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北京一間破舊的小屋,剛從精神病院出來的黃乃,正用發(fā)顫的手指摩挲一本俄文盲文書。沒人信他能干成什么,畢竟他連婚姻都守不住,眼睛也全瞎了,精神還一度崩潰。可誰能想到,就是這個被命運反復捶打的“廢人”,后來竟為中國盲人群體,親手“造”出了一套能讀、能寫、能傳下去的盲文系統(tǒng)?
![]()
黃乃的身份,說起來挺唬人,他是黃興的兒子。對,就是那位和孫中山一起推翻帝制的民國元勛。黃乃有這層“光環(huán)”,理論上來說非常好,可實際上呢?沒給他帶來半點好處,反而像一副沉重的鐐銬,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呢?原來父親在他還不滿月時就撒手人寰,家里窮得連件囫圇衣裳都湊不齊,全靠母親典當舊物勉強糊口。但這位母親硬是咬著牙,把他送進了長沙最好的小學。為什么?因為她看得清:這孩子眼里沒光,心里卻有火,只有好好學習,才能改變命運。
小時候的黃乃,是個“書癡”。放學不回家,蹲在書院街的舊書攤前,一待就是半天。攤主都煩了,沖他嚷:“小崽子,你又不買,天天在這兒蹭什么?”他也不惱,笑嘻嘻回一句:“我聞聞書香,也算沾點文氣。” 那時他右眼還好好的,只是兜里比臉還干凈,想買都買不起,說來也尷尬。
老天爺最喜歡開玩笑,在黃乃16歲那年,操場上飛來一腳足球,正中右眼,情況非常緊急。可當時他們家沒錢治,只能任由傷口潰爛,最后只能摘掉眼球,說起來也是心酸。換作別人,可能就此認命。可他呢?把臉貼在書頁上讀,鼻尖磨出厚繭,還跟老師打趣:“一只眼也夠用,只要心里亮堂。”
![]()
他后來跑到日本早稻田大學旁聽,白天聽課,晚上偷偷刻印抗日傳單。1937年之時,日軍全面侵華,他因“擾亂治安”被關(guān)進巢鴨監(jiān)獄。獄卒拿蘸水的麻繩抽他,逼他供出同志,他一聲不吭。即使他在那不見天日的牢房里,他每天也堅持一遍遍摸著盲文版《共產(chǎn)黨宣言》,并且還堅持做一件事情:用磨尖的牙刷柄在肥皂上刻下八個字:“民族存亡,匹夫有責,這就是他的覺悟以及信仰。”你說他軸不軸?可正是這份“軸”,讓他在后來的人生至暗時刻,沒徹底垮掉。
抗戰(zhàn)勝利后,他奔赴延安,靠著僅剩的左眼,熬夜寫《日本軍部研究》。連毛主席看了都點頭:“這個黃乃,是個日本通,非常不錯。” 本以為苦盡甘來,結(jié)果感情線卻接連崩盤,那么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原來黃乃的第一任妻子在戰(zhàn)亂中移情別戀,一封信甩過來:“我愛上別人了。” 黃乃沒吵沒鬧,半夜獨自爬上清涼山,對著黃河拉了一整夜二胡,琴聲嗚咽,像在替他哭,就這樣第一任感情也就這樣草草結(jié)束。黃乃的第二任妻子更狠,她在1949年冬天,收拾行李,牽著孩子頭也不回地走了,為什么呢?至今沒個準答案。黃乃追出門,腳下一滑,摔在雪地里,左眼被冰碴劃傷,從此,世界徹底黑了。
![]()
第三次婚姻更讓人心寒:女方怕受“三反”運動牽連,連夜遞了離婚申請。就這樣,黃乃三次被拋棄,最后來個一個精神防線徹底崩塌,說實話這種事情落在誰的頭上也惱火。后來黃乃開始夢游、幻聽、喃喃自語,最后被診斷為心因性精神分裂,送進了安定醫(yī)院,說起來也是非常的尷尬、無語。你就說說,在那個時候,誰還指望他能翻盤?只能默默接受現(xiàn)實。
1953年,病情稍穩(wěn),他被安排到北京盲人福利會。在那里,他第一次真正接觸盲人群體,也第一次意識到一個殘酷現(xiàn)實:中國根本沒有自己的盲文!全國幾百萬盲人,只能用從美國引進的“紐約盲文”,但那套系統(tǒng)壓根沒法表達漢語的四聲和同音字。比如“媽”“麻”“馬”“罵”,在盲文里長得一模一樣,全靠猜。結(jié)果呢?絕大多數(shù)盲人一輩子都是文盲,活在無聲、無字、無望的孤島里。
那一刻,黃乃坐在黑暗中,心卻像被火燎著。他在想一個問題:“如果連文字都讀不懂,盲人怎么挺直腰桿做人?”于是,一個近乎瘋狂的念頭在他心里扎了根:我要為中國盲人,造一套屬于我們自己的盲文!
