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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滿都海公園的晨韻,重塑城市文化新生態
作者︱孫樹恒
一
秋天的青城,晨光總帶著幾分溫柔的涼意。在這個周三的早晨,我走進滿都海公園時,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這里與往日一樣充滿生機勃勃的景象,也有城市中心年輕人的行色匆匆,更有屬于老年人慢悠悠的活力。公園東門的乒乓球場上,十幾個人正在比賽,有一個老人在地磚上練書法…腳步聲與呼吸聲交織在微涼的風里,偶爾有人放慢腳步和熟人打聲招呼,笑容里滿是晨練的愜意。
往公園深處走,靠近人工湖的廣場上更顯熱鬧。二十幾位阿姨穿著各色服裝,打著傘,拿著扇子,隨著歡快旋律扭動身姿。引得路過的游人紛紛駐足,有人拿出手機拍照,還有幾個小朋友跟著模仿,惹得周圍人哈哈大笑。
沿著湖邊的步道散步的人最多,有并肩而行的老夫妻,手里提著剛買的新鮮蔬菜,邊走邊聊家里的瑣事;有推著嬰兒車的年輕父母,輕聲給孩子講解著故事;還有幾位拿著太極劍的老人,在樹蔭下慢悠悠地比劃著招式,動作舒展如行云流水。偶爾能看到保潔人員推著清掃車走過,落葉被掃起的沙沙聲,與遠處的秧歌調、跑步聲、鳥鳴聲混在一起,構成了滿都海公園最真實的晨間“交響樂”,沒有華麗的舞臺,卻滿是生活的溫度。
看著眼前的景象忽然覺得,公園從來都不只是“散步的地方”。它更像一個開放式的“生活劇場”,每個人都是這里的“演員”,跑步的、扭秧歌的、吊嗓子的、散步的,用自己的方式演繹著平凡日子里的鮮活,而這份鮮活,恰恰是城市文化最本真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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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不一會兒,一陣清脆的馬頭琴聲從公園的一個角落傳來,我循著聲音走過去,才發現這里早已成了“歌的海洋”。亭子掛著面鮮艷的國旗,紅色條幅上寫著“歌游內蒙古”,幾位頭發斑白的老藝術家正調試著音樂,有時候用伴奏帶,有馬頭琴、四胡,還有小提琴,中西樂器的搭配透著幾分特別。
一個個老藝術家,精神矍鑠。一首《草原夜色美》讓在場的人都跟著輕輕哼唱。接下來的幾首歌都是經典的草原曲目,《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呼倫貝爾大草原》……每唱到高潮處,有人舉起手機錄像,還有幾位蒙古族阿姨跟著旋律輕輕搖晃身體,眼神里滿是對草原的眷戀。一位老人說,這些老藝術家都是本地的文藝愛好者,每天都會來公園演出,“就是想讓更多人聽聽咱們內蒙古的好歌,也讓來公園的人熱鬧熱鬧”。
如果說老藝術家的演出是“精致的小劇場”,那么廣場另一側的合唱團就是“震撼的大舞臺”。足足四五百人的隊伍整齊地站在廣場上,前面有一位指揮,旁邊還有鋼琴伴奏和手風琴手,每個人手里都捧著一本歌本。“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指揮的手臂一揚,整齊嘹亮的歌聲就響徹了整個公園,連湖邊散步的人都停下腳步,朝著合唱團的方向望去,有人不自覺地跟著打拍子,還有人干脆走到隊伍后面,跟著歌本輕聲唱起來。
隨后的《我的祖國》《英雄兒女》插曲《英雄贊歌》,更是讓現場的氛圍達到了高潮。幾位老人站在人群里和外圍,舉著手機錄下整首合唱。看著眼前的場景,我忽然明白“演藝新空間”的真正意義,它不是把舞臺“復制”到公園,而是把藝術“融入”生活。傳統劇場的舞臺有邊界,而公園的“舞臺”沒有;傳統演出的觀眾是“坐著看”,而這里的觀眾是“跟著唱”。從草原歌曲到紅色經典,從老藝術家到普通市民,滿都海公園的這場“露天演出”,恰恰是演藝新空間“去中心化、貼近大眾”的最佳實踐,它讓藝術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展品”,而是變成了“人人可參與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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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滿都海公園晨間的歌唱場景,或許只是中國演藝新空間發展浪潮中的一個微小片段,但它背后折射的,卻是一場關于“藝術與空間”的深刻變革。當我們談論“演藝新空間”時,但滿都海公園這樣的“公園演藝空間”,正以更親民、更靈活的姿態,成為城市文化消費新生態的重要組成部分。要理解它的興起與發展,就不得不從演藝新空間的整體脈絡與突出特征說起。
(一)演藝新空間的發展脈絡:從“劇場突破”到“全民參與”
演藝新空間的起點,是對傳統鏡框式劇場的“打破”。早在20世紀80年代,這樣的群眾文化就已經興起,公園演藝空間可以不只是單一劇場,還能成為集演出、休閑、消費于一體的復合空間。演藝新空間早已跳出“專業劇場”的范疇,擴散到景區、商業綜合體、歷史建筑,甚至是滿都海公園這樣的城市公共空,對觀眾來說,不用買門票,穿著拖鞋就能聽一場草原歌曲;對演出者來說,不用租劇場,帶著樂器就能搭起臨時舞臺。這種“全民參與”的特性,讓公園演藝空間成為最貼近大眾生活的“文化毛細血管”,也讓演藝新空間真正走進了普通人的日常。
(二)公園演藝新空間的突出特征:重構觀演、貼近生活、融合業態
