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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一份月入十萬元的工作,16歲少女肺里全是血栓|重癥調查員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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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好,我是陳拙。今天故事開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一個人經歷生死后,會發生什么變化?

      這個問題挺有門檻,但有答案的人不少。其中我覺得最有資格回答的可能是ICU醫生。

      我的朋友余一生在ICU工作十年,幾乎每天都在見證人們的死亡與新生。

      她給我列舉了幾個例子:

      有個病人,經歷生死之后開始游戲人間,一切變得無所謂。

      還有個病人,經歷生死后變得特別惜命,手麻了、咳嗽一聲都要來醫院。

      而其中最特別的,要數一個16歲重癥女孩。

      余一生第一次見到她時,女孩肺部血管出現重大問題,命懸一線。

      更要命的是她囂張叛逆,拒絕配合治療,還大鬧搶救室,對醫護人員瘋狂輸出臟話,氣的隔壁床生病的老太太都聽不下去,想起身教育她。

      所有人都說她是一個“問題少女”,不論是生命還是人生,都“沒救”了。

      但女孩在ICU治療的一個多月后,余一生發現,她開始發生改變了。


      在ICU,和護理組長吵架是我每天工作的一部分。

      那天我接完急診室的會診電話,直接和護理組長璐璐說:“你必須現在就聯系6床的家屬和專科醫生,馬上把這張床空出來。急診搶救室的這個病人,肯定要盡快收。”

      “什么病人這么急?”璐璐問。

      我告訴她病人有大面積肺栓塞,而且年僅16歲,“哪個家長會不積極”?從醫十幾年來,我沒有見過任何一個二十歲以下的病人會被家屬放棄治療。

      “一定會收嗎?萬一家屬不積極搶救呢?”璐璐這么問是有原因的。沒有看到病人就直接決定收治的情況,在我們科幾乎沒有,畢竟ICU的費用是很貴的。

      收治前,醫生要觀察病人、評估病情、和家屬談話、家屬還要和沒到場的其他家屬商量,整個流程下來,家屬對ICU有了更全面的認知,最終決定放棄治療自動出院的情況并不罕見。

      璐璐的態度是再等等,作為護理組長,她在調整床位時要考慮很多情況。我很急,氣呼呼地進了電梯趕去急診接病人。

      搶救室外一如既往的吵鬧,我在門口就被幾個家屬拉住,向我詢問他們躺在搶救室里的家屬的狀況。當我打開大門,整個搶救室已經被各種推床和輪椅擠得滿滿當當,我從夾縫中側過身鉆過去,路上又被意識不清的老太太緊緊拽住,讓我放她回家。

      我要接的病人叫婧婧,此時她甚至沒有從高高的救護車擔架上轉移下來。那擔架是亮黃色的,遠遠望去,婧婧好像躺在王位上的女王。

      我忽然有點轉變想法,16歲的肺栓塞病人是比較少見的,可能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周圍的環境嘈雜緊張,站在兩米外,我卻依然聽得到婧婧的罵聲。

      她罵所有靠近她的人,不論是試圖給她做檢查的醫生,給她掛水的護士,還是試圖勸解她的護工。

      婧婧瘋狂地輸出著各種污穢之詞,內容臟到連我這個成年人都聽不下去了。她的煙嗓和搶救室的各種報警聲混雜在一起,似乎讓在場的大家都變得更加煩躁。

      她的雙手在空中亂揮,指甲表面剝落的黑色甲油像干涸的血痂。我剛想走近,她就像一只瘋狂的獅子一樣試圖抓住我,讓我不要碰她,她瘋狂地叫喊著:“我要出去,我要回家,快把手機給我,我要玩手機!”

      在我的印象中,長期生病的少女大多是孱弱、纖細、蒼白的,而婧婧和這種形象完全不符。

      她非常胖,右手帶的玉鐲和胳膊貼得嚴絲合縫。她的外形相當成熟,頭發應該是燙染了很久,像一堆雜草一樣鋪撒在擔架上,遠遠看去和一個20多歲的社會女青年沒什么兩樣。但仔細一看,婧婧的臉上,還是透出了幾分稚氣。

      讓我費解的是,一個16歲的健康少女,為什么會出現大面積肺栓塞?這根本不太符合常理。我猜她一定有某種基礎病,狼瘡?干燥綜合癥?還是惡性腫瘤?

      大面積肺栓塞,是指肺循環的血管被某種栓子完全堵住,導致肺部血流中斷,氣體無法交換。而這個栓子,通常來自雙下肢瘀滯的血液、脂肪碎片、腫瘤組織。因此,肺栓塞的好發人群,往往是長期臥床的病人,下肢骨折的病人,或者腫瘤的病人。

      比如我們科前天剛送走一個13歲的骨肉瘤小伙子,那個高大健壯的猶如成年人一般的小伙子,被腫瘤折磨了四年,直到全身轉移的時候,他出現了大面積肺栓塞。因為小伙子始終笑瞇瞇的,我們大家為此唏噓了很久。

      婧婧不會也是腫瘤吧?要不,是因為長期服用避孕藥?

