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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
“龜派”零跑,如何跑贏造車馬拉松?
作者 |陳法善
邢昀
說起浙大系創業者,有個有意思的現象。
從OPPO的陳明永、拼多多的黃崢、DeepSeek的梁文鋒,到零跑的朱江明,這幾位浙大系企業家雖然身處不同行業,但他們的創業路徑都呈現出一種相似的節奏感:從“性價比”切入,先站住腳,再向上尋找突破壯大。
比如OPPO,早期做高性價比的MP3等產品,后來靠音樂手機和深入縣鄉的渠道網站穩腳跟。進入智能機時代,OPPO轉向精品化戰略,聚焦設計、影像與生態,成功實現品牌上行與市場拓展。
再比如拼多多,在淘寶、京東兩大電商巨頭格局已定的情況下,用極致低價吸引主流平臺忽視的龐大下沉用戶,激活一個巨量市場,然后再通過“百億補貼”帶動平臺升級。
DeepSeek V2大模型最開始被市場注意,除了出色的性能,正是極高的“性價比”,梁文鋒將推理成本降到每百萬token僅1塊錢。
這些浙大系企業家商業思想的底層,有浙大校訓“求是創新”的精髓,也與校友段永平所倡導的“本分”理念一脈相承:“做對的事情,把事情做對”。
跟身為段永平門徒的陳明永、黃錚不同,零跑創始人朱江明雖然與段永平沒有直接交集,但零跑崛起的路徑,也與前面幾個案例相似。
不同于高調營銷的同行,零跑一直低調得像“小透明”,但是朱江明長期堅持全域自研,依靠掌握核心技術,并且以C11、C10等車型精準切入主流市場,零跑逐漸跑到新勢力銷量榜首的位置。
今年10月,零跑銷量達7.03萬輛,同比增長超84%,再次刷新了“新勢力”月銷紀錄;今年前十月,零跑累計銷量已超46萬輛。
當眾多對手沉迷于營銷概念時,零跑為何能憑借這種看似“遲緩”的節奏實現斷層領先?市場正試圖解開這只“烏龜”超越“兔子們”的獨特密碼。
1、不搞營銷,何以領跑?
10月,零跑銷量斷層式領先“新勢力”,在新能源排在零跑前面的只剩比亞迪、吉利銀河、上汽五菱等大廠。這也是零跑8個月蟬聯新勢力“銷冠”。
有意思的是,10月17日在零跑舉辦的溝通會上,有媒體問朱江明,“當大哥的感受怎么樣?”
朱江明回復,“誰能夠跑到終點現在都不知道,只有不斷努力,改變不足,才能跑到終點”。他還借用了任正非一句話:“從來對成功視而不見,看到的都是問題和困難”。
這個回復很謙虛,但也是句大實話。如今,汽車行業里周榜、月榜、高端榜層出不窮,折射出新能源車的集體銷量焦慮。即便短期沖到榜一大哥,也不能保平安。哪吒、威馬就是前車之鑒。因為,造車是一場馬拉松,而非百米沖刺。
當許多玩家為榜單排名絞盡腦汁時,零跑顯得像個“異類”。自2015年成立,零跑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是“小透明”,營銷上毫無聲量,直到2024年8月單月交付破3萬,才有更多輿論關注。
看似跑的慢,但零跑選擇了一條更笨、也更扎實的路:不爭一時之先,而要爭長久之穩。這背后的方法論,正是“本分”的第一層內涵“做對的事情”。銷量是做好“正確的事”之后自然而然的結果,而非靠營銷催生的泡沫。
首先,造車不是一錘子買賣,汽車是耐用品,消費者會在后續的長期使用中給出反饋,積累的市場口碑最終決定車企的命運。因此,靜下心來下沉市場,真正讀懂用戶的需求至關重要。
當不少車企熱衷于堆砌華而不實的配置、制造營銷話題時,零跑選擇回歸用戶最基本的訴求:經濟、實用、安全、可靠。
