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春季,在中國豫西鄂北的崇山峻嶺間爆發了一場號稱是“中國對日最后一場大戰”的戰役南陽會戰,又稱“豫西鄂北會戰”,這次戰役從3月份爆發,至5月底結束,不久之后日本就宣布無條件投降。
南陽會戰是抗戰時期國民黨軍對日軍22次大會戰的最后一次會戰,作為抗日戰爭后期規模最大的山地攻防集群作戰,其主戰場西峽口戰役以空前慘烈的戰況震驚了日本軍方高層。
日本陸軍省編纂的《日軍在中國方面的作戰紀錄》中,罕見地用“玉碎”形容此次作戰損失,這種直面失敗的表述在日軍戰史檔案中屈指可數。
會戰爆發后,中國軍隊以第五戰區第2集團軍(總司令劉汝明)為核心,集結14.8萬總兵力對陣日軍5個師團加一個騎兵旅團共7萬余人,其中核心戰場的內鄉、淅川地區形成10萬中國將士與5萬日軍的巔峰對決。
從這場戰役爆發開始,從第五戰區到重慶的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就看出了日軍的險惡用心——日軍若突破西峽口天險,將沿豫陜公路閃電突襲西安兵站,進而威脅重慶抗戰中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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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役形勢圖
既然識破了日軍的戰略企圖,自然不可能讓他們輕易得逞!實際上,國民黨軍隊在豫西一帶經營日久,其防線已相當鞏固,特別是防守豫西的王仲廉第31集團軍所部,更是戰斗力頗強的國民黨軍嫡系部隊。
中國軍隊最終依托伏牛山系構建的立體防御網,不僅粉碎了日軍“五號作戰計劃”的西進企圖,更成為壓垮日本西線兵團的戰略轉折點。
西峽口戰役由四場載入軍事教科書的經典防御戰組成,每場戰斗都成為日軍揮之不去的夢魘。
4月1日,在其他方向進攻陸續受挫之后,日軍第110師團根據第12軍司令鷹森孝的命令,倉促集結了一萬余人馬猛攻重陽店及其附近地區,重陽店之戰首開慘烈序幕。
110師團是日本大本營在1937年抗戰爆發,特別是淞滬會戰之后為了彌補一線兵力的不足而臨時組建的10個乙種師團之一,雖然從名稱上看乙種師團的戰斗力不及甲種師團,但實際上110師團的戰斗力還是可圈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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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會戰中的日軍
該師團侵華之后長期在各個戰場充當機動部隊的角色,先后和八路軍及國民黨第一、第五、第九戰區打過交道,著名的“狼牙山五壯士”就是和第110師團部隊交手的。
只不過到了1945年春,即使是110師團這樣的主力部隊也因為老兵死傷殆盡,后勤補給不暢而導致戰斗力大打折扣。
這一次,當面的國民黨第85軍在奎文關隘口構建三道縱深防線,采用“彈性防御”戰術與日軍血戰168小時,給予鬼子毀滅性打擊。
日軍第110師團139聯隊戰報顯示,僅僅打了七天,其作戰人員就從滿編3800人銳減至不足800人,聯隊長下枝龍男和兩個大隊長被打死。
從下枝龍男的尸體上,我軍繳獲了一份其隨身攜帶的作戰地圖,上面標注的“七日占領西峽口”的計劃成為笑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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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群眾慰問國民黨士兵
這一仗讓139聯隊整整消停了一個月,自5月6日開始,該聯隊拼湊兵力,再次向大橫嶺一線發起攻擊,卻遭遇了國民黨第28師精心設計的“反斜面殺傷區”,該師工兵連巧妙利用山體褶皺構筑的隱蔽火力點,讓日軍整天被動挨打而無所作為。
大橫嶺爭奪戰持續了四天,日軍遺尸1000多具,傷者無算,28師也傷亡了4000多人,雙方的有生力量幾乎打光。
28師師長王應尊戰后回憶說,在大橫嶺戰斗中,28師得到空軍優勢火力的支援,全師官兵奮勇沖殺發起反攻,迫使日軍潰逃,戰斗結束后,在樹林里發現多名鬼子兵上吊自殺,應該是認為取勝無望因此“玉碎”了。
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28師還發現了幾個包袱,里面全是死人的右手,手上無一例外掛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日文。