      避孕藥的成分也會引起血液高凝,導致血栓形成。與自身免疫病和腫瘤相比,我其實更期望是這個原因,至少這個原因可以完全治愈。

      以婧婧為中心,幾個護士遠遠地保持著安全距離,她們見過的大場面比我多得多,警告我:“這丫頭就是個混社會的,你不要和她講道理了。我們都講過了,沒用,她非要把自己作死。”

      無論在急診室,還是在ICU,直接和病人說,“你馬上就要死了”,是作為醫生護士的大忌。

      我還記得自己上一次發火,就是值班醫生在交班時,當著病人的面說“這個病沒有辦法治療了”。

      當時病人神志清楚,不久之后就偷偷地問我:“能不能捐獻器官”。我當場破防,把那個值班醫生大罵一頓。

      然而婧婧似乎對死亡無所畏懼,聽到護士的話,她愣了一下,隨即冷笑:“嚇唬誰呢?我他媽好得很!”

      我沒有辦法問病史,也沒有辦法給她系統地做體格檢查,唯一的病情來源,是婧婧在上一家醫院的出院小結和CT片子。

      確實,雙側的肺動脈主干被毛毛蟲一樣的血栓塞得滿滿的。我真擔心婧婧再大喊大叫,一旦缺氧,那我們的恐嚇就會成真——婧婧能把自己作死。


      婧婧繼續在床上大放厥詞,就連旁邊打著無創呼吸機的老太太都看不下去了,一直想摘掉面罩教育教育這個孩子,幸好被護士勸住。

      婧婧揮舞著兩條小牛犢一樣的胳膊,手臂上的留置針幾次差點被甩出來。她試圖解除手上的約束,發現無法解開,就奮力地嘗試坐起來,想用牙齒咬掉那綁得牢牢的像乒乓球拍一樣的約束手套。

      我想按住她,卻發現她力氣大的要命。她瞪著眼睛盯著我,恨不得一口口水吐到我臉上。婧婧正在陷入癲狂狀態。

      宛如牛奶一般的丙泊酚順著長長的延長管一點一點進入她的體內,在麻藥的作用下,婧婧逐漸安靜了下來。我望著婧婧平靜的睡臉,對護士輕聲說:“你看她現在的樣子,多像個普通中學生。”

      煩躁譫妄的病人在ICU很常見,我永遠記得那個等待肝移植的肝性腦病病人。他全身赤裸地在肝臟外科病房里到處奔跑,醫生護士根本無法控制住他給他用藥,請我們科會診也無濟于事。

      還有那個譫妄到一定程度,一口咬下自己大拇指的病人,管他的醫生護士因此得了整整三個月的創傷后應激障礙。

      婧婧這種有些不合常理的癲狂,卻是很少見。旁邊的護士十分坦蕩地和我說:“你看出來了吧,這是個問題少女,她在外面混的,自己說自己天天吸笑氣。”

      “笑氣”?這對于醫生來說并不算陌生,我們在大學里都學過。這種特殊的氣體曾經作為麻醉藥物在手術中使用,但副作用巨大,在很久之前已被淘汰。我只在書本中讀過,但從沒見過。

      婧婧,一個跟我女兒差不多的孩子,又是從哪里搞到笑氣的呢?

      我來到搶救室門外的等候區,找婧婧的父母溝通情況。他們是對中年男女,彼此相隔很遠沒坐在一起。婧婧父親穿著皺巴巴的西裝,母親則化著精致的妝容,兩人唯一的共同點是臉上相似的疲憊與漠然。

      “我是ICU的會診醫生,婧婧是大面積肺栓塞,肺動脈的主干被血栓完全堵住,隨時有生命危險。一旦呼吸循環不穩定,我們可能要上人工心肺機。”

      “治,肯定要治。”婧婧父親機械地回答,眼睛卻盯著手機。

      “她怎么會得這種病?”婧婧母親問,聲音里有一絲幾不可察的顫抖。

      我盯著這一對看上去極其不相配的夫妻:“我也想知道為什么,她這次生病前有什么事嗎?你們當地醫院的報告里,婧婧的左腿有大塊的血栓,初步判斷就是這個栓子隨著血液循環進入了肺部的血管。她最近臥床了嗎?吃藥了嗎?為什么腿上有這么大的血栓?”

      婧婧父親結結巴巴地說:“她最近腳受傷了,這一個月基本都在臥床。”

      兩人都不敢直視我,低下了頭,但我根本沒有時間等下去,繼續追問:“你們知道她吸笑氣嗎?”

