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發瘋或死亡，沒有出路——歡迎進入特雷弗短篇宇宙

2016年11月20日，威廉·特雷弗于英國薩默塞特郡去世。愛爾蘭總統邁克爾·希金斯發表聲明，稱特雷弗的去世是“愛爾蘭文學和世界文學的重大損失”。美國作家卡羅爾·歐茨則發推文：“特雷弗是最偉大的短篇小說家之一。構思巧妙，感情充沛，筆調節制。”

兩者對威廉·特雷弗的評價可謂名副其實。這位“愛爾蘭最偉大的作家之一”以對生活的深刻洞察，呈現普通人陷入困境時微妙的掙扎而著稱。在他生前，他早已確立了在世界文壇經典作家的地位。

《紐約時報》《紐約客》等媒體將他視為“英語世界最偉大的短篇小說家之一”。他也經常被拿來與19世紀的契訶夫、莫泊桑做比較，被認為是“我們20世紀的契訶夫”（《華爾街日報》）。他的短篇構思精妙，文字既節制又傷感，他對人物的境遇總是抱持著理解與同情。幾乎每個短篇都能讓人回味悠長，堪稱杰作。也因此，他的短篇集市場被譽為“故事寫作的教科書”。作家李翊云就說：“我通過他的書學習寫作?！?/strong>

確實，能在長達50年的時間里持續創作短篇，而且幾乎每一個短篇都保持著極高的水準的，除了諾獎得主愛麗絲·門羅之外，應該無人與威廉·特雷弗媲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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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文世界，威廉·特雷弗對我們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特雷弗眾多的短篇集都已被陸續譯介進來，如《出軌》《雨后》《山區光棍》《紙牌老千》《生活的囚徒》，以及他最后的一部短篇集《終場故事集》，通過這些短篇集的譯介，特雷弗也受到了眾多中文讀者的喜愛。作家余華在讀了他的短篇集《出軌》后說：“威廉?特雷弗以他一貫的安靜敘述，安靜到了像是沒有波瀾的水面，表現出了他對生活細致入微的觀察。生活的平衡一旦打破，結束的時候也就來到了。”

但這本威廉·特雷弗在英語世界流傳極為廣泛的中早期短篇合集《被困住的人》，自1992年出版以來一直沒能引介過來。

《被困住的人》收錄了作家特雷弗前半生創作的幾乎所有作品：《我們因蛋糕而醉的日子》《浪漫舞廳》《里茲的天使》《那個時候的戀人》《邊界之外》《來自愛爾蘭的消息》6部經典短篇小說集所有的短篇，以及新增的《約爾往事》《圣彼得羅的煙樹》等4個短篇，總計73個短篇故事，均是國內首次翻譯。

1967年的《我們因蛋糕而醉的日子》是特雷弗的首部短篇小說集，也是我們進入特雷弗的短篇宇宙極佳的入門書。特雷弗從一開始就展現出了極高的短篇小說的造詣，也從一開始就表現出了對陷入困境時刻的普通人的興趣。早期的特雷弗更傾向于將這些普通人，或者說邊緣人物，置于殘酷的境地，任由殘忍的外部世界蹂躪。如《頂層公寓》《閑月旅館》等，無論是老姑娘還是老人，這些怯弱的人總是一步步地陷入困境，除了發瘋或死亡，幾乎沒有出路。

在短篇集《浪漫舞廳》里，同名短篇可以說是特雷弗最為杰出的作品之一。一個因父親殘疾而被困于農場生活中的女兒，逐漸喪失了美好人生的可能性，人生前景日益黯淡。結尾處，她決定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因為一個人在農舍里太寂寞了”。在那個她對生活順從和認命的時刻，讓人覺得既傷感又殘酷，但又真實。因為，生活本身大概就是如此，并無所謂的“浪漫”可言。

作家格雷厄姆·格林對短篇集《里茲的天使》給予了高度的評價：“即便不是喬伊斯的《都柏林人》以來最好的小說，也是最好的短篇小說集之一?！?/strong>

隨后的短篇集《那個時候的戀人》構筑了一幅艱難時期的眾生相。盡管戰爭與暴力遠在千里之外，但那些平凡的人仍然受到了波及，陷入了各自的悲劇?！犊驴怂箷u》評論道：“特雷弗是語言精準的敘事大師，開篇場景的鋪陳如此巧妙，瞬間便將讀者禁錮在那個令人著迷的虛構世界中；更重要的是，他對于心碎時刻有著異乎尋常的敏銳?！?/p>

1981年，短篇集《邊界之外》的出版，讓《紐約時報》改變了對威廉·特雷弗的看法。此前，《紐約時報》對特雷弗的短篇集的評論似乎持一種保留的態度。但《邊界之外》出版后，《紐約時報》在1982年2月21日發表的《The Dark Souls of Ordinary People》（普通人的黑暗心靈）中寫道：“在美國，威廉·特雷弗的文學聲譽建立得相當緩慢……威廉·特雷弗值得更多讀者。他是真正杰出的作家，而他對生活的批判于我們彌足珍貴。”

短篇集《來自愛爾蘭的消息》，其中多數短篇都曾發表在《紐約客》上，幾乎每一篇都極為精彩。開篇的同名短篇更是特雷弗的杰作之一。他將故事設置在1847年的愛爾蘭大饑荒時期，這個不足40頁的短篇以對歷史時刻的把握、人物的穿透力以及戲劇張力，幾乎達到了長篇小說的恢弘效果，而特雷弗也將短篇小說技藝提升至藝術之境。

《被困住的人》加上上述已出版的6部短篇集，才能完整構建特雷弗的短篇宇宙。我們不僅能真正理解短篇小說大師威廉·特雷弗短篇小說創作全貌，也能在這些清醒又令人心碎的故事中，看到了作家長期關注的人生命題：失落的愛、婚姻背叛、逃避的責任、衰老、自我造成就的孤獨……隨著閱讀的深入，我們發現其中的人物越來越被時代的洪流所影響，但即使如此，特雷弗關注的仍然是人——人的困境，以及人在困境中折射出的人性微光——而非時代，或者空洞的口號。

【新書推薦】

《被困住的人》

作者：[愛爾蘭]威廉·特雷弗

譯者: 馬愛農

出版社：浦睿文化·湖南文藝出版社

出版時間：2025.6

短篇小說大師威廉·特雷弗故事集，收錄他20多年間（1967—1992）創作的73個經典短篇，包括《我們因蛋糕而醉的日子》《浪漫舞廳》《里茲的天使》《那個時候的戀人》《邊界之外》《來 自愛爾蘭的消息》6部短篇小說集中的所有篇目，均為國內首次出版。

這是一個普通人陷入人生困境的故事。他們受困于家庭、婚姻、愛欲、人際關系，受困于幻覺、孤獨、謀殺、晚年……這些故事凝結了這位現代文學大師對人性和生活細致入微的洞察力，總有那么一個瞬間，我們會在他們如夢魘般兩難的困境中窺見人性的幽微之處和人生的真相。

-End-

編輯：布拉格西&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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