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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虛無中造舟
——邢之諾的《活著》與當(dāng)代人的精神突圍
作者: 和王
我真讀懂了這首詩嗎?反復(fù)在心中自問。帶著三分忐忑、兩分傍徨和一分猶豫我深深陷入自我懷疑,也深深淪入她的詩境。當(dāng)暮色吞沒城市輪廓,我們每個人都成了邢之諾詩中的那片羽毛——在存在的洪流中漂浮,在意義的邊緣徘徊。這首以《活著》為題的詩,恰似一柄鋒利的手術(shù)刀,精準(zhǔn)地剖開了現(xiàn)代人最隱秘的精神困境。
一,空心時代的清醒者
"我空得像片羽毛"——這七個字道盡了物質(zhì)豐盛時代的精神貧困。在"摩天大樓高傲地吐出男人和女人"的異化圖景中,人淪為被城市吞吐的物件,在"棋盤般阡陌交錯"的街道上被動移動。這種"空"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在消費主義狂歡、人際關(guān)系物化后的必然結(jié)果。
然而邢之諾的深刻在于,她筆下的"空"并非終點,而是起點。那個"眼神迷茫,卻昂首闊步的假小伙",以行走的姿態(tài)完成著對虛無的抵抗。迷茫而不沉淪,清醒卻不絕望——這正是現(xiàn)代知識分子最可貴的精神品質(zhì)。
二,從牢籠到星空的超越
詩歌構(gòu)建了兩個截然不同的空間維度:橫向的是"街道棋盤"的物質(zhì)牢籠,縱向的是"宇宙流動的光毯"的精神出口。當(dāng)詩人"漸漸虛無為一粒塵埃,邈邈乎于太空這條無涯歷史長河",她完成的是一次驚人的精神躍升。
這種從塵世到星空的視角轉(zhuǎn)換,讓人想起康德墓碑上的銘文:"有兩種東西,我對它們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們在我心靈中喚起的驚奇和敬畏就會日新月異,不斷增長,這就是我頭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律。"邢之諾通過詩意的超越,在有限中觸摸無限,在瞬間中體驗永恒。
三,活著:在問號與嘆號之間
"活著?活著!"——這兩個緊鄰的短語,一個疑問,一個斷言,構(gòu)成了整首詩的精神樞軸。從傍徨到堅定,從質(zhì)疑到承擔(dān),這簡短的語言轉(zhuǎn)換背后,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存在抉擇。
就像詩歌結(jié)尾處"潘朵拉之盒"的隱喻,在釋放所有災(zāi)難之后,底部依然存留著希望。那"渺絲似的誘惑",不是別的,正是人類永不熄滅的精神之火。盡管認(rèn)識到生活的"殘酷、無奈、笨拙",詩人依然選擇以"征服的目光"注視黎明前的黑暗,這種姿態(tài)本身就是對荒誕世界的詩意反抗。
四,當(dāng)代啟示:在虛無中建造意義
在意義消散的后現(xiàn)代語境中,邢之諾的《活著》為我們提供了一種珍貴的生存智慧:不是通過逃避虛無來獲得慰藉,而是帶著虛無繼續(xù)前行;不是在孤獨中自我放逐,而是在孤獨中保持思考;不是期待生活給予現(xiàn)成的答案,而是在追問的過程中活出答案。
當(dāng)小販的吆喝成為存在的注腳,當(dāng)思考者在街頭夢游般飄過,這首詩完成了它對時代最犀利的診斷:我們建造了最宏偉的都市,卻迷失了安置靈魂的路徑。但即便如此,詩人依然選擇"昂首闊步",這不是勝利者的凱旋,而是覺醒者的尊嚴(yán)。
每一個在暮色中獨行的現(xiàn)代人,都能從這首詩中照見自己的影子。我們都是那片羽毛,但可以選擇飄落的方向;我們都是那粒塵埃,但可以在宇宙的光毯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活著,就是在認(rèn)識到所有局限后,依然選擇深情地走過這片土地——這,就是詩人邢之諾留給我們的生存啟示。
另附原詩以共賞:
《活著》
作者:邢之諾
記:——聽小提琴《辛特勒的名單》有感。
暮色中很多故事,
暮色中很多角色。
摩天大樓高傲地吐出男人和女人,
霓虹燈妖媚地挑逗我。
街道棋盤般阡陌交錯,
各種棋子四面八方散開又聚合。
我空得像片羽毛,
在這片混沌的汪yang中,
隨著潮起,隨著潮落。
陌生人,
你們不認(rèn)識我。
我只是個孤獨的思考者,
以詩人的多情,
觀察世界,研究活著的哲學(xué)。
世界不經(jīng)意地瞟瞟我:
一個眼神迷茫,
卻昂首闊步的假小伙,夢游般飄過。
多麼想讀懂你,
你卻報我冷漠。
我想起‘佛說’,或許少了次回眸,
你我就永遠形同歧路。
緣一定在某個角落,
捂嘴哧哧笑我。
五光十色的都市愈夜愈寂寞,
欲望中沉淪或歡歌;
萬萬千千個獨舞共舞的靈魂,
匯成一潭悲歡離合。
明月如鏡,映照千古歲月,
星宿如燭,超渡眾生之惑。
宇宙流動的光毯包裹著我,
漸漸虛無為一粒塵埃,
邈邈乎于太空這條無涯歷史長河。
活著?活著!
周而復(fù)始在,
街邊小販夸賣的悲涼吆喝。
雖然殘酷,雖然無奈,雖然笨拙,
卻很真實。
或許,這就是生活?
猶如打開又閉合的潘朵拉之盒,
因為那縷渺絲似的誘惑,
讓多少和我一樣的厭世者,
以征服的目光,
盯著地平線上東方與黑夜之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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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附邢之諾簡介:女。祖籍南陽,現(xiàn)居北京。齋號“冷逸軒” 。中華詩詞學(xué)會會員、作家、詩人、音樂評論者、朗誦者、美國FENIX360(霏尼克斯)全球藝術(shù)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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