      出乎我意料的是,兩個人像約定好的一樣平靜,似乎早就知道這個任何家長聽到都會暴跳如雷的消息。

      一陣尷尬的沉默后,婧婧父親終于抬起頭和我說話:“是我們管教不嚴,我們也不知道她會變成這樣。”

      我根本沒時間去探究這對平凡的父母,如何養育出這樣一個驚世駭俗的女兒。我一邊往搶救室走,一邊掏出手機打給護理組長璐璐:“肺栓塞小女孩需要立刻轉進來,那個手術后的病人走了沒有?人工心肺機套包要準備了,說不準就要上。”

      我思索了一下婧婧的情況,決定陪著她轉運到我們科,因為我害怕她會在半路出現心跳驟停。

      小小的搶救箱里,氣管插管、喉鏡、簡易呼吸器、腎上腺素、鹽水一應俱全。在電梯里,我又接到了璐璐的電話:“需要準備什么?”

      “不需要兒童的血壓袖帶和氣管插管,她體型比我還大。對了,血管活性藥物也要,體重大概80公斤吧。”

      我低頭看了看婧婧,她蘇醒過來了,雖然掙扎了一下,但不算劇烈,沒有像之前一樣狂躁和沖動。她染著深紫色眼影的眼睛,在盯著電梯的頂燈。

      婧婧平靜地問:“喂,我是不是真要死了?”


      電梯門剛剛打開,準備從6號病床轉到外科的老先生站在門口。他抬頭看見我們這支全副武裝的隊伍,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驚恐,干瘦的手指緊緊抓住病號服的衣角,仿佛我們是一群闖入他最后安寧之地的入侵者。

      ICU內,護工戴師傅還在擦拭剛空出來的6號病床。璐璐已經沖到床邊,“為什么這么急?連床單都沒換好呢!”

      ICU的床位安排都歸護理組長安排,他們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理由——人手不夠;這個區域的重病人太多;要有吃飯的時間;要帶病人外出做檢查;這張床收了耐藥菌感染的病人,再收病人必須消毒徹底;今天有護理總來查房,我們忙不過來。

      而我的角度是盡快收治病人;病人必須馬上做CT;病人立刻做深靜脈穿刺;病人由哪組醫生收治。

      我們總是從自己的立場出發,醫生想盡快收治,把活干完;護士想的更多,他們要保證病房的清潔,保證病人的安全,保證所有設備和器材準備的完全。

      我能聽出來璐璐的聲音里壓著火氣,但她的動作沒停,飛快地按下開機鍵。監護儀發出“滴”的一聲,屏幕亮起藍光。我抓起脈氧儀,撥開婧婧額前被汗水黏住的劉海,將探頭貼在她冰涼的皮膚上。

      監護儀上的波形斷斷續續,數字跳動著,始終無法穩定。指尖的血氧探頭有問題,根本監測不到準確的數值。“該死的美甲。”我瞥見婧婧手指上厚重的甲片,那些鑲著水鉆的塑料片在急救燈下閃閃發光,

      “85……87……89……”璐璐盯著屏幕,聲音緊繃得像拉直的弦。當數字終于停在92,我們同時松了口氣。

      “過床!”我指揮道。六個人圍在轉運床兩側同時數著“一、二、三”,將婧婧抬到了病床上。戴師傅喘著粗氣,衣服后背濕了一片。“姑娘,你該減肥啦!”她半開玩笑地說。

      婧婧突然睜開眼睛,眼神渙散卻充滿攻擊性:“你也沒多瘦啊!”她聲音嘶啞卻響亮,嘴角掛著挑釁的笑。

      璐璐挑了挑眉,卷起袖子露出貼滿膏藥的手臂。“看看,我比她像病人多了。”她向我展示那些治療腱鞘炎的膏藥,語氣里帶著諷刺,“這么精神,干嘛急著收ICU?”

      監護儀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報。婧婧的呼吸頻率飆到35次/分,心率像失控的賽車沖向140。璐璐不再吐槽,迅速推來穿刺車,上面整齊碼放著深靜脈穿刺包、動脈導管和各種換能器。

      婧婧看著這堆陌生的器械向自己而來,似乎有點緊張,她大叫起來:“你們要干什么?”


      璐璐看向我,眼神里明明白白寫著:“鎮靜?”

      我搖搖頭。以婧婧現在的氧合和血壓,任何鎮靜藥都可能讓她呼吸停止,我搖了搖頭說:“我們試試讓她配合吧!”

