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還賀宴川的救命之恩,我輪回到過去九次。
然而次次都以失敗告終,賀宴川還是會為救我而死。
最后一次,我綁定了一個系統。
系統說,只要幫助賀宴川完成三個心愿。
我就能逆轉生死,拯救為我而死的賀宴川。
……
我第十次回到跟賀宴川領結婚證的當天。
我依舊是獨自坐在大廳里,卻主動對工作人員說:“抱歉,這婚我不結了。”
過去九次,我都照常簽字,結果拯救都失敗了。
這次我選擇臨時悔婚,或許能夠完成賀宴川的其中一個心愿……
我起身朝民政局外走去。
我永遠不會忘記,當年出車禍的時候,是賀宴川將我護在身下。
他忍著渾身的痛安慰我“別怕”,也在生命彌留的時刻,說了一句。
“沈清歡,如果可以,我們別再遇見了……”
現在想來,這大概才是賀宴川最大的心愿。
但我沒法從他的世界里立刻消失,我只想讓賀宴川好好活下去,和心愛之人幸福生活……
正想著,我就見到路邊,穿著西裝的賀宴川正面色冷沉地倚著車門。
見我出來,賀宴川諷刺一笑:“賀太太,字簽完了?結婚證呢?”
我心臟猛地一縮,從那痛苦的情緒中抽離。
聲音干澀得發啞:“宴川,其實我……”
我想說我沒有簽字,但賀宴川已經不耐地看了眼手表直接打斷。
“算了,不重要,放你那吧。”
“我已經答應和你結婚,你也該履行承諾了,染染她等不起了。”
是的,寧染才是他真正的愛人,卻意外得了白血病,偏偏我的骨髓匹配上了。
我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扯出一抹笑容:“好。”
去醫院的路上,我們沉默無言。
外人眼中的新婚夫妻,疏離得卻像是隔著越不過的鴻溝。
我們相識十年,在醫學院便是大家口中稱贊的金童玉女。
一次醫鬧,賀宴川為了救我被砍傷了掌心,再也當不了醫生。
從前我偏執地把賀宴川當成了唯一的光,為了他愿意付出一切。
所以得知寧染需要我的骨髓時,我卑鄙地求了這場婚姻,卻讓賀宴川從此恨透了我。
此刻醫院的消毒水味,濃烈刺鼻。
我沉默地跟隨護士做檢查,路過病房時聽見了賀宴川安慰的聲音。
“染染,我已經找到了骨髓,你會沒事的。”
我腳步一頓,看清了寧染骨瘦嶙峋地躺在病床上。
回想前九次,哪怕我捐了骨髓,寧染還是會死。
也是寧染的死亡,讓賀宴川對我的恨意更深。
這一次,我做了前九次都沒做過的事情,對護士說。
“如果手術中出現了大出血,可以直接抽我的血,不用征求我的同意,務必先救病人。”
我直到上一次輪回時才知道,寧染就是因為手術中大出血,沒能及時得到輸血才死的。
如果有了我的血,手術成功率應該會大大增加。
病房里的賀宴川聽到這話,扭頭神色復雜的看向我,似乎想說什么。
我卻沒看他,直接跟著護士離開了。
輪回九次,我早就不奢求賀宴川能對我另眼相待。
我只想救下所有人的命。
手術室內,麻醉藥推入體內,我漸漸失去了意識。
腦海中卻閃過,過去每一次拯救賀宴川失敗的畫面。
算上最初的救命之恩,賀宴川已經為我死了十次了。
原本待我溫和的賀父賀母都怨毒的咒我,所有人都認為是我害死了賀宴川。
我也無數次想過,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或許是我的執念太深,我一次次困在輪回里,只為救回賀宴川。
這樣,我就能主動從賀宴川的生命里消失,再不糾纏。
不知過了多久,我再次醒來,已經躺在了病房里。
我動了動,身體的不適像針扎一樣,一點點的折磨著我。
“別亂動,小心回血。”
我側過頭,就見賀宴川坐在病床邊,看我的神色極其復雜。
我心里升起希冀,連忙問:“寧染她……怎么樣了?”
“手術很成功。血庫告急,醫生說多虧你捐了那四百毫升血。”
他頓了一下,深吸口氣鄭重道:“謝謝你這次救了她,我可以額外答應你一個心愿,只要不傷害寧染,什么都可以。”
聽到他的強調,我心尖微微皺縮一瞬。
我抬眸看向賀宴川,面上帶笑,心里卻滿是悲傷。
“不用了,我的心愿不重要。”
還清你賀宴川的心愿,才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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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宴川眼神有些復雜。
片刻后,他拿起手機點了幾下,直接說道。
“你不是一直想去鼓浪嶼嗎?我定了五天后的機票,陪你去。”
我一愣,沒想到賀宴川還記得。
曾經每次輪回我都反復提起過,想跟賀宴川去鼓浪嶼。
是因為我聽說每一對去過那里的情侶感情都會變得更好,所以我也想試試。
可賀宴川總有理由拒絕,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提起。
然而,我已經對鼓浪嶼沒有期待了。
我不想與賀宴川再有以后……
我喉嚨發緊,正想拒絕,電話鈴聲驀地響起。
是精神病院的護士打來的:“沈小姐,您母親發病吵著要見您,您快過來一趟吧!”
