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是賈府的老太君,平時兒子媳婦等人在面前使點小手段,她都忍了。
家和萬事興,要維護賈府這個大家庭,盡量以和為貴,只要內部平和團結,家族才有希望。若家族內部自殺自滅起來,那必將會一敗涂地。
賈母能忍,但不代表她沒有脾氣,必要的時候她也是會出手的。比如賈赦要強討鴛鴦那一回,她就沒再慣著,一通手段下來,兩房媳婦嚇得大氣不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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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怒罵王夫人
賈赦荒淫好色,雖然胡子都花白了,還左一個小老婆右一個小老婆的收到屋里。后來又惦記上了賈母的財物,想通過鴛鴦謀取利益,也不管鴛鴦和賈母是否同意,便要討鴛鴦作姨娘。
鴛鴦自然是不愿意的,賈赦卻放狠話,說鴛鴦無論如何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絕望之下,鴛鴦鬧到了賈母面前,她當著賈母和一眾人等鉸發發誓,她這一輩子都不嫁人。等老太太歸西后,她要么死,要么出家當姑子。
“我是橫了心的,當著眾人在這里,我這一輩子莫說是‘寶玉’,便是‘寶金’、‘寶銀’、‘寶天王’、‘寶皇帝’,橫豎不嫁人就完了!就是老太太逼著我,我一刀抹死了,也不能從命!
若有造化,我死在老太太之先,若沒造化,該討吃的命,伏侍老太太歸了西,我也不跟著我老子娘哥哥去,我或是尋死,或是剪了頭發當尼姑去!”
鴛鴦是賈母身邊最離不開的丫頭,沒了鴛鴦她連吃飯都吃不香,不想如今這些人竟然算計到她頭上來了。經歷過幾十年風浪了,賈母豈不明白討要鴛鴦的背后為的是什么,這才是她最大的痛心。
賈母聽了,氣的渾身亂戰,口內只說:“我通共剩了這么一個可靠的人,他們還要來算計!”
因見王夫人在旁,便向王夫人道:“你們原來都是哄我的!外頭孝敬,暗地里盤算我。有好東西也來要,有好人也要,剩了這么個毛丫頭,見我待他好了,你們自然氣不過,弄開了他,好擺弄我!”王夫人忙站起來,不敢還一言。
要討鴛鴦的是賈赦,賈母為什么罵王夫人?
因為王夫人也該罵,這叫殺雞儆猴。
王夫人瞞著賈母私自也做了不少事,比如打壓賈母看好的丫頭晴雯,暗中抬舉襲人,讓襲人背叛舊主為她所用。
這些看起來是小事,只是處理幾個丫頭而已,但實際上卻關系到權力的爭斗。婆媳斗爭,為的也是權力。
對賈府的話事權,對寶玉終身大事的掌控權,這些都是王夫人想要爭的。她是榮國府的當家主母和管家沒錯,但是大事上她還是得聽從賈母的,特別是寶玉的婚事,沒有賈母的點頭,誰說都沒有用。
王夫人的心思賈母豈有不知的,王夫人偷偷做的事情也瞞不了賈母。只是為大局考慮,賈母忍而不發。
但是這些人卻將賈母的容忍當成了軟弱,步步逼近,現在連賈赦那邊也開始算計自己了。
賈母馬上借著這事將王夫人狠罵了一通,賈母說的很清楚,他們是“算計”、“盤算”自己。
賈母看得比誰都清楚,她說得又準又狠,王夫人聽了“忙站起來,不敢還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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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冷落邢夫人
賈母大怒,自然一屋子人都不敢說話。
薛姨媽不敢,鳳姐不敢,李紈也不敢,最后還是探春出面才給王夫人找了個臺階下。
賈母只罵王夫人,對于始作俑者賈赦邢夫人就輕輕放過了嗎?
當然不是,邢夫人平時不敢怎樣,但她沒有主見一味聽從賈赦的以求自保,賈母自然也得給她一個教訓。
剛好邢夫人來打聽信息,王夫人一聽連忙迎了出去。
本來邢夫人得了婆子的消息正想回避,但王夫人接了出來,她沒辦法只好進來了。
王夫人這招也算狠了,我剛挨了罵,你想躲開,門都沒有?