      卷起婧婧的袖子時,那朵妖艷的玫瑰花紋身赫然映入眼簾。花瓣鮮紅欲滴,在蒼白浮腫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目。

      我在花蕊處摸到了微弱的橈動脈搏動:“會有點疼,別動。”我話音剛落,穿刺針已經刺入皮膚。婧婧發出一聲咒罵,但出乎意料地沒有劇烈掙扎。動脈導管順利置入,鮮紅的血液立刻充滿導管。

      “接下來是頸內靜脈。”我調整超聲探頭的位置。屏幕上,她的頸內靜脈異常粗大,血管壁在超聲波下泛著詭異的藍光,像一條膨脹的毒蛇。

      當我用洞巾蓋住婧婧的臉時,她突然劇烈掙扎起來。“為什么擋我的臉?我要喘不過氣了!”她的聲音透過無菌布傳來,悶悶的,充滿恐慌。

      璐璐再次提議:“來點‘牛奶’?”這是我們對鎮靜劑的隱語。

      我一手固定婧婧亂晃的腦袋,一邊試著轉移她的注意力:“婧婧,你現在上學還是工作?”

      “早不上了!”婧婧的語氣里似乎帶著炫耀。

      “那你怎么生活?父母給錢?”

      “我自己賺!”她聲音提高八度,“我有的是辦法賺錢!”

      婧婧接下來的話,讓整個病房的氣氛凝固了:“我出去賣啊,來錢來的可快了,有個月我賺了十萬塊呢!”

      有那么一瞬間,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余光里,我看到實習生的筆掉在地上,戴師傅張大了嘴,璐璐的手指緊緊攥住了病歷夾。

      婧婧又接著說:“我賣笑氣啊,來錢可快了。你們醫院有沒有笑氣啊,給我吸一點,我肯定配合治療!”

      “你知道這是違法的嗎?”我聽見自己的聲音異常冰冷。

      婧婧發出刺耳的笑聲:“我才16歲!警察不敢抓小孩!”

      璐璐攥病歷夾的手都快發白了:“她這樣沒法穿刺。”她壓低聲音對我說,“干脆插管算了。”

      “你再亂動,”我突然提高音量,“我們就給你氣管插管,到時候你想說也說不了!”

      病房里安靜得可怕,婧婧的抽泣聲響起,又逐漸從嚎啕大哭變成小聲嗚咽。“你們欺負小孩……”她啜泣著,但奇跡般地不再掙扎。

      深靜脈穿刺順利完成。當我掀開洞巾時,婧婧轉過臉,濃重的眼妝已經暈開,在臉上留下黑色的淚痕。“我要告你們,”她聲音嘶啞,“告你們虐待兒童。”

      窗外,夜幕已經降臨。監護儀的滴答聲在安靜的病房里格外清晰。我知道,今晚對婧婧的監護才剛剛開始,而對她的了解,或許比那些冰冷的監測數據要復雜得多。


      隨著升壓藥持續輸注、無創呼吸機不斷送氣,婧婧的血壓和呼吸稍稍穩定了一點。

      她在當地已進行了靜脈溶栓治療,我們采取的治療是持續泵入抗凝藥物,一方面看看血栓能不能再度溶解,一方面阻止血栓的繼續形成。

      然而婧婧的檢查結果一項項地回報過來,我發現情況比預料之中的更加殘酷。

      她左下肢的股靜脈已經被血栓堵得嚴嚴實實,并且這個血栓一直蔓延到了下腔靜脈的肝后段中。抽血結果也不盡如人意,肝腎功能都不穩定,凝血功能也紊亂得一塌糊涂。

      超聲探頭下,她的右心室正在野蠻擴張,像占領軍般擠壓著左心室的領土。左心仍在奮力收縮著,試圖抵抗脹大的右心。各項指標夾雜在一起,仿佛一把鋒利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婧婧、她的父母還有我們醫生護士的頭上。

      離開醫院的時候,我甚至帶了幾分愧疚,愧疚于婧婧的病情之復雜,愧疚于婧婧像一個不定時爆炸的炸彈,愧疚于婧婧的不配合治療,愧疚于收治婧婧給全科的醫護帶來的麻煩。

      萬一治療效果不好,無法治療,甚至是猝死,所有人都面臨著被指責,甚至被毆打、被起訴的風險。

      婧婧入院的第二天,我們召集了各個專科進行全院會診。未成年、雙側肺動脈主干栓塞、多臟器功能衰竭、凝血功能紊亂,還有可疑的笑氣吸入史,每一項都讓接到會診通知的醫生驚叫連連。

      血管外科、心臟外科、血液科、介入科、心臟內科,我們把能想到的科室都請來了,得到的結果卻令人有些失望。

      婧婧下腔靜脈內的血栓已經蔓延到了肝后段,普通的濾器根本無法阻攔這個栓子,而肺動脈的栓子也無法取出。一旦出現嚴重的呼吸衰竭和休克,必須立即啟動人工心肺機治療,但由于下腔靜脈內的栓子,血管通路的建立可能也存在困難。