我心口一窒,攥緊了手機。
哪怕輪回了九次,在聽到母親兩個字時,我的身體還是抑制不住的顫栗。
那個恨我入骨、卻被我送進精神病院的媽媽,也是我最深的噩夢。
一旁的賀宴川也聽見了,皺了皺眉直接說:“我陪你一起去醫院。”
我呼吸凝滯,錯愕抬頭。
在之前九次這個時間點,我得到的都是賀宴川的譴責。
“沈清歡,你連自己的母親都不愿意見,你到底有沒有心!”
但自從我成功救下寧染之后,發生的事情都和前九次不一樣了!
是不是證明,這一次我有希望救下賀宴川?
我正想著,賀宴川已經開車帶著我朝精神病院趕去。
隨著精神病院越來越近,我越發不安,那些噩夢般的記憶也接踵而至。
我爸在我小時候出軌,拋棄了我和我媽。
我以為從此會和我媽相依為命,卻沒想到我媽受到這樣巨大的打擊之后,卻恨上了我。
僅僅因為我身上流著父親的血,眉眼也更像我爸。
那之后,我印象里的我媽只剩下消瘦的身體和怨毒的嘶吼。
“你為什么越長越像他!連你也要背叛我?孽種!你怎么還不去死!”
想起那些話,我胃里一陣痙攣,身體陣陣發寒。
連車輛什么時候停下我都沒注意。
“別怕,有我在。”
賀宴川見我這樣,生硬地搓了搓我的手背,主動牽起我走了進去。
護士帶我們穿過壓抑的走廊,在盡頭的病房里,我媽穿著束縛衣,被強行被綁在座椅上。
打開病房門時,她憐憫地看了眼我。
這樣的眼神我已經見過太多,我有些麻木地推門走了進去。
“媽,我來看你了。”
我媽的目光瞬間落在我臉上,開裂的唇瓣劇烈顫抖,身體劇烈掙扎。
“怎么又是這張惡心的臉!你這個畜生拋下我們母女跑了,現在又把我女兒藏哪去了!”
熟悉的咒罵分毫不差的襲來,我難堪地閉了閉眼,第一次沒有任由她辱罵。
“媽,那只狗得病死了,我親手埋的。”
“你看清楚,我才是你女兒。”
我聲音平靜,看著我媽時卻帶著無盡的悲哀。
我媽愣了一下,忽然瞳孔瞪大,更加憤怒地尖叫起來。
“你這個畜生!你不是我女兒!你那么多年睡在狗籠子里吃狗糧學狗叫,你才是狗!”
我呼吸驀地一沉,指尖幾乎掐進了掌心。
這番話像一把刀,猝不及防地劃開了一個猙獰的口子,露出我那不堪的過往。
當年在我爸走后,我媽就漸漸恨上了我。
精神越發混亂之下,我媽將我當狗關進了籠子里,卻把泰迪狗當成了真正的女兒。
無數個日子里,我被關在狗籠里,看著我媽對那條狗極盡寵愛,而我只能學狗搖尾乞憐才能有口吃的……
這些難堪的過去就這樣被撕開暴露在賀宴川面前……
就在我幾乎要站不穩的時候,賀宴川用溫熱的掌心蓋住了我的耳朵。
他說:“別聽,我帶你離開。”
世界陡然安靜下來,只剩下我急促的心跳聲。
病房門被關上,隔絕了那歇斯底里的咒罵。
賀宴川將外套披在我身上,放輕了聲音安慰。
“你現在過的很好,不會再回到從前的日子了。”
聽到這句話,我肩膀一松,像窒息溺水的人終于重新接觸到空氣一般。
我忽然有種想落淚的沖動。
不僅是為我,更是為賀宴川。
過去的十世里,賀宴川恨我、厭惡我,認為我為了情愛不擇手段。
可每一次我受傷,賀宴川都會站出來義無反顧的保護我,一遍遍用自己的命換我去活。
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只是不該和我在一起。
我眼眶酸脹,轉過身緊緊抱住他,在他懷中悶聲說道。
“賀宴川,以前是我對不起你,這一次我一定會保護你。”
最后一次機會,無論如何我都要讓賀宴川活著。
哪怕用我的命來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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