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盛還是逃離北京了

作者| 方喬

編輯| 劉漁

北京又一家老商場要關門了。

10月10日，百盛商業集團通過公眾號發布通知，北京復興門店將在今年12月31日正式閉店。這家1994年就開業的百貨商場，是百盛進入內地市場的第一家店，當年憑著中高檔定位和規范化管理在北京商圈站穩了腳跟。

消息傳出后，不少北京人在社交平臺上感慨“一個時代結束了”。

百盛在公告里說是“戰略轉型”需要，但賬本上的數字更說明問題。今年上半年，集團銷售總額比去年同期少了11.5%，同一家店的銷售額更是掉了18.4%。

其實早在8月7日，百盛就和業主中國工藝美術集團簽了終止租約的協議，還為此付了1170萬元違約金。最近幾年，太平洋百貨、永旺夢樂城這些老牌商場也都陸續退出了，傳統百貨確實不好做了。

1992年國家開放零售業外資試點，百盛就是在這個背景下進來的。1993年10月，百盛和中國工藝美術集團合資成立了北京百盛公司，第二年3月就開門營業了。

那時候的百盛可不一般，帶來的不光是商品，整套經營方式都讓人覺得新鮮。很多北京的70后、80后還記得，第一次見國際品牌、第一次體驗標準化服務都是在百盛。那年頭，能拎個百盛的購物袋出門都覺得有面子。

但好日子沒能一直持續下去，百盛集團2011年賺了11.23億元，那是最高峰，之后就開始走下坡路。2015年開始連續虧損，2020到2024這幾年里，只有2023年賺了6641萬元，其他年份分別虧了2.5億、1.76億、3.84億和1.75億。

今年上半年雖然賬面上扭虧了，但主要靠的是租賃收入和信貸業務，真正賣貨的主營業務收入反而降了12.4%，只有11.81億元。百盛在公告里也承認，復興門店這幾年一直在賠錢，提前解約能少虧點。

復興門百盛的商場早就沒了當年的熱鬧勁兒，整個南樓8層，地下一層是超市和快餐，往上4層賣化妝品、衣服和家居用品，5層賣工藝品，頂上兩層是餐廳和健身房。

工作日中午，地下層的麥當勞、快餐店擠滿了金融街過來吃飯的白領，但樓上賣衣服化妝品的地方冷冷清清。4層很多店都在打折，有的直接喊出“全場1折起”“低至49元”。

百盛在北京其實早就開始收縮了，以前太陽宮、東四環、長楹天街都有店，后來一家家關。2014年東四環店關了，2016年太陽宮店賣了，2017年長楹天街店停業，復興門店成了百盛在北京的最后一家。

2019年商場還試著改造過，把南北樓的店鋪合并，想搞“商業配寫字樓”的模式，但也沒能挽回局面。旁邊不到1公里的金融街購物中心，餐飲娛樂更齊全，現在已經是這片兒最火的商場了。

百盛的問題不是個例，國家統計局的數據顯示，去年1到11月，便利店零售額漲了4.4%，超市漲了2.6%，但百貨店掉了2.9%，是主要業態里唯一負增長的。

今年9月北京豐臺的永旺夢樂城關門，去年8月在上海開了30年的太平洋百貨徐匯店撤了，去年6月上海的梅龍鎮伊勢丹百貨也停業了。這些曾經很火的商場接連退場，說明消費者的需求確實變了。

有分析認為，現在的消費正在從買基本款轉向買品質貨，服務性消費越來越多。消費者逛街不再只是為了買東西，更多是想要體驗和感受。傳統百貨就是賣貨加吆喝，空間也單調，而成都太古里、北京SKP這些地方會引進首店、辦藝術展、搞主題活動，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老商場還有個硬傷，建筑都是早年蓋的，層高不夠、動線老舊、車位少，跟現在消費者想要的場景感差得遠。數字化方面也跟不上，會員系統更新不及時，各種數據打不通，線上運營基本沒有。

不過也有商場找到了出路，百盛在合肥的店搞了個“二次元改造”，變成了全國第一家二次元主題商業綜合體。商場市場部的數據顯示，今年4月5日的客流量比去年同期漲了快200%，銷售額提升了近30%。

今年5月大同百盛奧特萊斯開業，走的是“全場景體驗”路線，把酒店、公寓、娛樂都整合到一起。

北京也有些老商場改造得不錯，王府井百貨大樓2017年引進了1.1萬平方米的哈姆雷斯兒童娛樂中心，上萬種玩具加上互動項目。2019年又在地下二層開了2000多平方米的“和平菓局”，還原老北京的樣子，把商場做成了“文化加消費”的組合空間。

1964年開業的友誼商店，2021年開始轉型，原來的員工區域改成了對外開放的“友誼花園”，還引進了全國第一家“超級轉轉”實體店。2001年開業的伊藤洋華堂亞運村店，今年5月升級成了“華堂·新辰匯”，從百貨變成了社區購物中心。

百盛在公告里提到，零售業現在正從“商業加”變成“加商業”，光賣東西不夠了，得整合現代化、智能化、社交化這些元素。

不過，商場的核心還是滿足人們的生活需求，老店遇到困難，本質上是整個零售行業在找新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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