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清晨！紙短情長的碎碎念

清晨：

我總覺得我們像磁鐵的兩極，注定要靠近、又互相成全。十幾年的并肩，那種默契不是時間能量化的，而是已經滲進了呼吸、肌肉記憶和比賽節奏里的東西。別人看到的是“凡塵”這兩個字，我看到的，卻是我們并肩走過的所有早晨、所有夜晚、所有一次又一次彼此托起的瞬間。

我從來沒想過我們會有“告別”這個詞。我們太熟悉了，熟悉到哪怕閉上眼，也知道對方下一拍會做什么。有人說“珍惜”，但我好像一直都在珍惜，從沒等到失去才懂。我每一次都ALL IN，不留遺憾。我們的相處方式，就像空氣——無聲，卻始終在彼此的世界里流動。

你是那個讓我安心的人。遇到困難時，有你在，我就不會慌。你的眼神、你的呼吸、你的反應，都能讓我穩住陣腳。那是一種被完全理解的踏實感。你對羽毛球的熱愛、你的執著、你對細節的好奇，那種“非贏不可”的篤定，是我最敬佩也最想守護的部分。

我一直記得那天在隊里舉行的退役小儀式，我給你挑了粉色的花。那是我能想到最像你的顏色——柔軟、含蓄，卻有力量。陶導一開口，我就控制不住的哭了。不是因為離別，而是因為我知道，你可以開始走進一直心心念念的新世界，而我心里為你驕傲。

如果想要體驗不同的人生，我想首先第一課就要學會：用50%的力氣去干一件事、去想一件事（笑）。這樣，也會是你不同的人生體驗哦。在白色和黑色之間，也有灰色。世界畢竟是紛繁多彩的，要去大膽擁抱。

其實，你教會我很多。你教我“不能既要、又要、還要”，教我在混亂的世界里知足和干凈。你用行動告訴我，真正的強大不是贏下多少場球，而是面對離開也能笑著說“我不后悔”。

清晨，如果還有什么想對你說的，大概就是那句老話——別被騙。但我又想，也許只有被世界輕輕騙過幾次，人才會長大。你太真實，太干凈，我希望你永遠這樣，也希望你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懂得珍惜這樣的你。

還有，在丹麥最后一個晚上，你終于嘗試了我推薦的漢堡包，從前一直很難勸說你吃點不同的食物，都會被你拒絕。這次看你吃得很香，我可真是倍感欣慰。當然，下次吃飯記得帶卡，萬一我們不在身邊，就要留在店里刷盤子咯。

這些年說不完的故事都藏在我們的眼神之中。你是我生命中最特別的搭檔，陳清晨永遠是那個讓我敬佩、惦記、祝福的人。

——阿賈

你的萬能鑰匙

你好啊，清晨！

《羽毛球》雜志要出一個你的特別刊，讓我聊聊心目中的你。其實一開始我還在想，該怎么說起？畢竟你不是別人，是我“混雙之路”的引路人。要我認真寫，我怕太煽情；要我隨便寫，又怕被你笑我沒用心。那就干脆，像平時聊天那樣，說點實在話。

我的混雙，真是你帶出來的。說來有點話長，能夠走上混雙路一方面是陰差陽錯，一方面也是得益于你的帶領。我們都是97年的，黃凱祥是96年的，當時，所有的青年賽都是他和你配的。直到2015年那屆世青賽，他升組了，我剛好作為97年的代表，可以和你一起配合混雙。

那時候，我還是個打男雙的小子，對混雙一竅不通。

就是靠著你帶，拿到了一系列的冠軍。那之前，我在男雙負責網前，你是既能網前又可后場。所以，當時賽場上就出現了咱們這種非常新穎的混雙打法，男女生打輪轉。每次談到這種打法，我都認為這是你和我引領的一種風格。也是通過這樣比較新鮮的打法，讓咱倆殺出了一條血路。

你還記得，咱們第一場成年賽冠軍，在德國碧特博格黃金賽。和英國排名第一的愛德考克夫婦打半決賽，第三局19平，當時我挑了一個半場，對方男選手給你直線一拍爆殺，只見你直接一個反抽釘在了他們的對角大底線。如今回憶起來，依舊是太燃了，內心直接拉滿對你的巨大崇拜。

還記得，我們在國內參加中國公開賽，那是咱們第一次亮相高級別賽事，當年可是成了黑馬，一路殺進了四強。八強贏下了阿曼德/納西爾，四強的時候輸給了楠哥、熊姐。當時，大家都說對上印尼組合咱們兇多吉少 ，但是，我們好像完全沒有當回事，2比0就贏了比賽。真是很懷念那時候面對世界頂尖高手，完全不怯場的狀態。而且，和楠哥、熊姐打的時候，也是差一點就贏了。哈哈哈，一說起比賽，真的是話匣子就打開了。

