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的文官集團霸道能折騰？跟皇帝比起來差遠了

不少朋友覺得明朝大部分皇帝稱得上“虛君”，理由是明朝的大臣們霸道且能折騰。他們常常組團以“口水”和“眼淚”為武器，逼迫皇帝按他們的想法行事。事實是否如此，看看大明朝的實例吧。

正統(tǒng)十四年七月，是明朝大臣第一次集體反對皇帝。

此次的背景是蒙古瓦剌部入寇，大同地區(qū)的明軍慘敗，英宗準備效法先祖御駕親征。朝臣們反對的理由是五花八門，有主守的、有覺得準備不足的、有認為皇帝不必親御六師的 …… 但群臣反對無效，英宗還是率二十萬大軍前往大同。

最終的結果是，英宗被俘、二十萬大軍喪盡。除此之外，還有六十多名官員命殞土木堡，其中不乏尚書、內(nèi)閣大學士、侍郎、右副都御史這類中樞重臣，能說“文官集團”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么？

成化四年六月，明朝大臣第二次聚眾“威逼”皇帝。

這次斗爭的背景是，明英宗的元后錢皇后崩逝。在討論喪葬事宜時，明憲宗要求另覓陵寢不與英宗合葬。這不僅代表皇帝不想認嫡母，甚至可以說他連爹都不想認了。因為四年前英宗立下的遺詔里明確寫有，“皇后錢氏名位素定 … 皇后他日壽終，宜合葬”。

朝臣們先是上疏勸諫，但憲宗不搭理。沒辦法的官員們（兩百二十人左右）只得齊聚文華門前，通過“哭門”向皇帝施壓。最終憲宗雖然收回成命，但他也迫使朝廷打破祖制，同意他的生母周氏也能升格為皇后，“成化四年間慈懿皇太后崩逝之日，群臣會議有二后并配之文”。

明憲宗堪稱中國倡導“妻妾、嫡庶”平等的第一人。

注：明朝皇后在死后有三項專屬待遇，“系帝謚”（與皇帝共用謚字）、“合葬”、“祔太廟”（與皇帝神主一起入太廟享受祭祀）。周太后崩后未能如約享受皇后葬儀，主要原因是明孝宗不愿意背破壞祖制的鍋。

正德十四年三月，明朝大臣第三次堵門。

這次的原因和第一次類似，大臣們希望明武宗不要南下親征“寧王叛亂”。由于武宗不理會諫章，大臣們連續(xù)三天如同打卡上班一樣，齊跪于左順門外伏闕上書，請求武宗收回成命。

被激怒的武宗最初下令將喊得最響的黃鞏、陸震、夏良勝、萬潮、陳九川、徐鏊6人投入詔獄，另外責令107名大臣在午門外罰跪五日（每日卯時跪至酉時）。之后武宗還是覺得不解氣，又下令廷杖、刑訊 …… 最終弄死了11人。

一些人將這次事件解讀為，文官集團欲剝奪皇帝的兵權，這純是睜眼說瞎話。按照明朝的制度，軍權一直都在皇帝手里，朝廷最多只能協(xié)助皇帝出軍令，“兵部有出兵之令，而無統(tǒng)兵之權”。

即便是巡撫、總督這類有“便宜行事”之權的封疆大吏，也不可能獨控軍權。因為明朝早就拆解、分化了封疆的權力，例如袁崇煥做寧前道時，就不聽上級遼東經(jīng)略高第的命令，高第一點辦法都沒有。

有明一季，沒有一個文官依托手中兵權抗拒過皇命，更別說據(jù)兵權割據(jù)了。甚至到了崇禎朝因動亂皇權開始式微時，皇帝不敢直接動毛文龍、祖大壽、吳三桂這類大軍頭，但拿捏袁崇煥、盧象升、楊嗣昌、孫傳庭這類督撫封疆，不還是手拿把掐么？

文官們反對武宗親征，是因為他超愛玩“軍功封賞”，還特喜歡封世職。著名的“應州之戰(zhàn)”有功將士名單，經(jīng)兵部尚書王瓊大刀闊斧的裁減后還有九千多人。

嘉靖元年的一大政績，裁撤軍中冗職冗官，就來源于武宗的遺產(chǎn)。“所裁汰錦衣諸衛(wèi)、內(nèi)監(jiān)局旗校工役為數(shù)十四萬八千五百，減漕糧百五十三萬二千余石，其中貴、義子、傳升、乞升一切恩悻得官者大半皆斥去”。

最后別說這些哭鬧的大臣攔不住武宗，王守仁把寧王活捉，也不能阻止武宗揮師南下......

嘉靖三年七月，明朝大臣們再次聚眾哭門，即著名的“國家養(yǎng)士百五十年，仗節(jié)死義，正在今日”。

背景是年輕的世宗既要皇位也要爹，他不同意過繼到明孝宗名下為嗣。聽著好像皇帝有些道理，但不說“為人后者為人子”是中國宗法、倫常的核心原則之一，也不說世宗這是在挖自己承位合法性的墻角，他這就是食言而肥、不要臉。

嘉靖元年他給生父母、奶奶上尊號時“爹”叫得可親了，“仰惟圣母慈壽皇太后(張皇后)敬相，皇考孝宗皇帝訓育 … 又奉圣母懿旨，上圣祖母尊號曰壽安皇太后，本生父母曰興獻帝、興國太后”。

最后世宗玩了個大的，扒光兩百多官員的褲子一起打屁股，打死17人后自己想咋樣還是咋樣。后續(xù)世宗更是把自己的生父給抬進了太廟，明顯是官員被皇帝給打“服”了。

萬歷二十九年，明朝大臣第五次大規(guī)模與皇帝對抗，著名的“國本之爭”。

真實的“國本之爭”跟在玩啞謎一樣，明神宗從未直接表態(tài)他想冊立三子朱常洵(福王)，大臣們也只是奏請皇帝早日冊立皇長子朱常洛。因為大臣們有理由奏請冊封朱常洛，但他們也沒理由不允許朱常洵成為皇太子。

是不是覺得很繞？沒錯，就是因為明神宗自己在繞。

大臣們的理由很簡單，“立嫡立長”的祖制。在神宗無嫡子的情況下，皇長子理應被冊立為太子（神宗推脫的理由是等皇后生兒子）。說大臣不能阻止朱常洵，是因為神宗有更名正言順的方法冊立他喜歡的老三，將其生母鄭貴妃扶正為妻（皇后）即可。

明太祖朱元璋就親自操作了一個范例。太子朱標的側妃呂氏被扶正后，原本的庶子朱允炆就成了嫡子。在嫡長孫朱雄英夭亡后（生前未被冊封），更是憑年齡越過朱允熥成為嫡長子，進而被冊封為皇太孫么？

將鄭氏扶正的方法太多了。其一，效仿宣德朝舊例，逼王皇后以無子無德上表自廢。其二，學他祖父明世宗、高祖明憲宗，找個由頭把皇后打一頓，然后通知外朝皇后有罪廢之即可。唯一的問題需皇太后同意。

明神宗是不敢反對自己生母李妃（明穆宗陳皇后也不同意神宗廢后），所以才想去前朝繞彎。但前朝大臣為啥要去違背祖制，以及忤逆兩位皇太后？

至于說文官們故意借機搞事，祖制是死的，也沒那么重要。明神宗會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他登基稱帝的依據(jù)源于祖制，他統(tǒng)御大明的合法性也來源于祖制。他如果還想當皇帝，祖制就必須重要。

所以綜上，你覺得明朝的文官集團和皇帝，誰更能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