灑在河面上,泛起細碎的金波。“這峽谷最深處有 2600 多米,比科羅拉多大峽谷還深,” 老周摩挲著絕壁上的褶皺,“以前有人想在絕壁上開礦,我們拿著地質報告反對,現在整個峽谷都劃入了自然保護區,每段絕壁都有監測點。” 他指著不遠處的紅色監測樁:“那是去年新裝的位移傳感器,能實時監測巖層變動,上個月還捕捉到毫米級的沉降。”
正午的陽光從頭頂直射下來,在巖層上投下鋒利的光斑。老周從包里取出個磨得發亮的羅盤:“這是我師父傳下來的,測了一輩子峽谷巖層,給你留著,記著絕壁的硬。” 我捏著冰涼的羅盤,指尖還能觸到巖屑的粗糙,忽然懂了峽谷的美 —— 不是 “中國最美十大峽谷” 的噱頭,是絕壁的險、河水的急、老周的守,是樂山把最堅韌的光陰,藏在了正午的峽谷間。日頭偏西時,他還在記錄監測數據,羅盤靠在巖石旁,風吹過絕壁的聲響,成了峽谷里最蒼茫的節奏。
蘇稽古鎮(竹編老巷 + 老橋):暮色的竹刀與古村守護
從峽谷驅車東南行六十公里,蘇稽古鎮的暮色已染黃了臨江的竹編作坊。竹編藝人陳嬸的竹刀已經落在了青竹條上:“要趁暮色剖竹,空氣濕潤不易脆,這古鎮是青衣江的根,得細護。” 她的藍布圍裙沾著竹屑,抽屜里揣著本《竹編紋樣圖譜》,那是守護這條老巷的第二十二個年頭。
順著青石板巷往里走,空氣里混著竹纖維的清香與老醬油的醇厚,遠處的蘇稽老橋在暮色中若隱若現,偶爾有小販的吆喝聲從巷口的雜貨鋪傳出來。陳嬸忽然停在一掛晾曬的竹篩旁,指著細密的紋路:“這是‘百子格’,以前村里家家會編,2015 年古鎮改造,差點把竹編作坊拆了,我們帶著老物件請愿,才保住了三條老巷。” 她蹲下身,從抽屜里掏出個竹編半成品:“這是我婆婆傳的手藝,你看這挑一壓一的編法,還是清代傳下來的樣式。”
走到巷口的老橋邊,暮色的風從青衣江里灌進來,掀起她的圖譜,夕陽透過竹編窗欞灑在青石板上,留下細碎的網格。“這蘇稽老橋是清代的石拱橋,橋墩里還嵌著當年的竹筋,” 陳嬸抬手摸著橋欄上的繩痕,“以前年輕人都往外走,竹編沒人學,我們在老巷開了作坊,教游客體驗,現在村里留住了八個年輕徒弟。” 她指著不遠處的竹編展示館:“那是去年開的,擺著村民捐的老竹器,上個月還辦了非遺培訓班。”
暮色漸濃時,夕陽從青衣江西岸沉下去,給竹編作坊鍍上了層金紅。陳嬸從抽屜里取出個剛編好的竹蜻蜓:“這是給小孩玩的,竹篾要軟韌才飛得高,給你留著,記著古巷的暖。” 我捏著輕薄的竹編,指尖還能觸到竹刀的溫度,忽然懂了古鎮的美 —— 不是 “千年古鎮” 的噱頭,是竹編的巧、老橋的穩、陳嬸的守,是樂山把最質樸的光陰,藏在了暮色的古巷間。離開時,她還在給新剖的竹條浸水泡軟,竹刀靠在窗臺上,風吹過竹篾的聲響,成了暮色里最溫柔的旋律。
嘉陽小火車(蒸汽鐵軌 + 油菜花田):星夜的扳手與鐵軌守護
從蘇稽古鎮驅車南行五十公里,嘉陽小火車的鐵軌已在星夜里泛著微光。火車司機老楊的扳手已經落在了蒸汽機的閥門上:“要趁星夜檢修,氣溫低機油不黏稠,這火車是煤海的記憶,得細護。” 他的深藍色工裝沾著煤屑,工具包里揣著本翻爛的《蒸汽機車維護手冊》,那是守護這條窄軌鐵路的第三十個年頭。
順著鐵軌往芭溝站走,空氣里混著煤煙的厚重與油菜花的清甜,遠處的蒸汽機車頭在星夜里若隱若現,偶爾有蛙鳴從鐵軌旁的稻田里傳出來。老楊忽然停在一段接縫處,指著鐵軌上的銹跡:“這是 1959 年鋪的鐵軌,2018 年暴雨沖毀了三百米,我們找了三個月同款舊鐵軌才拼接好。” 他蹲下身,從工具包里掏出個生銹的螺栓:“這是從第一代機車拆下來的,你看上面的螺紋,還留著當年檢修的痕跡。”
走到機務段的檢修車間,星夜的風從天窗灌進來,掀起他的手冊,月光透過鐵皮屋頂的縫隙灑在蒸汽機上,零件反射出冷光。“這小火車是世界上僅存的客運蒸汽窄軌火車,軌距只有 762 毫米,” 老楊抬手摸著滾燙的鍋爐,“以前有人想拆鐵軌建公路,我們聯合老工人反對,現在鐵軌周圍一百米都不讓施工。” 他指著不遠處的調度室:“那是我兒子在值班,他從小跟著我學檢修,現在比我還懂機車的脾氣。”
星夜漸深時,螢火蟲從鐵軌旁的草叢里飛出來,點點微光繞著機車轉,像撒了把碎星。老楊從工具包里取出張泛黃的時刻表:“這是 1960 年的首班車時刻表,記了六十年的運行規律,給你留著,記著鐵軌的暖。” 我捏著卷邊的時刻表,指尖還能觸到煤煙的溫度,忽然懂了小火車的美 —— 不是 “工業遺產活化石” 的標簽,是蒸汽的白、鐵軌的長、老楊的守,是樂山把最鮮活的光陰,藏在了星夜的鐵軌間。離開時,他還在給閥門上機油,扳手靠在機車旁,蟋蟀的鳴叫聲,成了夜色里最悠長的旋律。
從大佛的清晨到峽谷的正午,從古鎮的暮色到鐵軌的星夜,樂山的美從來不在 “佛國故都” 的標簽里,不在 “打卡勝地” 的空洞宣傳中。它是清晨里彭學藝巡檢的專注,是正午時老周測巖的沉穩,是暮色里陳嬸編竹的篤定,是星夜里老楊檢修的虔誠。是文保人三十四年如一日的守護,是地質員二十八年的執著,是手藝人二十二年的堅守,是老司機三十年的虔誠。這片三江環繞的土地上,人與大佛、人與峽谷、人與古鎮、人與鐵軌從來不是觀賞與被觀賞的關系。文保人懂得 “護佛先護巖”,地質員堅持 “護谷先護石”,手藝人秉持 “護鎮先護藝”,老司機踐行 “護車先護軌”。他們用最樸素的方式,守護著樂山的肌理,延續著三江與川南文化的脈絡,讓光陰在守護中沉淀,讓美在共生中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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