![]()
說干就干,他每月30塊錢生活費,硬是摳出20塊買舊銅板、鐵筆、牛皮紙;沒實驗室,就把單人床改成工作臺;手指磨出血泡,泡點鹽水接著摸;有天半夜從床上摔下來,額頭縫了七針,第二天照樣打孔刻字。黃乃的朋友笑他:“你是不是瘋了?”他淡淡回一句:“瘋子總比瞎子強。” 這話聽著心酸,卻是他骨子里的倔,最后他還是堅持了下來。
就這樣整整六年的時間,他反復推敲、六易其稿,終于搞出“漢語雙拼盲文”:聲母一方,韻母一方,再加一個調(diào)號表示四聲。這套系統(tǒng)不僅科學,還特別“中國”。為什么如此說呢?比如“中國”兩個字,盲人一摸,就知道是“zhōng guó”,而不是“中鍋”“忠果”之類的亂碼,不得不說確實是牛。
可光有方案沒用,得有人信、有人推。1972年之時,黃乃被下放到湖北沙洋干校養(yǎng)豬,也是在這里,他遇到了生命里的那個人。一個雨后的黃昏,女記者安琳來采訪這位“老病號”,推門一看:一個瘦得脫相的男人,蹲在豬圈邊,膝蓋上放著盲文板,一邊刻字一邊輕哼《國際歌》。
![]()
安琳當場就沒忍住淚崩了,回去后,她每周給他寄兩封信,一封用墨水寫,方便別人讀給他聽,一封用盲文戳,讓他親手“看”到,足見安琳的細心。后來安琳陪黃乃跑教育部、出版局,為盲文教材爭取經(jīng)費,她甚至把自家半間屋子騰出來當工作室,大力支持黃乃的工作和事業(yè),就這樣他們二人建立起了不錯的感情基礎,關(guān)系非常要好。
在1978年之時,兩人順利結(jié)婚。在婚禮上,黃乃摸索著把一枚銅質(zhì)盲文板塞進她手里:“我什么都沒有,只有這個,他真誠而樸實。” 安琳含淚回應:“你給了千萬盲人世界,也給了我,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在1980年,《漢語雙拼盲文方案》被國家五部委聯(lián)合推廣。接下來十年,他帶領(lǐng)團隊編寫260種盲文教材,累計1.2億頁,相當于把《四庫全書》重印三遍!全國盲校從4所猛增到82所,無數(shù)盲人通過盲文考上中專、大學,甚至走出國門。1987年,北京圖書館開設首個盲文閱覽室,黃乃顫抖著撫摸第一本盲文藏書,哽咽道:“中國盲人能看書,我死也閉眼。”
![]()
后來,黃乃由于貢獻巨大,他成功成為首位獲得“有特殊貢獻專家”稱號的殘疾人,并且還推動《殘疾人保障法》明確:國家必須保障盲文出版,足見他的影響力之大。2004年,87歲的他因心衰離世。他的妻子安琳在整理遺物之時,卻發(fā)現(xiàn)一個秘密,在黃乃的床頭的小盒里發(fā)現(xiàn)12枚磨禿的盲文針,它們整整齊齊碼著,這不是盲文針,那是他一生燃燒的證據(jù),也是他來過這個世界的最好見證,如果沒有黃乃就不會有盲文。
特別聲明:以上內(nèi)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nèi))為自媒體平臺“網(wǎng)易號”用戶上傳并發(fā)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