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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的冬天,朝鮮半島上,一些極有見識的美軍軍官已經感到了莫大的恐懼,時任聯合國軍第1軍情報官的波西·湯普森上校開始對未來的前景感到悲觀,這個駐韓美軍中公認的頂級情報官兩手一攤,絕望說道:“中國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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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湯普森上校覺得中國士兵入朝作戰,那將是比朝鮮的寒冬還要糟糕的消息,他在寄送給在美國的小女兒的信件中,絕望寫道——我覺得我可能要戰死沙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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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前的10月,在夕陽的余暉中,一輛吉普車迅速地穿過了鴨綠江大橋,車輛的后座坐著一位農民出身的中國元帥,他就是中國人民解放軍副總司令彭德懷,但身邊的人總是稱呼他另一個名號——“彭老總”。
這次旅程注定充滿波折,一路上他遇到了大量美國炸彈炸出的彈坑,威力不凡,即將面對的敵人很強,所以當他見到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日成的時候,很快氣氛就焦灼起來,金日成對彭德懷說:“你們多久能派兵?”
如果不是情況萬分糟糕,金日成絕對不會這么直白的詢問中國人民志愿軍何時入朝,彭老總這時才發現,美軍已經攻破了大同江防線,距離鴨綠江已經近在咫尺。
一、出不出兵
讓我們再把時間稍稍倒推,回到1950年10月1日,這一天是新中國成立的第一個國慶日,全國剛剛結束內戰,百廢待興。可是誰也沒想到,就在這一天美軍穿過了三八線,兵分兩路,目的就是我國的國境線——鴨綠江。
美軍進攻的是朝鮮,但目的卻是剛剛誕生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當日,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首相金日成一通電話達到了中南海,他對毛主席說了很多話,但核心只有一個——懇請中國人民解放軍進入朝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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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老人可能記得那天共和國周歲的國慶焰火,就像是一個茁壯的嬰兒即將向全世界發出屬于新中國的聲音,但焰火尚未散盡之時,國家的柱石們就已經開始忙碌了起來,晚上,中南海頤年堂,毛澤東主席主持了十分緊迫的中央政治局常委會,這場會議一直開到了第二天的凌晨兩點。
會議的結論只有一個,出兵!這并不是一個簡單的決定,這直接關系到新中國的生死存亡,等到了10月4日,與會的各位領導同志再次聚在了一起,討論的問題依舊是到底出不出兵,這對于中國究竟是利大于弊還是弊大于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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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對面的敵人是美國,那是世界頭號強國,而且新中國剛剛成立不久,根基尚不穩定,直到1950年底西藏和臺灣尚未解放、祖國只差一步便可統一。目前全國各地還有國民黨的殘匪,中南、西南、西北這些邊遠地區甚至有國民黨的部隊偷偷蟄伏,他們一直在等著機會咬新中國一口。
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朝鮮的事情是“外面的事”,中國折騰了好幾十年,這仗也打了好幾十年,好不容易安定下來,這個滿目瘡痍的國家需要建設,人民的心中也充滿著厭戰情緒,真的不想打了,朝鮮的事情就不用越殂代皰了。
毛主席不這么想,他不動聲色地聽著反對意見,然后擲地有聲地說“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在林彪以生病為由婉拒了出兵朝鮮以后,主席就一直等著一個人來,現在,彭德懷彭老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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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難以想象當時的毛主席多么需要親密戰友的支持,彭德懷來了以后,毛主席激動地對他說,老彭,你來得正是時候啊!我們現在正在討論朝鮮形勢,你別怪我催你快點來,我催得急了一點,但這確實也沒得辦法,那美帝國主義的軍隊已經越過了三八線,那美國侵略者不讓中國人民過上好日子。
彭老總胸有激雷,他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出兵朝鮮是必要的!朝鮮是我們的近鄰,更是我們生死與共的兄弟,唇亡齒寒的道理古皆有之,如果我們不出兵,在鴨綠江畔的美軍就會讓中國永無寧日。敵人發動侵略永遠都有借口,建設社會主義是困難的,所以,遲打不如早打!
