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Clyde如往常般騎車去mysore教室,在路上等紅綠燈時,他看到一間花店,一個小女孩坐在門口正在悉心整理剛到的鮮花。他當即下車,買了一束百合。
騎到教室,征得吳春老師同意后,他將花擺放在掌門人的照片旁。曾經,他不太理解,為什么要在教室里放花,許是耳濡目染,許是有感而發,那天買花的想法莫名上了頭,他也就照做了。
Clyde去過印度,跟隨掌門人練習過,但他未曾想過掌門人對他的影響之深遠。去年剛剛得知掌門人離開的消息時,他沒有哭,內心更多是惋惜,但隨著時間的發酵,他會因此冒出很多情緒。
“掌門人離開后,在練習中,尤其是練到后彎或kapotasana,我會有情緒冒出來。那天,我有點難過,就給掌門人買了一束花,那種情緒我不太會表達,就像一種跟老朋友的連,忽然很想那樣做。
或許,后知后覺是每個人的本性。幸好,練阿湯的Clyde捕捉到了自己內心的微妙變化。
掌門人并沒有那么高高在上
提到掌門人,大多數人的反應是他很嚴厲,但Clyde不同,在他眼中,掌門人風趣、幽默,充滿著智慧,他的課堂輕松、有能量。
記得有一次在印度阿湯總院做站立上輪,恰巧他在第一排,推起第三個輪式后,他打算站起來,但是他太緊張了,起來的同時直接沖出去了,沖到了講臺的位置。
掌門人見狀問他,“Where are you going?”(你要去哪里?)盡管現場有點尷尬,Clyde反而很放松,慢慢走回到自己的墊子上,繼續練習。
還有一次,掌門人從他身邊經過,問他,“What did you do?”Clyde覺得自己英文不好,正在思考如何回答,等到掌門人重復第三遍這個問題后,他脫口而出,“Doing yoga.”(做瑜伽。)
聽到這個回答,掌門人笑了,跟他說,“Enjoy!”(你繼續享受吧!)事后,Clyde跟朋友聊天時,才意識到掌門人在問他做到了哪個體式,考慮給他發新體式。
沒想到,這樣的對話竟然成了Mysore教室著名的梗。掌門人也因此得知Clyde英文不太好,便會找機會跟他聊天,逗逗他。
2019年12月31日,Clyde練習完跟掌門人說,他要回國了,希望能跟他合影留念。他同意了,坐在臺子上,Clyde蹲在他旁邊,跟他說,“明年見!”誰知,掌門人說,“明天就是明年!”
還有一個小插曲,在Mysore平日的下午,Clyde和朋友們閑來無事,喜歡坐在路邊喝咖啡聊天。有一天,他們看到掌門人的兒子到披薩店跟老板賒了一張披薩,沒多久,掌門人就開車過來付錢了。
“跟他相處后,我覺得他很可愛,沒有那么高高在上,也不是像神一樣的存在,他就像爸爸,一位普通又慈祥的爸爸。”Clyde這般描述。
當然,Clyde在教室里也聽過掌門人發脾氣,那一瞬間,他覺得有點可怕。有位練習者應該是做錯了,掌門人面無表情走到她面前,問她,“Who is your teacher?”(你的老師是誰?)還表示,下次碰到她的老師,會問這件事。
“問老師是誰,這件事還挺可怕的,就像中國小孩,都怕老師要見家長,就是那種感覺。”
Clyde最后一次見掌門人是2023年在上海的工作坊。當時,他被安排在第一排中間的位置,身上穿著從印度買的T恤,掌門人一走進來,好像就看到了他,兩個人有了眼神的交流。
最后一天練習結束后,他在樓梯轉角碰到了掌門人,他們沒說什么,只是對著笑。他突然說,“明年見!”掌門人問他,“在印度嗎?”他說,“也許。”
“剎那間,我覺得有一種親切感,掌門人居然認得我,已經5年過去了,他還記得我,不禁感嘆他的記憶力很好,眼睛很毒!”