      此時,每多一個專業術語對應到婧婧的病情上,就意味著她的生路又窄了一分。

      到最后,我們只能把籌碼押在那一瓶瓶抗凝劑上。大家都在賭,賭抗凝藥能夠把血栓溶解;賭婧婧不會被全身插滿各種管子,走到人工心肺治療那一步;賭婧婧的心臟能夠慢慢代償。

      醫學有時不過是場精密的賭博,大家都賭得心驚膽戰。


      在全院會診之后,我們和婧婧的父母進行了入院后第一次正式的談話。

      婧婧的父母一前一后地走進會議室,兩人依舊相隔很遠地坐下。直到這次談話,我們才知道,他們在婧婧10歲時就離婚了。

      婧婧跟著父親生活,父母很快都再婚,并且生育了各自的孩子。而婧婧初中沒有讀完就出去混,13歲起便獨自搬出去住了。

      至于婧婧是靠什么生活,和什么樣的人混在一起,那個所謂的監護人,婧婧的父親,好像并不是十分清楚。

      每個專科的醫生挨個和婧婧的父母談話,無一例外,所有人都把面臨的風險說到最大。惡劣的醫療環境,讓所有醫生都小心翼翼,誰也不敢拍著胸脯說肯定能治好。

      至于婧婧的父母,對于女兒隨時會猝死,好像有點茫然。我不知道他們是沒有理解我們的意思,還是覺得我們在夸張。

      談話到最后,我對他們進行例行詢問:“你們都聽懂了嗎?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他們思考了一會,誰都沒有說話。

      我想他們應該漸漸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因為當天下午,婧婧的外公外婆和爺爺奶奶就從老家來到了我們醫院。幾個老人這一次,恐怕是在和孫女見最后一面。

      我們特意安排了老人們進入病房,但他們好像和婧婧有些陌生,更沒有特別傷心。而婧婧自己,也許是因為很久沒有見到這些長輩,開心得忘乎所以。她又開始語無倫次、滔滔不絕地說這說那。

      她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些許久未見的長輩為什么可以走入這輕易不允許探視的ICU。


      婧婧住在6號床,靠窗,望出去是我們醫院最老的一棟樓。這棟樓在這一百年間,迎來送往了無數病人。

      我想,即使在這長達百年的時間里,婧婧的情況可能都算得上特殊。

      第三天一大早,陽光滿滿當當地灑在婧婧的病床,又是我和璐璐搭班。交班時,我們一起走到婧婧床邊問:“今天感覺怎么樣?”

      婧婧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還能怎么樣?無聊死了!”

      璐璐并沒有理會婧婧的白眼,對她說:“你現在住的可是市中心CBD的南向景觀房哦。”

      沒等婧婧繼續和我們斗嘴,隔壁的5號床來人了。

      那是個40歲的男人,肝癌,兩年前做了肝移植,目前腫瘤多處轉移,已經到了終末狀態。他本沒有收治到ICU的指征,但妻子還是想盡最后的努力。

      那一整個白天,我們都在搶救他,但他沒有給我們、給他妻子和家人任何機會。到了晚上,絕望的妻子選擇自動出院。

      出院時,這個妻子哭得不能自已,是戴師傅和璐璐一起把她扶出的ICU。

      一切歸于平靜,戴師傅忙著擦床,我們在復盤一天的搶救。而婧婧,這個滿口臟話的不良少女,蜷縮在病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盯著5號床的方向。


      “害怕了?”我走到她床邊。

      婧婧猛地轉過頭,嘴唇顫抖著,卻仍強撐出一副兇相:“怕個屁!老娘什么沒見過!”

      暮色中,窗外老樓的輪廓漸漸模糊,那些被它送走的人,曾經也在窗戶后面安靜地望著外面的世界。后來戴師傅告訴我,婧婧一夜未眠。

      第二天,當我們再次查房時,驚訝地發現婧婧安靜地躺著,甚至配合護士抽了血。

      “想通了?”我翻看著她的特護單。

      婧婧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那個男的……死了嗎?”

      “嗯,可能剛出醫院就走了。”我如實回答。

      婧婧盯著天花板,聲音低了下去:“我奶奶說,人死了會變成星星。”

      我有些意外她會提起家人:“你想他們了嗎?”

      “誰?”

      “你父母,或者其他親人。”

      婧婧嗤笑一聲:“陳同志?算了吧。”她頓了頓,說她很久之前就不喊爸爸了,而是喊他“陳同志”。

      她沒來由地說起一件小事:“不過……我小時候,他們還沒離婚時,帶我去城里吃過炸串……那家店可能早沒了。”

      這是我第一次聽她提起過去而不帶嘲諷。正想說什么,婧婧突然指著自己手臂上的玫瑰紋身:“看,這個紋身,是因為我第三個男朋友,這是生日時他送我的花。這個之前(玫瑰紋身下面覆蓋著的紋身)是我第二個男朋友的名字。”

      接下來的幾天,婧婧出人意料地配合治療。直到某次查房,她突然問:“醫生,我出院后還能吸笑氣嗎?”