10月7日,遠方傳來不好的消息,在美國人的操縱之下,聯合國大會居然通過了所謂“統一”朝鮮的決議,朝鮮局勢從來都沒有這么危險過。所以,第二天,毛主席就以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的身份,正式任命彭德懷元帥為中國人民志愿軍司令員兼任政治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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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件改變歷史的大事,幾天后的10月19日凌晨,北京飯店有幾輛小汽車從這里出發,在肅殺的天氣之下迅速地駛離了無比寂靜的長安街,路過了天安門,前往北京的西郊機場。
車里的彭老總有重要的使命,他昨晚和毛主席以及周總理研究了整晚的作戰方案,種種考量一直等到凌晨都沒有討論完,這個不眠夜消耗了這位百戰老兵的全部精力,他只能在汽車中小睡一會兒,養精蓄銳。
彭老總乘坐一架飛機前往數百公里外的沈陽,上午9點左右的時候,飛機緩緩降落,當時東北軍區司令部的李富春、李聚奎已經在這里等待著。彭老總下了飛機之后,在秋風蕭瑟中,終于宣布了那個很多人已經知道的驚天消息:“同志們,你們要重視起來,因為從今天開始,我國正式進入戰爭狀態!”
二、尋找金日成
沒有時間在沈陽多停留,彭德懷在下午就乘坐專機,在足足四架戰斗機的護航之下來到了邊境的安東,這里志愿軍同志們正在有條不紊地準備各種武器物資,這是一種可怕的沉寂,蔣介石知道這些戰士的實力,平日里和藹可親,但在戰場上就是摧枯拉朽的滅世神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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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陰雨綿綿,志愿軍戰士要面對的是這個星球上最強大國家的士兵,供養一個美國大兵需要的費用是一名志愿軍的3-5倍,對面單兵裝備的價值更是志愿軍的10-20倍,對面是武裝到牙齒的惡狼,所以多么小心都不為過。
“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伴隨著雄渾的歌聲,26萬志愿軍正式踏入朝鮮的土地,開始保家衛國的戰斗。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彭老總已經身先士卒,他要了一輛吉普車已經先行渡江,就是要給所有人看看,他可不是對面那個美國五星上將麥克阿瑟,躲在日本優哉游哉,彭德懷要和戰士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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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老總此行也是有重要任務在身,他在鴨綠江大橋的東口看到了兩名朝鮮人民軍軍官,簡單的溝通之后,彭德懷馬上對他們說自己要找金日成,他說:“我必須盡快同金日成同志見面!”
形勢非常嚴峻,時間已經不能再耽擱,為了防止溝通出現誤解,彭老總再次重復道:“現在我們每一分鐘都是以失落大片土地為代價,時不我待,我必須最快速度和金日成同志見面。”
但當時朝鮮已經是一片亂局,彭老總前進的過程中卻遇到了大量北撤的朝鮮黨政軍民的人畜隊伍,逼仄的道路只能允許小車同行,彭老總內心焦急,最后只能拋棄電臺卡車,徑直深入朝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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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彭德懷還遇到了一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他們一行人在朝鮮的永豐電廠等待了兩天,一直沒有金日成的消息,結果朝鮮方面的人為了不怠慢中國來的同志,居然邀請彭老總參觀這家電廠和附近的風景。
彭老總的暴脾氣可不管這個那個,他語氣非常不悅地說道:“現在都什么時候了,已經是火燒眉毛了!卻讓我們在這兒游山玩水,這叫個什么事兒!”
志愿軍需要領導,彭老總卻和部隊失聯了,雖說各軍各團的戰將全都是看慣風雨的驍勇善戰之輩,不會出什么岔子,但彭德懷心中也焦急萬分。他萬萬沒想到朝鮮這方面也聯系不上他們的領導人金日成了,在焦急地等待中,彭老總終于獲悉金日成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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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星夜兼程趕路,白天彭老總也想盡快趕過去,于是吩咐秘書快速開車,可彭德懷沒想到,自己這個秘書居然義正言辭地對他說道:“首長!我們白天不能開車!我的任務就是負責您的安全,這是黨支部交給我的任務,您不能犯錯誤!”