就在那次的工作坊上,掌門人還提到,“你們忘記我沒有關系,但不要忘記練習!”初聽這句話時,Clyde就有留意到,當時他在低頭跟其他練習者交換禮物,立刻抬頭看了掌門人一眼,覺得這句話內容好,又簡單。等到年底掌門人離世后,他覺得這句話更顯得珍貴,意義深遠。
“掌門人的分享會非常有哲學,從很多細小的方面就能感受到他的大智慧。那種大智慧是經過一定時間,比如半年、一年、甚至5年、10年,練習者才可能領悟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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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在Mysore那種失聯的狀態
Clyde一共去過Mysore 3次,很喜歡在那里失聯的狀態。當然,這種狀態也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
他第一次去Mysore,是在朋友的帶領下,他的朋友喜歡看書,建議他不要買手機卡,試著過一下“不同”的生活。
那邊晚上沒有任何娛樂活動,他的朋友早上4:00要練習,晚上7:00就睡覺了,他不想打擾朋友,除了看書,別無選擇。
飲食上,Clyde有種被拘束的感覺,因為那邊吃不到肉,每天只吃素食,雖然他能吃飽,但就是想吃肉。
另外,他也沒朋友,內心有種孤單感。第一個星期,他感覺相當難熬,很想家,又覺得自己處在一個沒用的狀態,有點難過。
但在內心深處,Clyde是那種不輕易認輸的性格,他覺得身邊的人都能待得住,為何自己就待不住,他要想辦法讓自己安住下來,比如努力看書。據說,他帶過去的一本小說,3天就看完了。
之后,他開始找朋友借書看,跟朋友聊過自己的困境后,朋友建議他多去跟其他練習者交朋友,不用擔心自己英語差,沒有人會嘲笑他。
他照做了,結識了一名來自香港的男孩,男孩安慰他,不要難過,他的第一周也是這樣度過的。其實,他們有很多值得做的事情,比如去看日落,看神樹,逛當地的寺廟。
體驗過這些活動后,Clyde發現原來自己可能真的不需要那么多電子設備,手機上的信息也不用那么著急地回復。
以前,他跟朋友吃飯或聊天時,總會時不常刷下手機,上大學的時候,更是手機不能離身的狀態。遇到上瑜伽課,不能把手機帶進教室,他便會買塊電子手表,這樣就能時時看到消息。
而在Mysore,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可以過沒有手機的日子。在沒有手機卡的狀態下,手機除了可以看時間和拍照之外,沒有任何作用,他覺得這是另外一種生活狀態。
此外,正是因為沒有手機,他約見朋友的情形,竟然像坐上時光穿梭機回到小時候,那種感覺很奇妙。畢竟,小時候沒有手機,只能靠最原始的方式約人見面。
就這樣,Clyde跟世界各地的練習者結交成為朋友,一下子,他的視野也打開了。比如他約Daniel老師喝咖啡,了解到,在做瑜伽老師之前,Daniel老師曾經做過記者,看過很多書,翻譯過很多哲學相關的材料。他還跟Clyde分享了在巴西的見聞,Clyde能察覺到自己狀態的改變。
他也在跟練習者的交流中,切實感受到不同國家的練習者對于阿湯的理解各異。有位日本練習者,他的進步非常快,后來,Clyde才知道他每天下午都會加練一場。
“我覺得這就是日本人對阿湯的一種執著,他們看到其他練習者練得好,就覺得自己也能練得好。”
還有一位歐美女孩讓他印象深刻,無論上午的練習,她有多狼狽,每天下午,她都會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穿著裙子,在路邊喝咖啡,拍照。這樣的狀態,讓Clyde眼前一亮,甚是喜歡。
過了一段時間,Clyde也會喜歡自己的狀態,逐漸開始愛自己。“起初,我會糾結為什么有些動作我做不到,為什么我的身體條件不夠好。
后來,我覺得還好,也會接受真實的自己。我曾經看過一段話,大意是說,終其一生,我們真的不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完美,其實我們是在去接受那些我們所不能改變的狀態,這個才更重要。”
暫別阿湯不可怕,重要的是回歸之后的快樂
Clyde大學期間開始接觸瑜伽,誤打誤撞做了瑜伽老師,2016年,他開始練習阿湯,可是疫情過后,有一年多的時間,他竟然放下了阿湯。如今再看那段經歷,他覺得自己沒有目標,沒有方向,最重要的是沒有快樂。
他依稀記得,剛練阿湯那會,看到一點點進步,都會有快樂從心底由然而然,但那一年多,快樂的感覺似乎離他遠去,不知是因為沒有老師在身旁,還是做體式遇到瓶頸,抑或是身體有傷痛,他也就不像以前那么規律地練習阿湯,開始嘗試很多其他運動,包括其他瑜伽流派、跑步、飛盤、舉重等等。
