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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游動物園大概有個中國新生代最強悍的樂隊女主唱,這是我們看完演出情不自禁的感慨。
9月5日廣州聲音共和·昨日館里,“創作者現場”改版首發,搭著夢游動物園2025巡演的尾巴,上演了一場不插電的安可特別專場。這支成立于珠海成長在大灣區的樂隊,今夏唱響了大本營珠三角,走進浙滬放歌川渝,足跡蔓延至到北京、秦皇島,9月13日新專輯巡演最終場,唱回他們的誕生地——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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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游動物園,從左到右:吉他手野味、貝斯手蟲仔、主唱Joi、吉他手
成立近十年,樂隊更換了五個女主唱!如今進化到5.0版的夢游動物園,還帶著一絲新人的朝氣,在今春才發表首張專輯《Eclosion》,取“化繭成蝶”之意,象征樂隊也擺脫繭囊的束縛,蛻變成起舞騰空的玉蝶——一只蝴蝶正停在專輯封面嬌娃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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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游動物園的五人中,主唱Joi是留美研究生,鼓手獠猿是影像導演,吉他手野味在老家陽江供職,另一位吉他手橙雪是配樂師,貝斯手蟲仔做著電影公司的新媒體運營——迥異的個體湊在一起,編織出極具趣味的另類樂章,當豆瓣的網友還在糾結他們是什么風格,夢游動物園早在簡介里表明了立場——“Alternative rock with methods and madness.”(有章有法有瘋有狂的另類搖滾。)
透過創作者現場的分享訪談,讓我們一探這支閃耀2025的廣東樂隊。
采寫:麻樂
攝影:你大a、NORi海苔_zip、Mo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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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游動物園參加創作者現場
女主唱
一場跨越十年的找尋
樂隊創始人野味仍然記得第一次聽到Joi歌聲時的震撼。當時他還是個高中生,在唱歌軟件上偶然發現了翻唱英國歌手Birdy作品的女孩,昵稱“Ctrl+1”(音)。“她的聲音很好聽,發音也很像英國人,很像Ellie Goulding。”野味回憶,當時Joi可能還是個小學生,他關注Joi并發私信,拋出合作的橄欖枝,“應該是她太火了,可能私信爆了,就沒有留意到我。”
這場單向關注持續了十年,夢游動物園在尋找新的女主唱時,野味想起了當年那個小女孩,鼓手獠猿通過一番“網絡迷蹤”操作——在各個社交平臺上搜尋“Ctrl+1”的用戶名,找到了與Joi互關的一位仍在活躍的網友,再輾轉通過QQ聯系上了Joi——原來是一位遠在美國留學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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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圣誕節,Joi放寒假,“那個時候我還得著新冠,在家里比較閑,正好學校也放寒假了,在B站上面看完一部電影,突然收到一個私信。”Joi回憶,“我以為是一個很急的邀約,以為讓我馬上回國加入他們,也沒有聽過他們的歌曲,當時去搜了一下,我最喜歡的就是《Dream》這首歌,讓我想到王菲或小紅莓,現在還在我的收藏列表里。聽了這首歌之后,對整個樂隊的風格有了大概的了解。”但Joi當時拒絕了這個邀約。
直到2023年為樂隊BUBBLE TEA AND CIGARETTES廣州站演出做暖場嘉賓,夢游動物園還惦記著Joi,于是再度詢問:我們有一個暖場演出,你剛好在國內的話,要不要幫我們演兩場?