彭德懷指著他的鼻子,指了半天最后一句話也說不上來,自己是中國人民志愿軍的司令官,但在志愿軍黨支部中,他這個黨內老資格居然只是一名普通成員,小組長正是小組長,也就是說,在黨組織中,彭老總面前的秘書是自己的領導。
領導說了算,彭老總在21日的黎明才找到了金日成所在的地點,當時中國駐朝大使館臨時代辦柴軍武也在這里,在數十年前柴軍武正在八路軍的司令部參謀處工作,和彭老總算是舊相識,多年不見雙方都很感動。
只不過,在和柴軍武交流的過程中,彭德懷卻知道了現在朝鮮的窘境——平壤基本上都被打沒了,現在朝鮮人民軍的活動范圍壓縮在了中朝邊境附近,形勢超級嚴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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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德懷看了看自己破舊衣服上的線頭,搖了搖頭說:“時間太緊張了,沒時間換衣服了,就這樣去見金日成同志吧!”當天上午九點,一輛華沙牌的小汽車駛進了這個小村莊。
彭德懷終于見到了穿著軍裝的金日成,金日成微笑地說:“我代表朝鮮黨和政府以及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人民,熱烈真誠地歡迎彭德懷同志!”
雙方的寒暄時間短的過分,彭老總開門見山地說:“中國志愿軍現在已經進入朝鮮,19日晚上喀什分批從安樂、長甸河口、輯安三個地點渡過鴨綠江進入朝鮮……
金日成聽到這里,想要說些什么,但彭老總似乎知道他要問的問題,繼續補充道:“現在我們已經了解到敵軍兵力裝備占據絕對優勢,所以已建議毛主席再調兩個軍入朝作戰,以后可以根據實際情況繼續增加。”
令彭老總沒有想到的是,金日成居然在此刻提出了一個新的要求,他表示中國人民志愿軍和朝鮮人民軍統歸他指揮。
三、部隊怎么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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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老總聽完,沒有正面回答,冷靜地說道,目前的戰爭形勢只有三種可能性,這三種可能性是什么呢?第一種,那就是我們,也就是志愿軍和人民軍全都站穩了腳跟,我們成功擊退了來犯的侵略者,保衛了自己的家園,我們有資格爭取和平解決朝鮮問題。
金日成認真聽著,他看到彭老總說,第二種可能性,那就是我們站住了腳,可是卻和美國人一直僵持不下,有來有回。至于最后一種可能性,彭老總直接說道,那就是我們站不住腳,被人家給打了回去。
聽到這里,金日成已經明白彭德懷的意思,他也充滿著智慧說道:“我明白,那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竭盡全力爭取第一種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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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歸誰管還需要長時間的磨合,但時間已經不多了,本來彭老總想要6個月的練兵時間,但金日成知道這不可能,敵人已經打了過來。最后彭老總伸出一個手指頭,示意至少也得給自己一個月,但金日成絕望地說道,東線部隊大批重型裝備已經沒了,西線部隊也聯系不上,守衛平壤的戰士們也三天沒有音訊了……
彭德懷也沒想到朝鮮居然打成了這個樣子,所以志愿軍只能第一時間頂上,在剛開始的時候,中朝兩國部隊還是因為任務區分不明、溝通乏力造成了一定的困難,甚至還出現了朝鮮人民軍坦克誤擊志愿軍的事件。
此刻已經不是誰管理誰的問題了,彭老總提出了自己的建議,他說讓金日成和蘇聯駐朝鮮大使斯蒂科夫常駐前方,然后金日成、斯蒂科夫和彭德懷組成一個三人作戰指揮小組,就是避免混亂發生,三個人全權負責軍事事務并且制定與作戰有關的現行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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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上旬,志愿軍與人民軍聯合司令部正式成立,彭德懷擔任司令員兼政治委員,這一刻部隊歸誰管的問題已經定下來了。
而后面的故事我們也知道了——美國人第一次見識到吹著軍號的東亞部隊,在此后的幾十年中,他們永遠都不會忘記這支部隊,因為這是唯一一個讓美國人在非戰勝條約上簽字的軍隊,它的名字是“中國人民志愿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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