      “你想都別想!”我嚴厲地說,“除非你想死得更快。”

      婧婧撇撇嘴:“那我賣給別人總行吧?來錢快著呢。”她得意地炫耀,“我手下還有幾個小姐妹,一個月能賺十萬。反正我未成年,警察抓了也得放。”

      我再次震驚地看著她,不敢相信一個16歲女孩能如此冷靜地談論犯罪。我把情況報告給了保衛科,后來調查結果顯示婧婧并無案底。

      我無法證實婧婧說的話有幾分是真的,更傾向于認為她在夸大自己的違法行為,甚至懷疑她在吹牛。

      因為這樣可以讓她獲得大人的關注,更能讓她覺得自己無所畏懼。也許只有這樣,她才有勇氣在ICU直面死亡。


      婧婧在ICU的這段時間,隔壁的5床陸續換了幾位病人。

      緊接著住進來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患有嚴重的肝功能衰竭。由于黃疸,她整個人都是金燦燦的。用戴師傅的話說,“看她一眼都得戴墨鏡”。比她病情更糟糕的是,她有個異常奇葩的老公。

      女人在搶救室呆了好幾天,經過了各個科室的會診,但是這么嚴重的肝功能衰竭,根本沒有普通病房可以收治。ICU能收治她,但她的老公卻表現的相當猶豫。

      女人被收進來之后,老公每天都拍著胸脯說讓我們積極治療,用最好的藥物。但于人工肝、后期是否做肝移植,卻一直拖拖拉拉不給明確的答復。

      他反復地問我們:“上了人工肝肯定能好嗎?人工肝要多少錢?要做多少次?肝移植要多少錢?她的身體能承受肝移植手術嗎?”

      每次和他談話,我都氣不打一處來。我對璐璐說:“他到底想不想救他老婆?”

      璐璐看了看那個半昏睡的女人:“應該是要救的吧,都住進來了。”

      然而女人的膽紅素是我見過最高的,到這個地步,唯一能維持生命的只有人工肝和肝移植,而且要快,否則惡化的病情將難以逆轉。

      “她老公為什么不救她?”等我走近婧婧的床邊,她突然問,“她還那么年輕。”

      我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復雜的問題。工作那么多年之后,我才漸漸明白,是否要堅持下去,涉及到的因素太多,家庭關系、金錢、對疾病的考量、病人以后的生活質量……

      我反問道:“你呢?你更年輕,為什么不珍惜自己?”

      婧婧和我同時沉默了。

      女病人很快進入終末期,這時候老公終于松口要上全套治療。氣管插管、深靜脈穿刺、動脈穿刺、緊急調血漿進行人工肝治療,但此時女人的肝臟功能已經完全崩潰,繼發各個臟器的功能衰竭。如我們所預料,根本無法逆轉。

      當女病人最終離世時,婧婧在一旁全程目睹了家屬平靜地為女人擦洗遺體。

      “你害怕嗎?”戴師傅問她。

      婧婧強裝鎮定:“這有什么好怕的。”但她的手指緊緊攥著被單,久久不能松開。

      目睹了兩次死亡,婧婧在發生變化。

      由于持續予以抗凝藥物泵入,我們必須每隔4-6小時給婧婧抽血化驗凝血功能。一次次的抽血,她都乖乖地伸出她胖胖的胳膊配合。

      她開始和護士聊天,她跟我們解釋了每一個紋身的含義:

      狐貍紋身,是因為那陣子她覺得自己是狐貍精轉世。大蝴蝶紋身,是她一直渴望能夠飛起來。她幾任男朋友的名字,都紋在了右手腕處,每換一個男朋友就會遮蓋一下前男友的名字。她說她有男朋友坐牢,有男朋友被砍死,還有失蹤的。

      婧婧還在身上紋了一句英文,她說那是她最喜歡的英語老師,寫給她的評語:you are an angel。


      婧婧的治療方案大概是賭對了,抗凝藥在漸漸把她肺動脈里的栓子融化。我通過床邊心臟彩超可以看到,婧婧膨脹的右心已經慢慢縮小成原來的樣子。

      也許是因為前期的缺氧得到改善,婧婧的思維沒有那么混亂了。她開始不提她的“光榮史”,轉而追憶起父母沒離婚時的歲月。那時候父母帶著她去城里看電影,買炸串吃,她說她要好好治療,趕緊出院,去看看那家炸串攤子還開不開。

      之后的半個月里,5號床收了好幾個病人。有家屬要求維持患有惡性腫瘤的老人的生命,期限是孫女完成中考;有女兒強烈要求進入ICU,給患有肺氣腫的老父親錄遺囑:有打開肚子發現腫瘤已轉移到整個腹腔的中年男人。

      最后陪伴婧婧的,是一個小女孩。

      那是個極度瘦小的女孩,頭發稀疏,但眼睛很亮,像兩粒黑葡萄嵌在蒼白的臉上。她和婧婧年紀一樣,但看上去比婧婧小好多。

      一切安頓好,婧婧試探地開始和這個名叫小林的女孩搭話:“你也沒成年吧?”