邢夫人進來與賈母請安,賈母一聲兒不言語。
一看場面不對,眾人都漸漸退了,只留下邢夫人不敢出去。
然后賈母好好的說了一通邢夫人,完了賈母又請薛姨媽等人來斗牌,這時她們之間來了一番很隱晦的對話。
賈母忙讓坐,又笑道:咱們斗牌!姨太太的牌也生,咱們一處坐著,別叫鳳丫頭混了我們去。薛姨媽笑道:正是呢,老太太替我看著些兒,就是咱們娘兒四個斗呢,還是再添個呢?
王夫人笑道:可不只四個!鳳姐道:再添一個人熱鬧些。賈母道:叫鴛鴦來,叫他在這下手里坐著,姨太太眼花了,咱們兩個的牌都叫他瞧著些兒。
這段話聽起來好像是賈母四個在拉家常,或者是為了引鴛鴦出場,但實際上她們的對話其實是為了邢夫人。
不細心一點,可能根本發現不了邢夫人和這段對話居然有關系。
其實,從邢夫人進來請安開始,到賈母請薛姨媽斗牌,后來一直到平兒來,賈璉來,邢夫人從始至終都站在那里沒走!
關于這個,書里只簡單提了兩句。
邢夫人少不得進來,先與賈母請安賈母一聲兒不言語,自己也覺得愧悔。鳳姐兒早指一事回避了。鴛鴦也自回房去生氣。薛姨媽王夫人等恐礙著邢夫人的臉面,也都漸漸的退了。邢夫人且不敢出去。
至院門前遇見賈璉,問他“太太在那里呢?老爺叫我請過去呢。”平兒忙笑道:“在老太太跟前呢,站了這半日還沒動呢。”
想象一下整個場景:賈母要斗牌,薛姨媽來到賈母屋里,見到王夫人和鳳姐在一旁服侍,但另一位賈府的長子長媳邢夫人卻低著頭站在一旁,尷不尷尬!
然后打牌,賈母,薛姨媽,王夫人,鳳姐已經坐好了,而邢夫人還站在一旁,賈母對她不理不睬,似乎邢夫人變成了一團空氣,難不難堪!
薛姨媽作為客人在賈府里,而邢夫人好歹也算是賈府的女主人之一,見到邢夫人這么尷尬又難堪,她坐下來打牌坐得住嗎?
于是薛姨媽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就是咱們娘兒四個斗呢,還是再添個呢?”薛姨媽的意思就是要不要叫上邢夫人一起打?
而王夫人不知是裝不懂,還是故意的,就說“可不只四個”——就是我們四個。
但鳳姐精明,她一聽薛姨媽的話就懂。本來也是,她婆婆邢夫人站在一旁沒人理,她作為兒媳婦卻坐在旁邊打牌,又怎坐得住?
不過她也是個人精,賈母生氣她可不敢直說,于是她順著薛姨媽的話,來了一句“再添一個人熱鬧些”。她說添個人,老太太肯定一聽也明白,這屋子除了邢夫人,誰有資格和她們坐一起打牌?何況邢夫人就站在邊上。
以賈母的道行,薛姨媽和鳳姐話里的意思她自然心知肚明。但是她氣惱邢夫人,故意假裝聽不懂,反而說讓鴛鴦來。邢夫人繼續站著吧。
都說中國牌局文化博大精深,賈母這一場更是將這博弈體現的淋漓盡致!
邢夫人在邊上站了半天,大氣都不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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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鴛鴦,居然引發賈母這么大的火,估計眾人都沒料到。
但這哪里只是一個丫頭的事情,這分明是家族內部在自相殘殺,所以賈母才會這么痛心疾首。
賈母明罵王夫人,冷落邢夫人,也是根據她們的脾性有的放矢。
王夫人小動作多,算計多,賈母就干脆罵破她的心思,讓她有所收斂。
邢夫人愚昧怕事,賈母則直接一對一跟她說得清清楚楚,讓她不要盲目的三從四德,賢慧太過,最后再站上半天以示懲罰,讓她明白自己的問題。經過這一遭,估計邢夫人也懂得反省了。
這就是賈母的手段,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無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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