圖說:部分新能源車企月銷量(單位: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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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能源車發展初期,當特斯拉、“蔚小理”在一線市場硬碰硬時,零跑采取了“農村包圍城市”的策略。2020年推出的T03車型以A00級的尺寸、A0級的配置和極具競爭力的價格,在下沉市場和城市代步場景中找到了藍海。
同時,積極布局二三線城市及以下市場,在這些下沉區域競爭相對緩和,消費能力與零跑的定價更匹配,家庭充電樁安裝也更方便,有效承接了最初的電動化需求。靠精準定位與務實策略,零跑穩住了基本盤,之后到了純電時代,靠技術平權、雙動力并重,進一步擴大市場優勢。
此前市場頻繁陷入“增程是否為過渡性技術”的討論,純電與增程似乎勢不兩立。而零跑采取“純電+增程”雙線策略,增程版成了“開路先鋒”,吸引大量燃油車用戶和里程焦慮者,出色的產品力又反過來帶動純電版本的銷量,形成協同效應,成了銷量起飛的關鍵一步。
其次,造車要回歸制造業本質。真正讓消費者得到實惠的,是把成本用到更易感知、基礎體驗更重要的地方,如更大的車身尺寸、更長的續航、更全面的標準配置,實現入門即“滿配”。
尤其隨著智駕時代的到來,用戶對車輛的核心需求進一步聚焦于駕駛輔助的實用性上,這離不開激光雷達的輔助。此前,昂貴的激光雷達多用于售價較高的車,今年4月上市的零跑B10,搭載了激光雷達和高通8650芯片,在11萬級SUV上實現了高階輔助駕駛功能。
在朱江明看來,技術平權得益于全域自研、銷量規模效應帶來的成本下降。他不止一次提及“品價比”的概念,產品要無限地往保時捷靠近,但是賣帕薩特的價格。通過精準產品定位和成本控制,零跑實現了銷量加速度。
2023年12月,朱江明在零跑8周年時寫了一封信,其中提到“我們第一個10萬臺花了3年,第二個10萬臺用時縮短至1年,第三個10萬臺只花了不到半年”。如今,賣10萬臺車只用一個半月時間,曾經的“小透明”也實現了從“小眾”到“主流”的躍升。
2、長跑的“烏龜”,如何贏“兔子”?
10月17日,在東方明珠塔下,朱江明跟國民初代男神費翔同臺,發布旗艦車型D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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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這是零跑成立十年來,第一次發布30萬元級別的車。此前,國內車企紛紛打造高端品牌,尋找向上突破,但失敗的案例居多。過去零跑一直深耕平價車型,第一次做高端產品,質疑聲很多:“零跑也敢賣30萬?”“零跑能行嗎?”
朱江明用杰尼亞VS優衣庫的例子來解釋過去零跑在高端方面的克制:杰尼亞西裝雖貴,但銷量有限,利潤遠不及價廉而量大的優衣庫。
言下之意,車企要活下去,不在于造價高和寡的豪車,而是優先通過銷量做大利潤。過去不做高端,是因為選擇了平價的發展路線,不代表不能做高端車型。做高端不是營銷上的沖動,而是技術、市場認知積累到一定程度時的水到渠成。D19也是零跑秀肌肉的產品。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普通消費者或許會為D19的配置、造型、氛圍感買單,而內行人則會計算30萬元的價格,怎么做出百萬級的產品?
