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群星 ：冷露風霜聽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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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過后，風里就真正有了秋天的味道。

此時鄉下的秋天，莊稼還未完全歸院入戶，空氣里彌漫著農作物成熟后的清香。滿地的綠色與金黃，呈現在天地之間，這是一年中最美的深秋。春華秋實，周而復始，交替的季節，秋無言，心相連。總有一些人在為這個季節默默忙碌和做著些什么，心甘情愿，卻又收獲滿滿。喜悅承載著豐收的景象，寫在臉上，也刻在大地母親的懷抱里。

苞米、紅薯、大豆、花生等等，都卯足了勁，把能量盡量地無限擴張在村農眼前，想讓這些地地道道的農人們，在最后給自己一個高分的評判。而這些平日里對自己主抓莊稼指手劃腳慣了的種植高手們，此時一個個喜笑顏開，早就沒有了往日緊繃著臉勞累拾掇莊稼時的情景。為啥，“出窯的磚——定型了”。這莊稼也是這樣，到了這時候，收成咋樣，一眼望去就心知肚明。季節的更替和風里來雨里去的付出，以及烈日炎炎下的辛勤勞作，終得“粒粒皆辛苦”的每一粒飽滿和每一個果實的甘甜。

前期付出的辛苦和努力，此時已見分曉，沒必要再去糾結或擔心莊稼孬好問題了。何況今年收成又不孬，又有啥可評判的呢？

再說了，莊稼收成怎樣，老天爺占很大關系。讓你收，風調雨順；不讓你收，你再怎么忙碌，產量也上不去。蒼天不負有心人，兼濟蒼生，大自然必會恩澤于民，讓普天下蕓蕓眾生取得一個吃糧的好年成。

民間有“靠天吃飯”的說法，這話一點也沒毛病。碰上好年成了，你坐等其成。如果長期干旱或連續暴雨，自然也對莊稼影響不小。

我喜歡金秋的感覺。傍晚的夕陽已經落下，星星眨巴著眼睛，在頭頂上一閃一閃亮晶晶。薄暮里有著炊煙的隱隱影子，而炊煙里又夾雜著飯香的味道。此時正是吃晚飯時候，村里有的院子里亮起了燈，農活不忙的一家人圍坐一起，邊吃邊談論著地里的收成和今天地里未完的活計。偶爾高聲的喧嘩和爽朗的笑聲傳出院外，讓人感受到鄉村里的傍晚是那般溫馨。而秋天，恰恰給了這個鄉村和傍晚最美的寫照，不冷不熱，陶醉靈魂。是啊，人間煙火味，最撫凡人心。

此時，有些農戶還在地里忙活著。借著星月的光，將最后一車莊稼裝上排車，前拉后推，一家人朝村里走去。習慣了每天都在來回走的村路，早已不是什么問題，即使閉上眼睛，也能走回家里去。何況天天循環重復的路程，對于每個早出晚歸的村人，都已熟稔于心。

深秋的農田里，混合著各種農作物的清香。地瓜、玉米、大豆、花生、水稻，恰是這季節里最洋洋得意的成熟標志了。晚間的空氣里，秋蟲低吟亂舞，仿佛是對這個世界的最后留戀。

一輪圓月升起來了，從黃河大堰上的頂部徐徐冒了出來。田間、樹木、村莊漸漸亮了起來。銀色月光下，能看得清莊稼、房舍，還有對面走來的人。為什么城市里的月光不如鄉村里的月光亮呢？這一點，我百思不得其解。

通往村里去的幾條土路上，拉著地排車的人變得模糊起來。車上無非裝著掰下來的棒子、花生、大豆及剛剛刨出來的地瓜。

秋天里的農村，一天到晚都有人忙活在田間地頭。秋收、秋種要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忙碌，才能夠完完全全地歇下來。而此刻，正是秋忙時節，需要人力補充田地里的不足。及時將莊稼收進院子里來，或將糧食裝進囤里，才是農人的希望和最開心、安心的時候。

秋日的鄉下，從雞鳴到月掛中天，田野里就不斷能望到人影。土地是農民的命根，和黃土地打交道，就一心撲在了上面，任憑怎樣的誘惑，都改變不了對泥土的深情和刻骨銘心。頗有感受的詩人艾青在詩歌里寫到：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片土地愛的深沉……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一片鄉土。在農村、在田野，在稻花飄香、玉米飽滿的默默綻放里，在炊煙繚繞的母親顧盼里，也在每一個春、夏、秋、冬迎來送往的默契轉換里。此時，農戶屋頂上，已晾滿了金燦燦的玉米、紅紅的辣椒、白白的棉花和胖嘟嘟的花生，你看，整個村子里都溢滿了秋天的色彩，這就是魯北農村里的曬秋圖。過去每到這個時候，都有畫院里的學生背著畫夾來村里，他們用手中的畫筆，涂抹著絢麗的金秋，讓一幅幅粉墨或油畫展現出農民們的豐收。

或許，忙完了秋，這一年的故事也快走到了尾聲。大雪還未降臨，暮秋的風景卻百般凋零。即便大地的畫卷上還有未完全枯萎的綠意，蔥蘢的場景終究會收場，冬天遲早也會來的。遠遠望去，柿樹上那些殘存的剩果，仿佛仍在念及著秋日的美好，像幾盞紅紅的燈籠，映亮著無邊的曠野。而只有秋天，才會造就滿樹、滿世界的金黃……

清秋雖晚，歲月斑斕。我這幾天來琢磨著，想在就近的假日里，回鄉下老家看看。在“只有一枝梧葉，不知多少秋聲”的詩句里，找尋我曾經的流年和我思念的秋天。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或許，讀懂了秋聲，便也讀懂了人生。

作者簡介

王群星，濟南市濟陽區人，山東省某政法單位。作品散見于全國報刊、雜志及網絡媒體。多次在全國征文賽事中獲獎。并有作品被全國多個省、市入選中考語文試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