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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中后期,王陽明的學說突然火遍大江南北,火得連鄉下老農都能聊兩句“良知”。
這場思想界的“頂流”風潮,不靠抖音,不請明星代言,卻能“占領下沉市場”,在明代的傳播史上算得上一樁奇事。
那這個曾經轟轟烈烈的陽明學,是怎么一路從殿堂走進鄉間,從顯學變成日常,最后又悄悄退場的?
先說內容。
朱子理學是陽明學的前輩,可惜那套東西太高冷,《近思錄》動不動就討論“圣人氣象”,讓普通人覺得離自己十萬八千里。
而王陽明的《傳習錄》就不一樣了,簡直就是古代版的知乎問答:
有人問“生計如何是好?”,陽明回答。
有人問“如何奉養父母?”,陽明也回答。
重點是,他的回答特別“去繁就簡”,禮儀這些外殼都是次要的,核心在你自己的良知。
這樣一來,那些被繁文縟節搞到焦頭爛額的小人物,忽然就有了喘息的機會——原來規矩是可以變通的啊!
這套話術,最常用的其實是宗教,關鍵是把深奧教義翻譯成“你也能用”的通俗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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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傳播者的故事了。
別以為陽明學是靠那些大儒一路喊出來的,其實真正把它帶到千家萬戶的,是一批“小讀書人”——有點文化,但考不上進士,也沒法在全國出名的人。放到今天,大概就是縣城里熱衷講課、開工作坊、寫公眾號的那撥人。他們不像大儒那樣端著,反而跟老百姓打成一片,把陽明學變成解決家族糾紛、丈量土地、分攤賦稅的工具。
這種在地化的“軟著陸”,讓陽明學變得有用、有趣、有市場。
再看傳播渠道。
明代的講學網絡可以說是立體覆蓋——大儒開全國性講會,小讀書人開“鄉會”“族會”,還有家族內部的小圈子學習班。
這就是古代版的線下社群+多層分嗎。
更妙的是,這些講學不光是嘴上說說,還真能幫老百姓解決問題,比如丈量田地、推行鄉約。
解決了現實痛點,思想的說服力就有了——就像你幫人修了房頂,他自然也會聽你聊兩句人生道理。
但陽明學的“接地氣”,不止停在世俗事務。它還跟民間宗教混搭,走出了“三教合一”的路線。
小讀書人李鼎就干過這種事,他把陽明學和江西本地的許遜信仰合在一起,還熱衷講“白日飛升”“龍沙讖”這種帶點玄學色彩的預言。
你別笑,這正是許多宗教在基層最有效的傳播套路——用點神秘感,給理論加一層光環,讓人覺得這不僅是做人做事的哲學,更是和天地溝通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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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頂流也有掉粉的一天。到了1610年左右,陽明學開始走下坡路,因為它許下的很多承諾實現不了。信徒們就像買了個號稱萬能的養生壺,發現除了燒水什么都做不了,自然心灰意冷。等明朝滅亡,清初的學者干脆把它釘上“禍國殃民”的標簽,說它教壞了人心。
這波污名化,不輸今天的輿論反轉。
可思想的命運很奇妙——即便學派沒落了,核心概念還會“降一格”存活下來。
比如“良知”這個詞,早就脫離了陽明學,成了中國人日常思維的一部分。你甚至能在今天的雞湯文、職場培訓里看到它的影子。
這和很多宗教的結局很像:廟宇可以拆,經典可以冷,但價值觀早已滲進了文化的骨頭里。
等到了清道光年間,陽明學又被翻出來,民國時期更是因為蔣介石對曾國藩的推崇而復興,直到今天還在書店熱賣。
就簡直像一部被下架多年的電視劇,突然又在流媒體平臺火起來,說明它的生命力確實很頑強。
所以,如果我們從傳播學的角度看,陽明學的故事其實是一次標準的“下沉市場”打法:先把內容簡化成人人都能用的“產品”,再用貼近民眾的“小代理”去擴散,輔以密集的社群活動和一點神秘感,最后即便熱度退了,理念也能在文化里長久潛伏。
這套模式,在宗教史里早就屢試不爽,而陽明學的傳播者無師自通,把它玩到了儒家思想的領域,這也算一個有趣的案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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