      小林笑了笑:“16歲,淋巴瘤。”她說話時胸腔里有細微的哮鳴音,像一臺老舊的風箱。小林告訴婧婧:“你知道嗎?化療掉光的頭發,新長出來會卷卷的。”

      婧婧望著天花板上的裂紋:“我以后……可能去學美發?”話一出口就后悔了。但小林笑了,睫毛在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真好,到時候你給我燙卷發。”

      兩個女孩的對話漸漸淹沒在呼吸機和監護儀的報警聲中,我猜那天她們可能聊了很多。

      后來她們總是在沒人注意的時刻抓緊一切機會聊天。小林說等病好了要回去上學,她落下的功課太多了,得拼命補。她好奇地問婧婧,“你出院后想去干嘛?”

      婧婧撇撇嘴:“我成績差,出去直接打工算了。”

      小林卻認真地看著她:“可是人生那么長,為什么不試試別的可能呢?”

      婧婧沒回答,還是望著天花板發呆。

      小林的治療陷入了僵局。她的淋巴瘤在不斷進展,免疫功能極度低下,繼發嚴重的肺部感染,體內根本沒有免疫細胞來抵御。而此時,也沒辦法、沒條件進行腫瘤相關的治療。

      這是ICU最慘烈的局面之一,治療的矛盾帶來的死循環。

      一周后,小林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監護儀上的數字瘋狂跳動。醫生們圍上去,氣管插管、深靜脈穿刺、升壓藥……她被白色人影淹沒,只剩下機械的報警聲在病房里回蕩。

      婧婧縮在被子里,聽著那些急促的腳步聲、儀器的滴答聲、醫生的低語——“還要不要再繼續下去了?家屬怎么說?”

      不久,家屬決定放棄治療。小林自動出院的那天,來了很多人,他們一起在談話間低聲商量,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一件家具該放在哪里。

      后來我們才知道,小林的老家有風俗,沒結婚的女孩不能死在家里。小林被家里人直接送到了殯儀館。

      我們并不知道,那個孩子到達殯儀館的時候,是否還有意識。

      而這件事,婧婧竟然也聽說了。

      那天晚上,婧婧第一次主動要求見父母。當婧婧父親匆匆趕來時,她看著父親冷漠的臉,突然哭了:“陳同志……我差點死了你知道嗎?”

      婧婧父親僵硬地站在床邊,不知如何回應女兒突如其來的情感宣泄。

      ICU的床一張張空出來,又一張張填滿。老人,孩子,男人,女人……他們來了,又走了,有的痊愈出院,有的永遠停下。

      婧婧從一開始的故作鎮定,到后來的麻木,再到此刻——她終于明白:在ICU,一個人想死,太容易了;而想活下去,是那么困難,困難到連“明天”都成了奢侈。


      那個告訴她“要試試別的可能”的女孩小林,再也沒有可能了。而婧婧人生的可能性還在。

      她奇跡般的好了起來。那些曾盤踞在她肺動脈里的血栓,已經漸漸消融得干干凈凈,仿佛一場暴風雨后的退潮,沙灘上連痕跡都未曾留下。

      下腔靜脈的血栓也溶解了大半,殘余的部分蜷縮在血管壁的褶皺里,像一條褪了色的舊繩結,再難掀起風浪。超聲室的醫生用探頭在她蒼白的皮膚上滑過,屏幕里的血流信號平穩而清晰。

      血管外科的主任下了結論:“不必放濾器了,血栓已經轉變為纖維組織,跟血管壁緊密粘附了,脫落概率極低。”

      婧婧可以帶著口服的抗凝藥物,出院回家了。

      急診搶救室里那個歇斯底里的女孩——拳打腳踢、咒罵嘶吼的婧婧,和眼前這個安靜得幾乎透明的病人,仿佛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婧婧對此的解釋是:要用最快的速度好起來,趕緊出院。她反復地說:“我一天都不想呆在醫院了。”

      真正到了快出院時,我們又開始頭疼了。我們目睹過婧婧的癲狂和出格,總疑心她此刻的乖巧底下仍有暗流涌動。我們擔心婧婧回家之后,已久無人管束的她,會再回到以前那種混亂的生活中。

      我們一起想了個辦法,雖然這個辦法看起來有點幼稚——寫保證書。

      因為我們相信,婧婧骨子里還是個孩子,還需要關注和引導。

      我們讓婧婧寫保證書,寫清楚出院后跟以前的“朋友”都斷交,不再干以前的壞事,不再接觸笑氣,找個正當工作養活自己。


      “經過著(這)一次的教訓,讓我以知(認識)到深刻的錯誤,出院之后肯定不會在去放(犯)同樣的錯誤,也不會和那些人在一塊玩,出院之后肯定聽醫生話好好治療,早日康復,好好上班!!!”