這背后正是“本分”的第二層內涵:“把事情做對”,它關乎的是一套將戰略藍圖變為現實的可執行方法論。對于零跑而言,要掌控供應鏈,追求極致效率和規模化效應,而不是過度追求毛利。
如果純靠外采零部件,成本很難壓下,零跑全域自研,整車成本60%以上的核心零部件,如電池、電驅、智駕、座艙等,由自己研發制造,再通過銷量攤薄成本,可以給到更高的品價比。
如果賣30萬的D19給到百萬級配置,在內部也會形成倒逼壓力,零跑20萬的車型、10萬的車型,是不是能給到50萬、20萬級別的配置?類似的降維打擊,背后體現的是企業的運營效率、技術積累和規模效應,這才是零跑隱藏的銷量密碼。
這一發展路線對成本嚴管控,對應的是營銷少花錢,零跑也因此被戲稱為“摳廠”。這跟近年來流行的大場面宣傳、造概念營銷,花費數億元改LOGO等形成鮮明對比。
工程師出身的朱江明,用制造業的精細核算,平衡了互聯網時代的營銷喧囂。營銷上省下來的錢,被精準地投入到研發與渠道,最終反哺給消費者,實現“好而不貴”。
這一路線在最開始也帶來巨大的財務壓力。2021年至2023年二季度,零跑的毛利率持續為負,2023年、2024年毛利率也僅為0.5%、1.1%。不過,到了今年上半年,零跑毛利率飆升到14.1%。
這正是“把事情做對”后產生的規模效應:毛利提升并非因為車賣得更貴,而是銷量規模攤薄了固定成本,是效率提升的自然結果。
即便是渾身名牌的D19,也不會為了追求高利潤刻意提高售價,朱江明表示,零跑一貫的風格是“以多少成本定多少價格”,“D系列只是零跑的一個高端產品,不會改變零跑‘好而不貴’的調性。”
跟互聯網那套熱鬧的玩法相比,制造業的打法有點傳統且缺少新意,用朱江明的話講,“要做龜兔賽跑中的那只烏龜”。耐下性子去自研空調壓縮機等零部件,性能比外采的成品更優秀,積小勝為大勝,最終將轉化成產品的長期競爭力。
3、上榜,更要“上岸”
競爭進入深水區,登上銷量榜并不等同于安全“上岸”。
對于一些傳統車企,即便沒上榜,外界也不擔心它們會垮掉,反倒焦慮新勢力會不會爆雷。根源在于,傳統大廠體量大,輾轉騰挪抗風險的能力更強。而新勢力可能因為一場車禍就打回原形。
對于零跑來說,目前也正努力向“上岸”的方向游。
銷量是“上岸”的發動機。從目前進度看,零跑有望于11月中旬,提前完成50萬輛的年銷量目標,放在全行業,雖然跟比亞迪、吉利的銷量還有差距,但已經約等于半個長城汽車。
早在2019年4月,當行業聚光燈都在“蔚小理”身上、零跑年銷售目標僅有1萬輛時,朱江明就預測,到2025年將達成50萬輛的年度目標,實現盈虧平衡。彼時,不少“新勢力”放銷量“衛星”,或許沒有人把朱江明的話當真,但六年半過去,零跑真正兌現了當年的“大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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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2026年的銷量規劃,朱江明近期表示,目前定調是“有大幅度增長”,具體會在達成年銷50萬輛目標后公布。
銷量提升還帶來盈利大幅改善。財報顯示,今年上半年,零跑汽車凈利潤3000萬元,成為新勢力中第二家半年度盈利的企業。當友商還在虧本賣車、賣得越多虧得越多時,實現盈利幫助零跑打開了“上岸”加速器。
10月20日,零跑發布公告稱,公司創始人、董事長兼CEO朱江明及股東傅利泉進行了新一輪增持,均價為63.19港元。這是朱江明兩年來第三次增持零跑股票。創始人用真金白銀與公司命運綁定,向市場傳遞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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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快速洗牌的新勢力中,除了銷量、創始人能力等自身硬實力,“后臺”的重要性同樣不容忽視。這些年,各地掀起造車競賽,實際上也是城市競爭力比拼。這中間既有合肥政府紓困蔚來的經典操盤案例,也有威馬、哪吒等品牌倒下給相關城市帶來的風險警示。
對于零跑來說,誕生于浙江是幸運的。一方面,浙江省各級政府從2017年開始,累計為零跑汽車提供了超90億元資金支持。尤其是在前期,零跑處于研發與產能爬坡初期,規模小,單位成本高時,金華市及開發區,杭州市及濱江區、錢塘區都為零跑提供了持續支援。
另一方面,在以民營經濟為主的浙江,完善的市場化運作,高度成熟的產業鏈配套,為汽車產品的迭代創新創造了條件。
在D19發布后的媒體溝通會上,朱江明提到,零跑之前不擅長做高附加值零部件,但從今年起,量產的自研空調壓縮機、座椅等核心部件的質量,已經超過了供應商,僅座椅的月產量就達到2萬-3萬個。
浙江開放的市場環境,成了孵化車企最肥沃的土壤。目前浙江已經擁有吉利、零跑兩家世界級、準世界級民營車企,放眼全國這是十分罕見的。
實際上,零跑的崛起,不只是一家“新勢力”的成功上位,它也清晰地昭示了一種可驗證的商業邏輯:在充滿誘惑與噪聲的市場中,回歸“本分”,做那只愿意把冷板凳坐熱的“烏龜”,同樣可以在這場造車馬拉松中跑到領先位置,并且可以跑得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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