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德順是窮人出身,十幾歲就跟著人抬糞桶,干活利索,嘴也甜,沒幾年就在掏糞行里混出點名氣。
那時候北平還沒有下水道系統,糞便清運全靠人力,掏糞是又臟又累的活,可糞便又是城郊農田的主要肥料,算是個不起眼的"香餑餑"。糞道按街區劃分,是半官方半民間的管理機制,誰能拿到好的糞道,誰就能多賺錢。
而亂世給了于德順機會,抗戰和內戰期間,政府顧不上城市衛生,他開始盤算著收編同行。先是勸說,勸不動就施壓,手底下養了一群練過的打手,打人都不留痕跡,不少同行被打得躲回老家。
沒人想到一個掏糞的能把整個北平的糞道攥在手里,他后來獨占了36條糞道,成了京城頭號"糞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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壟斷糞道后,于德順立了自己的規矩。老百姓必須交糞費,不交就斷服務,糞水溢出來房東要罰款,街坊還會告狀。有人想自己找人清理,第二天就被打斷腿,還有人直接消失了。他不光賺老百姓的錢,還統一農家肥售價,盤剝城郊農民,把糞便當成硬通貨賺差價。
為了鞏固勢力,于德順勾結上國民黨北京市衛生局局長,當上了糞便事務管理所主任委員,還兼任糞業公會會長。
他以登記糞夫、發登記證為名敲詐錢財,政府的修路、清溝工程也都被他包攬,拿著政府的錢,再收老百姓的費,兩邊通吃。他還往糞干里摻草灰和土,一斤糞里能摻八斤灰,下雨天掏糞還要額外加錢,街坊們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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攢下錢和勢力后,于德順開始瘋狂斂財。解放前夕,他名下的房產超過一百所,土地至少一千五百畝。這些財產有的是買的,更多是搶的、騙的。
有街坊說自家祖傳的院子,被他一句"政府征用"就奪走,沒人敢細問。他出門有車馬,家里有奴婢,完全不像個掏糞出身的人,反倒成了惡霸加地主的財主。
民國市政部門也想過整頓,可每次都被他策動打手和掏糞工聚眾阻撓。他買通了不少官僚,靠著這些靠山給政府施壓,官員們不愿惹麻煩,只好妥協。于德順就這么在舊北平的混亂和腐敗里做大,把糞便生意做成了自己的"帝國"。
1949年北京解放,新政府開始搞城市改造,統一糞肥管理,建下水道,裝抽水馬桶,這直接動搖了于德順的根基。可他沒當回事,覺得還能用老辦法對付新政府。
1950年秋天,他組織上千人推著糞車沖到市政府門口,把糞桶潑在墻上,臭氣熏天,要求恢復老辦法管理。他站在門口說:"你們改制度可以,但得讓我來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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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府沒跟他硬碰,給了他個"北平糞協會長"的頭銜過渡,暗地里公安部門已經開始調查他。這一查,案子越滾越大,綁架、勒索、強占土地、暴力謀殺、偽造文書,之前被他欺負的受害人早就報過案,只是過去沒人敢動他。
1951年案子審理結束,法院以"嚴重破壞社會治安,危害人民生命財產安全"判了他死刑。執行那天,崇文門外的刑場圍了不少人,有人打聽是誰,聽到"糞霸于德順"的名字,周圍一片沉默。有人說他那么大本事怎么會栽,旁人回:"他不是栽了,是該栽。"
從那以后,北京再也沒人敢自稱"糞道會長",于德順靠著糞便攢下的萬貫家產,終究隨著他的覆滅煙消云散。他的興起,是借著舊中國的混亂和腐敗,而新政府掃清弊端的決心,讓他的生存土壤徹底消失,這結局早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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