Joi答應合作,唱完這兩場,就成了夢游動物園的主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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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樂隊
忒修斯之船般的旅程
夢游動物園的故事如同一艘“忒修斯之船”。樂隊成軍于2016年末,初代成員皆來自北京師范大學珠海分校,吉他手野味是自樂隊成立以來一直在隊的元老,其他初代成員均已離隊。
現在的夢游動物園成員結緣,始于一次游輪駐唱,2018年初,還在讀大學的野味與師弟獠猿被好友叫去賺外快,任務是在開往越南的游輪上翻彈Beyond樂隊的歌,“《海闊天空》這樣的歌曲,主唱是一位湖南大哥,好像后來我們演砸了……”野味回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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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味當時已經組了夢游動物園,鼓手因私事缺席,他想到了郵輪上的鼓手師弟獠猿,便邀他幫手,幫著幫著就正式加入了野味的樂隊;貝斯手蟲仔跟獠猿在學校同一屆,野味眼中的蟲仔是“學校里突然冒出的厲害人”,會寫歌、會用Cubase做歌、混音頻響搞得有模有樣,樂隊的貝斯手彈不了,野味就請蟲仔幫忙,蟲仔也是幫著幫著就加入了夢游動物園;而橙雪是速彈吉他達人,野味在一次漫展演出遇到他,交流起來感覺親切,后來夢游動物園要到北京演出,野味找到了手活很溜的橙雪去撐場面,橙雪就這樣加入了樂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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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的夢游動物園是翻唱翻彈的玩樂樂隊,從一開始就是女主唱坐鎮,他們翻過Birdy、唱過Shakira,歐美流行女歌手是重點翻唱對象,也會有紅辣椒《Californication》這樣的經典樂隊歌,后來要去Livehouse里表演時,樂隊開始決意寫原創歌曲。
鐵打的夢游動物園,流水的女主唱,樂隊元老野味直言:“(換主唱)是一個比較坎坷的路程,第一個主唱要出國,要學托福學雅思,第二個又去了英國,第三個女主唱因為有一些矛盾離開,第四個回家工作了……”頻繁的主唱更替讓樂隊一度被誤以為欺負女主唱,但他們依然堅持找著新的女主唱。
直到2023年,夢游動物園進化到Joi這版,陣容才算穩定下來,她是夢游動物園的第五個女主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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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味兒
舞臺上的羽化蝶變
Joi在美國讀研,學數字媒體與交互設計,雖然跟樂隊聚少離多,但和大家一直保持著云端協作,他們在群里分享各自關注的新鮮事和有趣的音樂,Joi覺得每逢寒暑假回國跟樂隊巡演,是很難得的體驗。
相比簽約廠牌公司,夢游動物園目前更傾向于獨立運作,藝術表達的每一環都自己做主。廠牌和經紀合作的空頭支票太多,通常沒有任何實際進展,夢游動物園空等三年接不到任何演出,他們想通了——不如自掏腰包走一輪巡演。
“去年那個夏天很短暫,覺得我們不能再等有沒有主辦來了,因為九月份Joi就要回去(上學),所以我們在七月底的時候做了我們自己的第一次小巡演。”鼓手獠猿說,從那次開始,他們就一直自費做演出,探索上海、杭州等沒去過的城市,“好像也沒有想象中虧得那么多……好像也沒咋虧,就有了后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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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演出現場,Joi的靈動歌聲與隨性肢體是夢游動物園的一大焦點,她在臺上時不時手舞足蹈,配合歌曲換裝、敲鈴鼓,或是用特別的道具制造記憶點。“我自己本身就很喜歡看各種舞臺,包括搖滾、K-Pop,我其實一直羨慕舞臺上可以盡情去表現、同時能把歌唱好的藝人。”她也去研究現代舞、街舞,試圖借鑒一些方法,用在自己的舞臺上。
這種投入并非一蹴而就,女主唱的更替讓舊粉萌生醋意,有聲音嚷嚷著夢游動物園“沒有以前那味兒了”。Joi剛加入樂隊登臺時,見到觀眾在臺下刷手機,甚至戴耳機聽歌,場面尷尬。“當時稍微有一點小傷心,但后來樂隊走了兩年,在網絡有了一定反響之后,現場大家知道我的名字,甚至收到應援,真的很開心很不可思議。”
而Joi表現出的強悍唱功和舞臺靈性,越發得到觀眾的贊賞,這些特質讓夢游動物園成為國內樂隊陣營里一個獨特而耀眼的存在。野味說:“看到那種言論,就會覺得很難過,因為對Joi很不公平。她在我們眼中是個天才少女,但是我們還沒有發揮出她的潛能,那個時候看到口水性的評論,我們也是很想一起寫這張專輯,把她好的一面更多地表現出來!”