      婧婧的保證書寫得歪歪扭扭,毫無章法,甚至還有好幾個錯別字,不過她的名字寫得明顯好了很多,簽名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她甚至帶著一絲稚嫩的鄭重。

      我忽然想起她說過,這名字是她的父親握著她的手,一筆一劃教會的。

      我的語氣嚴厲得像在訓斥一個逃學的孩子,“做不到,就別想出院。”

      婧婧仿佛恢復到了她的實際年齡,她小心翼翼地說:“我都簽名了,我肯定按照保證書寫的做的,你們就讓我回家吧!”

      為了證明我們真的會代替婧婧的父母管束著她,我把保證書攤得平平整整,壓在了我辦公桌一堆大部頭書籍下面,并且拍照展示給她看:“我有證據的,如果你又犯錯了,我要抓你回來的。”

      婧婧出院那天,是父親來接的。經歷了這么一場生死線上的拼搏,婧婧的父親好像絲毫沒有對我們致謝的意思,至于出院后怎么照顧婧婧,怎么吃藥,怎么監測凝血,什么時候復查等等注意事項,他也不主動問,都是我們一項項地對他交待。

      他的心態穩得要命,或者說漠然;而婧婧的媽媽,從沒來送過一次飯,現在則根本沒有出現。

      婧婧走的時候,瘦了很多,曾經緊貼手腕的鐲子已經顯得有些空空蕩蕩了,手臂上那朵碩大的玫瑰花都有點變得皺皺巴巴的。臨別時,她說要瘋狂玩手機,還要再紋一次身,紀念這次的經歷。

      至于她出院后,父親是否能管得住她,還有她是否能遵守自己寫在保證書上的話,我們誰都不抱希望。

      出院后的第三個月,我們對婧婧進行了電話隨訪。對于保證書上的一條條,婧婧大部分都做到了,比如不碰笑氣。但她依舊和以前的朋友保持著聯系,只是現在她在勸阻身邊的人別碰笑氣。

      我們讓婧婧找個正經的工作,她沒有聽,而是迷上了打游戲。也許是因為愧疚,婧婧的父親給了婧婧不少錢買裝備。婧婧告訴我們,等到她的號練成了就可以靠打游戲賺錢。

      這之后,我就再沒聽說過婧婧的消息了。我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也不知道她選擇了什么樣的圖案來紀念這次與死亡擦肩而過。

      在ICU,我幾乎每天都在見證人們的死與新生,這是嚴肅的事情。我知道自己和同事們強迫婧婧寫保證書的行為很幼稚,但是我們不止想治病,更想救人。

      雖然只有一點點的可能性,但我真的希望,這張依然放在我辦公桌里的保證書,能成為婧婧人生的新起點。


      余一生說,哄騙婧婧寫保證書這件事,其實是她和同事們對婧婧的小小“報復”,畢竟婧婧無法無天的言行氣得大家牙癢癢。

      這事兒超出了醫療規程的范圍,顯得多余、幼稚且不專業,卻無比珍貴。

      因為婧婧的人生和她的身體一樣,都發生了嚴重的“栓塞”。

      她的癲狂、污言穢語和對秩序的挑釁,某種程度上可以理解為一種呼救,那是她面對死亡時,自己唯一掌握的吸引關注的手段。

      我打賭一定有人會去批判婧婧的原生家庭,但時光無法倒流,婧婧應該帶著來自原生家庭的創傷繼續墮落嗎?

      可能正是因為余一生和同事們隱約意識到了這點,所以她們不僅介入了對婧婧身體的治療,更介入了對婧婧心靈的治療。

      我相信婧婧一定理解了“未來”的珍貴與艱難,所以她才能在出院后做出去嘗試改變。

      這些微小的改變,就像抗凝藥融化掉巨大血栓后,血管中重新開始流淌的涓細血流,是生命機能重啟的標志。

      畢竟希望就藏在那“一點點可能性”里。

      而我們所有人,都擁有向前走不回頭地尋找可能性的權力。

      (文中部分人物系化名)

      編輯:老腰花

      插圖:超人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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