如果說專業演藝新空間的關鍵詞是“創新”,那么公園演藝新空間的關鍵詞就是“融合”,它把藝術與生活、演出與休閑、文化與民生緊緊綁在一起,形成了三個鮮明特征。
首先是“重構觀演關系”。傳統劇場里,觀眾坐在臺下,演員站在臺上,界限清晰;而在滿都海公園,觀眾和演員的身份是“流動的”——聽老藝術家唱歌時,臺下的人會跟著哼唱,甚至有人被邀請上臺一起唱;合唱團演出時,路過的人會從“旁觀者”變成“參與者”,拿著手機對照歌詞加入合唱。這種“觀演一體”不是刻意設計的沉浸式體驗,而是自然而然的情感共鳴。就像那位唱草原長調的大爺,他的“舞臺”就是柳樹下的石凳,觀眾圍在他身邊,有人給他遞水,有人給他鼓掌,這種“沒有距離的互動”,是專業劇場難以復制的溫暖。
其次是“演出場所的生活化”。公園演藝空間最大的特點,就是“不挑場地”,廣場可以搭臨時舞臺,草坪可以當合唱場地,湖邊的石凳就是“單人演唱臺”。公園演藝空間還融入了地域特色,“歌游內蒙古,唱響北疆”的條幅、草原歌曲的旋律、蒙古袍的服飾,讓這場“露天演出”不僅是藝術表達,更是內蒙古文化的“活態展示”,外地游客來公園散步時,聽一場草原歌曲,比逛博物館更能直觀感受到青城的文化底色。
最后是“融合民生業態”。公園演藝空間從來不是“單一演出”,而是與市民的晨間生活深度綁定,有人先跑步,再聽一會兒歌;有人帶著孩子散步,順便讓孩子感受紅歌的氛圍;還有人把買菜、遛狗和看演出結合在一起。這種“演藝+民生”的模式,沒有刻意追求“商業價值”,卻形成了最自然的“文化消費”:老藝術家們通過演出傳承草原文化,合唱團通過紅歌傳遞正能量,觀眾在休閑中獲得文化滋養,甚至有人因為喜歡公園的演出,開始學習草原歌曲、加入合唱隊伍。這種“以演促民、以民養演”的良性循環,讓公園演藝空間不僅是“文化展示平臺”,更是“民生服務平臺”。
(三)讓公園演藝新空間成為地域文化的“活載體”
對于青城這樣的城市來說,公園演藝新空間的發展,應立足本土,把草原文化、紅色文化、民生文化融入其中,走出一條有“青城特色”的路。
在內容創作上,要堅持“本土為王”。滿都海公園的“歌游內蒙古,唱響北疆”演出就是很好的例子——與其引進外地的流行歌曲,不如深挖內蒙古的文化資源,把草原歌曲、二人臺、好來寶等本土藝術形式搬上公園舞臺;可以邀請民間藝人來講草原故事,組織孩子們表演蒙古舞,讓公園演藝空間成為傳承本土文化的“課堂”。同時,也可以結合紅色文化,像合唱團那樣演唱紅歌,還可以編排反映青城發展的小節目,讓演出既有“文化味”,又有“家鄉味”。
在空間運營上,要堅持“靈活多元”。不需要給公園演藝空間設定嚴格的“演出時間”和“場地限制”,可以鼓勵文藝愛好者自發組織演出,比如每周六上午的草原歌曲專場、周日下午的紅歌合唱;也可以結合節日舉辦特色活動,比如中秋節的“草原中秋歌會”、國慶節的“紅色主題演出”。政府部門可以適當提供支持,比如給演出者提供簡易的音響設備、制作文化宣傳條幅,讓公園演藝空間在“自發”的基礎上,更有“組織性”,但又不失去“民間活力”。
在價值傳遞上,要堅持“民生為本”。公園演藝空間的核心不是“出精品”,而是“惠民生”,它不需要專業的演員,普通人只要喜歡就能上臺;不需要精致的舞臺,草坪、廣場就是最好的場地;不需要盈利,能讓市民在休閑中感受文化、獲得快樂就足夠。未來,隨著青城文化建設的推進,公園演藝空間還可以與社區文化、文旅產業結合,比如組織公園演出隊伍走進社區,或者在旅游旺季邀請游客參與合唱,讓它成為展示青城形象、傳遞青城溫度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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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離開滿都海公園時,已經是上午九點,老藝術家的演出結束了,合唱團的人也漸漸散去,但湖邊還有人在哼著草原歌曲,廣場上的秧歌隊還在繼續跳舞。晨光已經變得溫暖,透過樹葉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我忽然覺得,演藝新空間從來不是一個“高大上”的概念,它就是這樣,在公園里,在生活中,在普通人的歌聲和笑容里。
對青城來說,滿都海公園的晨間演出,或許只是一個開始。會有更多公園、更多公共空間變成“演藝新舞臺”,會有更多人從“觀眾”變成“參與者”,用草原歌曲、紅色經典、生活故事,共同編織出青城的文化新生態。而這份生態的核心,永遠是“人”,是唱歌的老人,是跳舞的阿姨,是跟著哼唱的孩子,是每一個在公園里感受文化、享受生活的普通人。因為真正的城市文化,從來不是掛在墻上的標語,而是融入日常的、鮮活的、屬于每個人的快樂與熱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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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檔案:孫樹恒,筆名恒心永在,內蒙古奈曼旗人。蒙域經濟30人專家組成員,呼和浩特市政協智庫專家。中國金融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家協會會員、 內蒙古作家協會會員、內蒙古茶葉之路研究會副會長,內蒙古詩書畫研究會高級研究員兼副秘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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