其實，我們倆有很多地方挺像的，都愛鉆研、都不服輸、都肯吃苦。你特能練，也特愛思考球。那時候我們打完比賽，常常坐那兒分析球路，一聊就半天。你那種認真勁兒，一直影響我到現在。

我們出去比賽，就算沒有配，也會經常約著去找一些美食吃。我媽可喜歡你了，所以直接認你做了干女兒。每次來賽區看我的時候，都會也給你準備一堆好吃的。看著你每次都會吃很多，她別提多開心了。說到像的地方，還有一點，那就是我們倆都特別熱衷打卡，去到一個城市都會喜歡去拍拍照，這一點我們也很像。

你還記得，青年賽那會你在球場上的霸氣嗎？作為氣場強大的你，近些年我覺著你已經含蓄了很多。剛出道那會兒，真的是可以帶動整場的氣氛。

這些年，我們都在自己的賽場上往前走。看到你依然那么拼、那么有能量，我很開心。謝謝你當年帶著那個懵懵懂懂的小子，走上混雙這條路；也很幸運，這么多年彼此都在堅持著，為著目標不曾動搖。未來希望清晨你無論在哪個賽場，永遠閃有光。

—— 思維

永遠的三小只

清晨：

寫這封信的時候，我還在想——咱倆第一次見面，居然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那時候你還留著長頭發，穿著拖鞋，整個人壯壯的，一看就像個典型的廣東妹。那是2009年、還是2010年的一次全國比賽，我還記得你上場時那股子勁兒——一邊打一邊喊，場子都被你震熱了。我當時就想，這姑娘真豪爽。那時候我們不熟，但令人印象深刻。

真正熟起來，是2014年的亞青賽。我們倆莫名其妙被升艙，還坐在一起。六七個小時的飛行，一路聊天、逗貧、吃飛機餐，從那趟航班起，我們就變成了“一個頻道”的人。后來，比賽、吃飯、去玩都一起。

在我心里，你一直是特別干凈的那種人。率真、直接、沒城府，想什么說什么。你讓我這個容易想太多的人，沒那么容易焦慮。跟你在一起，不用猜、不用裝，能放松做自己。你身上有股感染力，哪怕最累的日子，你也能苦中作樂。

我一直記得2016年，你剛拿完第一個世界冠軍，所有人都在祝賀你，可你回到房間的那一刻，就大哭了起來，還發起了燒，一句話都不說。那天我第一次意識到，原來看似什么都不怕的你，也會被壓力壓得喘不過氣。你怕輸，怕辜負，怕自己不夠好，可你從沒退縮過。你把所有的情緒都藏在笑和拼勁里，站上賽場就是一個勇敢的戰士。

你和凡凡，是我見過最團結、最特別的一對女雙。你們倆性格完全不一樣，場下其實也不會天天膩在一起，但上了場就像綁在一起的人。你們不怕打逆風盤，落后也能一分一分咬回來。別人急的時候，你們反而能穩住場子。

還記得，今年我們在成都拍了十年之約的照片，出發前你特意化了個妝，衣柜也是越塞越滿了。我們找著當年2015年拍照片的地方，想想十年后還是好朋友，真的很開心。記得，我們都還在隊伍里的時候，每當你發現我狀態不好或者心情不佳，就會喊我出去走一走。雖然你不會問，但是，知道怎么去緩解我的壓力或者是顧慮。我覺著，能有這么好的朋友，真是很難得。

這些年，我們一起笑、一起扛、一起被罵、一起熬。你教會了我，簡單也可以是一種力量。謝謝你一直在，帶我成為更好的自己。

接下來，不管你去哪兒，記得輕一點、慢一點。羽毛球只是你的一部分，你還值得去遇見更大的世界。

——杜玥

老伙計

清晨：

看到你韓國公開賽之后的采訪視頻，倍感欣慰。真實、坦率、幽默，看得出心態非常好。巴黎之后，整個人輕盈了很多，狀態不錯。記得，我們之前討論過的，好好自我發展，認真規劃未來。

直到現在，我們共同經歷的那18個月的備戰時光，都格外清晰。2024年的冬訓，你突然給我們幾個人發消息，說：“我實在不行了，能不能休一休。”那一刻我挺欣慰的，因為你終于想到要停下來，那應該是你第一次學會照顧自己。你是ALL IN的人，干什么都要做到極致。別人怕輸，你怕不全力。訓練的時候，我從不擔心其他，但必須要拽著點你，不能練那么多。因為比賽拼得不是命，而是場上誰更能放得下。

你和阿賈，一個是火，一個是水，你是波動型，她是發揮型，你們倆在一起的化學反應確實非常妙，這種合拍要靠時間，更要靠共同的認知。和你們相處以來，確實讓我對女孩子的認識又增加了不少。（當然，這里還是要感謝我太太對我的調教。）

