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鈔夢碎！上海灘工部局密謀“洋貨幣”計劃屢屢吃癟

文│傅為群

位于租界內的工部局大樓

五口通商以來，上海出現了租界，1854年外國侵略者在上海成立了一個凌駕于中國政府和法律之上的殖民統治機構——工部局（Council），它不僅擁有警察、管理市政、征收稅捐等權力，而且在爭奪貨幣發行權方面也不遺余力，歷史上曾三次策劃發行貨幣，但終未實現。

1866年7月30日，英國商人通過上海的英文報紙《北華捷報》表明了他們的態度：極力要求英國政府發行殖民地貨幣，他們認為：“法國和美國都在殖民地發行銀元并獲得巨大成功，而我們為什么不試造一種英國銀元？它無論從政治的或商業的觀點來看，都可以發揮極大的效能”。在英商的督促下，是年，上海工部局準備鑄造銀元，試圖以英國銀元來取代西班牙和墨西哥銀元當時在中國的地位，以便在貨幣滲透方面達到獨占的目的。

1864年興建的香港第一所鑄幣廠

同年，工部局委托香港造幣廠開鑄銀元，銀元正面圖案竟然出現英國國徽，圈外上方英文：“ONE TAEL SHANGHAI（上海壹兩）”，下書：“HONGKONG（香港）1867”字樣；背面中心為：“盤龍紋”，圈外中文“上海壹兩”。設計不中不西，恰是當時中國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狀況的絕妙寫照。所見“上海壹兩”有兩個版別，區別：一系龍紋外圈有外射線，一則無之。據傳，當時還試鑄有“上海貳錢”輔幣，所見輔幣圖案：正面中心圈內為英王皇冠，圈外上方英文：“TWO MAGE·SHANGHAI（上海貳錢）”；背面中心內系一放光的太陽，圈外中文：“上海貳錢”。1867年“上海壹兩”銀元公然在市面上通行，但流通未廣，不久消聲匿跡，遂告失敗。究其原因，主要是中國人民的抵制；加之銀幣圖案上的英國國徽亦使清廷感到太露骨，不能接受；另外，由于因經營上的虧損，香港造幣廠于1868年倒閉，造幣機器亦賣給了日本，使它無法再繼續鑄造。所以，“上海壹兩”鑄造數量不多，發行時間極短。對于這次貨幣發行計劃的失敗，英商甚為痛心，曾要求英國政府重建香港造幣廠。他們斷言：英國銀元成為中國主要通貨的條件始終存在，只是一個時間問題，并揣測：“以一種鑄幣（英國銀元）代替另一種鑄幣（指墨西哥銀元），對于象中國人這樣保守的人來說，并不是在一天之內就可以完成的”。【《中國近代貨幣史資料》第一輯（下冊），第718頁】

由香港造幣廠鑄造的“上海壹兩”

辛亥革命后，孫中山非常重視國內的幣制改革，認為事關主權和國計民生，決心著手整頓清末混亂的幣制。不久，袁世凱竊奪大權，袁為遮人耳目，于民國三年二月八日頒布了《國幣條例》，計劃在國內發行統一的新幣，然而，新幣發行緩慢，特別是輔幣發行跟不上，主要原因是造幣廠認為利潤不高，不肯鑄造。到了民國五年，市面上貨幣缺乏的矛盾日益尖銳，北方矛盾尤為突出。

1917年，上海工部局借口中國幣制混亂，準備擅自鑄造十進輔幣。此事傳開，引起上海各界震動，商界認為：“主權所在，豈容外人侵越”，提出：“壹元主幣（俗稱“袁大頭”）發行已久，建議政府盡快發行十進新輔幣，以完善幣制。在輿論的干預下，財政部于1917年7月，令天津造幣總廠鑄造新輔幣，由中國、交通兩銀行發行。【《中華民國貨幣史資料》第一輯，第312頁】這樣，工部局此次發行貨幣計劃又告失敗。

民國天津造幣廠

民國十二年（1923年）夏天，上海接連發生了輔幣風潮，市面上出現了劣幣驅逐良幣現象，成色低劣的廣東雙毫，充斥市場，供過于求，市價日跌；而同樣的廣東雙毫成色又有新舊之別，故行市互異，“市儈操縱牟利，平民成受其痛而未如之何”。于是發行新輔幣券的計劃，漸又引起各方面的注意。此種情況延續到民國十四年春（1925年），有外商蘇德爾致函工部局，要求由局發行五分、一角、二角及五角的工部局紙幣。工部局也在積極籌劃，準備。這一事件披露后，上海輿論界斗爭尖銳，“西報多主張集權于工部局，華報則力主以華商銀錢業為發行機關”。此種情形，促使“金融界為補偏救弊起見，遂毅然由中、交兩行發行新輔幣券，于民國十五年（1926年）十二月一日正式發行，計中國銀行者為一角、二角、五角三種，交通銀行發行者為一角、二角兩種，按十進兌換，集滿十角可向各該行或代兌機關兌換大洋一元”【《中華民國貨幣史資料》第一輯，第564頁】。工部局此次發行貨幣計劃遂又告挫。

上海工部局這三次發行貨幣的計劃，一次都未能成功。這是中國人民抵制和反抗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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