遇到問題時,Clyde會直面它,尋求解決辦法,比如他告訴朋友練阿湯不快樂,然后就受邀到朋友在上海的瑜伽館里練習,這樣也有時間跟朋友私下聊天,試圖解開心結,但結果是收效甚微。
在館里練習時,他依舊是一個人,朋友還要照顧其他會員。也許,在朋友眼中,Clyde是一位成熟的練習者,不需要老師的關注或輔助,看來師生關系在練習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后來,他繼續求救于其他朋友。他回到成都,來到吳春老師的教室,他們曾一同在Mysore練習。吳春老師很貼心,也懂他的心態。Clyde到教室練習的日子,好幾次她都會陪他一起做體式,直到會員需要被輔助深度后彎。
一年多沒有規律練習的后果就是,很多體式會漸漸遠去,比如kapotasana。之前,他練完整個二序列,解鎖kapo的過程雖然沒那么順利,但是還是會在第二次、第三次摸到腳。
可這回,做到kapo,他發現自己抓不到腳了。周圍的人都會安慰他,練習一段時間后,就能抓到了,可他的真實心態是,他很享受這個過程,因為他可以重新跟自己的身體產生連接,這個過程讓他感受到快樂。
“這次回歸阿湯練習,很像把自己歸零,再重新長大的過程,我很享受這個學習的過程,甚至希望自己慢一點長大,也會請老師慢一點給我加動作,這樣練習的感悟就可以在我心中回蕩更久。有時,我練習出來,看到路邊的花,都會感覺這個世界很美好。”
教阿湯可以不局限于mysore教室
Clyde跟隨過多位授權老師練習阿湯,其中新加坡的Stanley老師對他的影響很深。曾經,老師鼓勵他教授阿湯,他總覺得自己沒有準備好。
“學生如果覺得跟你氣場不合或他跟你不好,他會去找其他的老師,如果他覺得你是好的,他會跟著你去練習。不要覺得自己不夠好,或者說等你準備好了之后再去教課,沒有人是準備好了的。”Clyde娓娓道來老師的教導。
在老師的鼓勵下,他走進mysore教室,教了一年多的晨課。之所以沒堅持下來,是因為他希望每天在教課之前,先完成自我練習,這就意味著他要很早睡,才能很早起。
Clyde還很年輕,早睡則代表著跟自己的朋友圈斷連。思來想去,他決定暫停早課,保持自己的練習,并繼續教授其他瑜伽課程。
跟大多數瑜伽老師不同,Clyde是個想法很開放的練習者和老師,他希望通過各種方式傳播瑜伽和阿湯。他在朋友的crossfit教室開設過mysore課,教授擼鐵的人練阿湯。
這段經歷很奇特,他還有不同尋常的發現。按理來說,擼鐵的人都是大塊頭,肩膀會緊,推輪式會費力,但事實是,他們都能推起輪式,并且腰部沒有任何不適感。
根據觀察,Clyde分析其中的原因是,那些人大腿有力,背部有力,所以在輪式中,不太會要腰部代償。這些收獲會被他運用到瑜伽課程中,幫助學員更好地感受輪式。
他還會出席各種活動,傳播瑜伽,有一次是奢侈品圈的盛會,他作為瑜伽老師,帶領奢侈品的客戶體驗阿湯。看到那些客戶在朋友圈里分享阿湯練習的點滴,他的內心很有成就感。
同時,他也意識到,教授阿湯不應該只是局限于瑜伽館或mysore教室,還有更多人需要阿湯的滋養,只是他們沒有合適的契機體驗阿湯。
“現代一些人對瑜伽有刻板的印象,認為瑜伽是有門檻的,其實瑜伽練習沒有門檻;練習阿湯,需要自律,其實不然;練瑜伽要拼命,不太準確。我希望通過教授阿湯/瑜伽,能幫助到更多人!”
這不僅是一句簡單的感慨,更是Clyde內心深處的信念與堅持。這個質樸而真摯的想法,如同北極星般指引著他前行的方向。
愿這份對瑜伽的熱愛如漣漪般不斷擴散,更多人在他的引領下,感受身心合一的奇妙境界,并將瑜伽的狀態帶到墊子之外的生活中。
采訪手記:
不得不說,Clyde是一位非典型的阿湯練習者,也是一位非典型的阿湯老師。這跟他的家庭教育背景息息相關,從小,他爸爸并沒有把學習當作唯一的目標鞭策他,甚至都沒有要求他必須考上大學。
豈料,長大后,他考上了大學,專業是畫畫,誤打誤撞,練起了瑜伽,還一發不可收拾,做起了瑜伽老師。其實,他身上還挺有“瑜伽精神”的,就是那種拒絕條條框框的束縛,勇敢做自己,追求自由的狀態。
既然去過印度阿湯總院3次,也練習阿湯這么久,我總覺得Clyde不去教阿湯有點可惜。跟那些只參加過1期培訓班,就敢帶阿湯課的老師相比起來,他對阿湯的理解不要太深哦!
期待未來,Clyde可以準備好,堅定地做一名阿湯老師,哪怕不帶早課,帶午課或晚課也可以。這樣,他不僅可以更好地傳承掌門人的衣缽,也能真心惠及那些熱愛阿湯的練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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