你是訓練型選手，練得越狠越有安全感，但這份安全感有時候也成了束縛。你不會給自己松綁，有時候反而越練越緊。腳后跟疼得想退役，遭遇Haglung綜合癥，宋大夫給你想了各種辦法，后來一起改鞋、墊鞋墊、松解、治療。那次你從日本公開賽回來，你笑著跟我說：“洋哥，我能雙腳起跳了，但只能跳一場”的時候，我心里松了一口氣。那是你第一次認可我。

如果2023年舉辦奧運會，我覺著，女雙冠軍就是板上釘釘的事。當然，也是因為正式來到了奧運年，讓一切都變得困難起來。冬訓之后，我們將巴黎測試賽當做一次檢驗，看你奧運場地上滿場飛，像變了個人。那不是狀態，是你把自己逼到了極限。后來，我們經常聊“底線”這個概念，就是想讓你在狀態不好，或者高度緊張下，能有意識地把自己拉回來。

巴黎決賽，你場上的心率飆到200，和我預期的一致。按照咱們準備的計劃逐一執行，計劃A不行，還有計劃B，這樣，才有了眾望所歸的結果。記得，那時候每天早上和你一起出發，包括每一餐吃什么、喝什么，所有環節都在團隊大家一絲不茍地執行中完成。我們吸取了東京的教訓，才有了巴黎整個團隊的更上一層樓。

這次巴黎奧運，我也很幸運地可以完整地跟著你們。決賽前，在房間里聊天，你說，今天會不會再出一枚鉆戒。然后，你和阿賈伸出雙手，擺出了最終在領獎臺時合影的造型。當你說，“我能接受第二”時，我就知道什么都不需要再說，只有能放下，才能拿得起。

我帶過很多運動員，也跟過很多屆奧運會，但你和阿賈是羽毛球中我帶出的第一個冠軍。你讓我看見了一種“極致”的存在。你的每一分成功，都是一點一滴鉆研出來的。你給我看過厚厚的羽毛球筆記，那是你對這個項目的思考。你身上那股勁兒，是靠一股子狠勁拼來的。奧運會奪冠后，我說我燃盡了，我能想到的、能做到的，全都做了。能在你最綻放的時候始終陪伴，是我非常驕傲的日子。

我只希望你以后，別再那么ALL IN。你已經贏過世界了，要慢慢學會規劃好未來，溫柔待自己。

——洋仔

清晨：

估計這兩周，是我最后幾次幫你牽拉、加練了。想說點什么，但又覺得沒必要煽情。你知道我什么樣的人，不太會拐彎，就照平時說話的樣子寫吧。

在我眼里，你是那種把自己100%都交給羽毛球的人。一天從訓練開始，到訓練結束自己加練完才算完。別人聊會天、發發呆，你還在復盤。別人說你軸，我知道那不是軸，是你對這項運動的尊重。你喜歡心里有底，再出手。你所有的自信都來自訓練。

你不是靠天賦吃飯的選手，全是練出來的。你的努力、你的認真，是那種不用別人盯的主動。有時候我都覺得你“軸”得可愛——不練不行，沒底就不敢打。別人可能還想混一點過去，你不行，哪怕多練半小時都要自己加上。

要說印象最深的，還是那幾個詞：善良、率真、膽小、榜樣。

“率真”，其實是小鬼提的，她說你是那種想什么就說什么的人。確實，你簡單、直接，不會算計，也不會拐彎。有時候太真了，我都怕你被騙。但你這種“真”，太難得了。

“善良”，不用說了，你對誰都照顧，出去比賽帶吃的、帶小禮物，從不忘別人。你不是嘴上客氣，是心里真惦記。

“膽小”，我更愿意叫謹慎。你不喜歡冒險，是因為你想把事做到最好。你那種穩，是責任感，不是怕。

至于“榜樣”，這是我對你最想說的。你把職業運動員這五個字做到了極致。你不是靠天賦，是靠一分一秒、一拍一拍練出來的。后面的小隊員們，能從你身上學到的，比任何課都多。

你上場，不用調動，自己就能把命拼進去。你贏得干凈，輸得體面。別人靠情緒，你靠信念。你和凡凡那種眼神配合，別人學不來。

我老說一句玩笑話：“清晨以后可別被騙。”但其實這就是你的可貴之處。你是那種不怕吃虧的人，心里裝著別人。

你是個值得尊敬的姑娘，也是我真心佩服的運動員。

希望你以后的路上，能更輕松點，多笑一點。你一直在贏，不只是比賽。

——劉杰

國家羽毛球隊體能師

老伙計

本文節選自2025年11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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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 11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