新專輯《Eclosion》應運而生,化繭成蝶,是夢游動物園的一次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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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流
在另類與流行之間游走
夢游動物園對外宣稱自己是一支另類流行和另類搖滾樂隊,正如專輯《Eclosion》多元的曲風,體現著樂隊兼收并蓄的創作理念。合成器烘托出的斑斕花園里,夢游動物園是那翩翩起舞的彩蝶,他們的音樂難以被簡單歸類,融合著流行、民謠、搖滾、電子舞曲甚至東方元素,他們在《Birdy》中制造五聲音階的合成器旋律,在《恐高癥》里嘗試中古歐洲韻味的重唱,在器樂曲《Eraserhead》中實驗了Trip-Hop混搭法語念白。
貝斯手蟲仔說,或許名字里有個“夢”,總被當作是“夢核”之類的樂隊,而專輯《Eclosion》其實是個大雜燴。從穩妥的夢幻流行,行進到流行搖滾,再轉至民謠,沖進實驗Trip-Hop,最后行進到舞曲,故意制造的聽覺起伏,是為了讓聽者保持新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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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里有不少具象的表達,諸如《恐高癥》起源于蟲仔真實生活里的恐高心理;飄蕩著濃郁東方韻味的《Birdy》,是野味對人救鳥的遐想——你救下受傷的鳥,將它圈禁在愛里,但鳥兒終究向往自由,“聽這首歌可能有兩個角度,一個是把自己帶入到鳥,想去追尋自由、追尋自己想要的東西,另一個是帶入救鳥人的角度。”野味說。
樂隊好友Cjoe貢獻了一首《Blue Village》,記錄揭陽鄉村童年成長往事,流淌著緬懷情愫,編曲上民謠轉入光怪陸離的電子樂,最終回歸質樸;舞曲《Words Spelled Wrong》是一首對曲解發出反擊的歌,Joi透露野味向她吐露一些不如意的遭遇,Joi也感同身受,就從野味的視角來遣詞;尾聲的舞曲《Love Olympics》是野味對相愛之人彼此斤斤計較的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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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i說,夢游動物園的歌大體走“意識流”,不會灌輸觀念、價值,也不會喊口號似地讓人強行振作,“(我們的歌)更像是大家日常生活中可能聽到,不會立馬產生一個想法,而是把它當作BGM(背景音樂)一樣去慢慢地欣賞、去relax、就是各種放松、去跟著它一起做自己的事情這樣的歌曲。”
她不愿讓歌曲被過分解讀,或是刻意引導聽眾如何品味、如何理解歌中含義,“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想法,不太想讓大家花很多時間想這首歌到底想講什么,而是希望大家把我們的歌曲當做自己生活中的BG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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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夢游動物園主要使用英文創作,樂隊也正嘗試融入更多中文。Joi覺得中文創作是頗具挑戰的事,母語創作要更講究措辭、推敲,她的父親聽過夢游動物園的歌后,也建議他們做更本土的嘗試,以打開知名度。
專輯里的Dream Pop主打歌《捕夢》,是Joi的中文創作嘗試,但她認為自己還停留在“借景抒情”的階段,她想做一些更口語化的表達,“比如‘薄荷巧克力是最好吃的’這種具體陳述,而不是像《捕夢》里先去稱頌一些什么美景,像李白的詩一樣,就是那種抽象的、喜歡借用一些修辭去作詞。”目前她處在中文詞作研習階段。
至于樂隊彼此的磨合,Joi透露,在吃什么這個問題上最難跟其他男生統一,為舞臺狀態而自律的她,很難接受演出宵夜時的高嘌呤攝入。創作有時意見相左,但幾人的審美還算蠻貼合,“如果審美有差別,很難在一年之內做成一張完整的概念專輯。”Joi說,只是選曲時會有異見,但磨合過程很短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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