后來找到懂得日語的人翻譯,才知道這些手的主人原來都是戰死的日軍士兵,由于鬼子尸體來不及火化,因此只好砍下右手,準備撤到后方之后火化,再帶回日本給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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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參加西峽口之戰的抗日老兵
另一場馬頭寨攻防戰持續37天,成為日軍山地作戰的經典敗例。為了拿下馬頭寨,鬼子從老河口緊急調來的獨立榴彈炮第13大隊,日均發射炮彈2000余發,將海拔487米的主峰削低近3米。
但中國守軍創造性利用爆破形成的碎石細灰,混合桐油制成特殊的防御手段,這種被日軍稱為“魔性陷阱”的防御體系,使得每次炮擊后的進攻都變成死亡行軍。
第78軍戰地記者拍攝的影像顯示,沖鋒到半山腰,雙腳突然陷入灰石混合物的日軍士兵平均移動速度不足0.5米/秒,成為機槍交叉火力的絕佳靶標,紛紛中彈斃命。這場消耗戰最終以鬼子“鳴金搜兵”收場。
從5月3日開始的豆腐店圍殲戰則創造了抗戰史上最完美的圍殲范例,163聯隊猛撲豆腐店的85軍110師陣地,彼時對方還不知道,對面的師長叫做廖運周。
沒錯,就是那個早在1927年就秘密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后來在淮海戰役中給了黃維致命一擊,解放后被授予人民解放軍少將軍銜的廖運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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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英雄廖運周
這一次,屢遭挫折的163聯隊真的全部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瘋狂,以617大隊為例,大隊長稻垣覺治對戰死者只命令剁掉手指帶走,連很多尸體都來不及掩埋,至于傷員則交給輜重隊視情況處理。
當然在那種緊張的戰斗情況下,與其說是“視情況處理”,不如說是讓傷員單純聽天由命,還有的傷兵干脆被澆上汽油燒死。
5月4日,日軍付出慘重代價占領豆腐店村落次日,立即陷入第85軍三個師的合圍。這個形似簸箕的谷地中,中國軍隊采用“三層火力網”戰術:外圍迫擊炮群實施面積壓制,中層輕重機槍組成交叉火網,內層突擊隊持美式湯姆森沖鋒槍清掃殘敵。
為了配合地面部隊清理日軍,減少傷亡,美軍第14航空隊出動P-51戰斗機,在國民黨P-40戰斗機的配合下投射燃燒彈,將整個村落差不多化為一片火海。
在85軍和美空軍的聯合打擊下,被包圍在豆腐店的鬼子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最后只能丟掉所有的輜重和傷員,從1240高地下面的羊腸小道逃往霸王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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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日軍已成強弩之末
我軍清理戰場時,一共發現了1130具鬼子的尸體,之前被我軍打死后草率掩埋的尚不在其中。
會戰中期讓前線記者深感震撼,被重慶《大公報》頭版報道的還有大橫嶺釣絲崖的日軍集體自殺事件。
被28師包圍的一批鬼子在發現突圍無望后,干脆集體上吊自殺,這種大規模非戰斗減員在日軍戰史上前所未見。
更令人震驚的是,潰退途中的日軍醫療隊竟集中焚毀裝有600余名傷兵的野戰帳篷,第12軍參謀部戰后將此解釋為“防止裝備資敵”,實則暴露了日軍士氣和后勤體系的全線崩潰。
南陽會戰最終以日軍傷亡1.5萬人的結果徹底粉碎其“大陸走廊”計劃,迫使其華中方面軍提前三個月轉入戰略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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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黨軍頑強阻擊日軍
差不多在南陽會戰中期,鬼子高層已經發現其既沒有信心,也沒有能力發動任何戰役級別的攻勢了,此后,中日兩軍在西峽口以西及襄河兩岸形成對峙,直至日本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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