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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堅韌的抵抗——《我仍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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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名Ainda estou aqui / I'm Still Here(2025),別名我依然在此(臺) / 我生如是繼續(港) / 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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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改編自真實事件,聚焦1970年代初巴西軍事獨裁陰影下的派瓦一家。
前國會議員魯本斯·派瓦被秘密警察從里約熱內盧陽光燦爛的家中帶走,“問幾個問題”。然后他再未歸來。
電影真正的核心,并非魯本斯的失蹤本身,而是他的妻子尤妮絲,被迫成為斗士在絕望中守護家庭,并以近乎沉默的堅韌,發起一場曠日持久的真相追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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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勒斯用近一小時鋪陳派瓦家如明信片般的生活,35毫米膠片與手持式家庭影像交織,飽和色彩流淌著中產階級的安逸,海灘排球、家庭舞會、孩子們收養流浪狗的嬉鬧,展示著讓人向往的生活。
魯本斯是溫和的父親,尤妮絲是優雅的主婦。獨裁的威脅如遠處軍車的轟鳴,只是些背景噪音。
精心構筑的寧靜讓隨后的破裂更具毀滅性。便衣警察闖入家門,拉上窗簾帶走魯本斯,陽光瞬間被抽離。色調轉冷,鏡頭凝固在尤妮絲臉上,沒有尖叫,沒有暈厥,只有瞳孔深處地震般的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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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妮絲旋即與女兒埃利亞娜被捕。十二天單獨監禁,審訊室燈光慘白,獄外慘叫隱約傳來。
導演塞勒斯做了一項關鍵決定,剪掉所有尤妮絲的哭泣戲份。這對應原型人物尤妮絲·派瓦的真實特質,她的兒子馬塞洛在回憶錄中強調,母親從不在孩子面前落淚。
托雷斯壓制住悲慟,審訊時下頜緊繃的線條,回家后輕撫丈夫襯衫領口的指尖微顫,面對孩子強作鎮定時眼底洶涌的暗流。當朋友暗示魯本斯已死,她沉默地帶孩子們去吃冰淇淋,眼神掃過店內歡聲笑語的家庭,那空洞的凝視比任何嚎哭更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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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西軍事獨裁統治從1964年持續到1985年,數千人“失蹤”。
塞勒斯拒絕廉價煽情,回避直接展示酷刑。
影片沒有展示一滴血,卻讓人聞到血腥味,用更驚悚的方式表現暴力。尤妮絲在拘留所見到的丈夫汽車。沒有拍酷刑室,卻讓觀眾聽見審訊室的水龍頭聲,那是水刑時的聲音。象征家庭歡愉的小狗被軍政府車輛碾死。孩子們玩耍時,軍用直升機反復出現在海灘上空,暗示著把政治犯扔進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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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妮絲的抵抗是沉默而日常的。
她賣掉首飾解雇女傭以維持生計,記者讓他們擺出悲傷的表情,尤妮絲卻讓孩子們笑“我們就這樣拍”。“我們笑得越燦爛,他們越害怕。”
她的笑容既在保護孩子,宣告政權無法摧毀人的尊嚴,也在向消失的丈夫傳遞信號:我們還在。
她重返校園成為律師,專攻人權與土著權利,將對丈夫的追尋升華為對公義的吶喊。她用身體語言訴說一切,挺直的脊背是無聲檄文,緊抿的嘴唇封存著未爆的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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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在此》摘得奧斯卡最佳國際影片獎,它跳出了政治電影的窠臼,成為一部關于人性、記憶與堅韌的普世之作。
或許,獨裁者們也會樂于給這樣的電影頒獎。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早已缺失斗爭的綱領。那些懷揣綱領的共產主義者,大多已遭屠戮,剩下的人只能選擇無聲的抗議。
《我仍在此》的內核,從不是控訴,而是銘記。銘記那個在海灘上微笑的女人,銘記那間飄著桑巴樂的房子,銘記所有被強權試圖抹去的名字。因為獨裁者們也正希望被統治者都這樣想,安心做順民,而非掀起暴力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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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抵抗,
銘記即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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