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偶“大荒”之年的年末,打南邊來了個《永夜星河》,打北邊來了個《九重紫》,
一個開局就把次元壁玩出花,另一個則是“短劇導演整頓古偶”。
這屆古偶,當然不至于一無是處,但僵化套路已久、還有救嗎?
來,展開說。
一,“套路換乘”之外
《九重紫》大婚,宋墨這廂紅燭昏羅帳、依約透紅妝,結果那廂老婆大人拖來一版“論危機與重構”的PPT
大婚之夜,秒變“天下大勢”私教課(bushi)~

《永夜星河》開局,凌妙妙一心攻略,反而以各種匪夷所思的“死法”,被慕聲一次次喀嚓喀嚓再喀嚓。
高度套路化的“愛”之規定動作,被游戲化、戲謔化。
比起一上來不分三七二十一“先驗愛”的模式,這種輕喜劇化的不愛反殺,反而是不錯的破題解法。
與其說古偶真正的短板在“戀愛換乘”、來回來去都是那幾張熟臉,不如說核心癥結在“套路換乘”、來回來去都是那點破事。
諸多設定和橋段,都像從AI素材庫隨機抽取的套路大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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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底下無新事,世上的母題就那么多,人類本質上就很復讀機,流行文化作品不能免俗是常態。
但深層結構、抽象模式的共性,不等同于皮面上千篇一律的近似。
主軸結構上,《九重紫》依舊是諸多常見模塊的集合體,雖無開宗立派之功,但至少有小曲線里玩反差的新鮮感。
《永夜星河》的穿書玩法也是廣義上的穿越變體,通過不同次元壁的信息差來構建喜感爽感悲感。
未必算絕對創新,但至少相對新鮮討巧。

《與鳳行》開局威名赫赫的碧蒼王,變成一只“落難雞”,以輕喜劇打法來破局。
《顏心記》的顏南星一上線就變身,上一秒還是水靈靈的宋軼,下一秒就變成落湯雞式的虬髯喜劇人。
而男主江心白偏偏還是個臉盲癥,一時之間竟然不能分辨大變活人。
無論其他因素如何,至少設定層面上,變臉vs臉盲,是一次有效的新玩法迭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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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館》將觸角伸到古裝外交領域,依舊是言情、群像、輕喜劇,但這一次的主場換成了大雍和四境邦國的往來。
《四海重明》是很典型的仙俠結構,但至少在女主南顏的門派內部,努力生發新的輕喜劇笑點。
師父的宗旨是“混吃等死”、能坐著就別站著,以市井之趣、入修仙之徑,以諧謔之姿、破套路之僵。
一招鮮未必吃遍天,但有數招鮮,總好過“我們內娛完蛋了”。
隔壁哪吒早就賽博朋克風了,或許有一天,我們也能看到古裝無限流、古裝機甲?
看到古裝新瓶有新酒?

二,流量本位vs內容本位
《九重紫》儼然跑出古偶黑馬之勢,這或許是一次從流量本位到內容本位的重心遷移。
CP營業如火如荼,但劇作核心本源依舊應是內容團隊,是故事、節奏、氛圍把控。
撲街的古偶,難道都因男女主不愿營業或者營業不努力嗎?當然不是。
營業是后面的0,劇作本身的情愫才是前面的1。
離開角色情節、故事氛圍大搞特稿“真人CP營業”,是飲鴆止渴的捷徑,也是對“情緒張力”的殺雞取卵式透支。
對流量的絕對倚重,某種意義上一樣,都是“數據病”是“快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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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流量論、重流量論的弊端誰都知道,但誰都很難逃出這個法則,都被綁在這樣的評估機制中。
我們總說“不能被翻譯的就是詩”,某種意義上,劇作中那些難被統計、難被量化、難被抽象總結的,其實才是好作品真正的上品優點。
還是那句話,都知道,但都難逃難跳出。
各路正劇或許不必被捆在流量的小算盤中,但古偶的換乘戀愛,顯然難逃此運。
所以《九重紫》很重要,拍短劇的導演殺回長劇,帶著“他倆有幾個粉絲”的男女主,給內娛古偶來了一點小震撼。

白發將軍雪中耿介死,心頭血變朱砂痣,宿命感拉滿。
鐵血將士尸骨未寒、功臣就已成冤魂,少年于忠孝兩端且痛且怨且嘲且悲“那我為何不能是亂臣賊子”?
宋墨火場扛出女主、妙的是手上還有一只小狗狗,過于常見的言情大套路里、小細節依舊有認真琢磨打磨過的光暈痕跡。
《九重紫》當然依舊有明顯短板,比如所謂女諸葛宅斗計謀也三毛錢般單薄,比如部分內容難跳出宅斗的僵化短板,但“短劇導演整頓古偶”本身,已是足夠有驚喜的新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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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星河》男女主都是流量,他倆固然功不可沒,但很值得說的依舊是幕后掌舵的導演。在常規限定動作中,有諸多“不甘于流水線產品”的精細打磨。
某種意義上,當紅流量本人,固然是流量的最大受益者、卻也是這種模式的長期潛在受害者。
粉絲狂熱夸夸模式下,好是好、不好也是好。
遮蔽客觀反饋渠道之后,一切狂歡都建在無根的烈火烹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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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相思2》楊紫是當紅流量,但與其說“有戲外流量就能火”,不如說真正動人的是她的劇中呈現。
小夭的生死愛恨怨別離、風霜刀劍苦相催,情人訣別如涕眼、如心頭血,她都如泣如訴演出了。
你看,這不是單純看數據的“流量本位”,而是側重劇情情感本身的“內容本位”,只是恰巧難得她兼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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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流量只應是加分項、是重要抓手,而不該是“靈魂之本”。
數據女工們再聲量震天響,也無法折現為故事本身的真實向心力。
最詭異的是,天天被罵“處于行業鄙視鏈底端”的古偶,相比其他門類依舊算批量生產的大戶,而古裝正劇顯得尤其瀕危。
數年間“古裝傳奇”(非古偶類)已然數目不多,敢給自己貼正劇標簽的更是少之又少。
傳說中的《大唐賦》《大漢賦》,外加在拍的《太平年》,以及幾部偏正劇向的“傳奇”劇武俠劇,初次之外古裝劇主場依舊是古偶。
古偶,作為古裝最多量產的大主場,卻又似乎執行著最不“內容本位”的標準,流量CP雙重捷徑快車之下,似乎進入了一個詭異的怪循環。
2025,我們配擁有很多部好古偶嗎?
答案不在流量,或者說不僅僅只在流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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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言情和自我的雙軸驅動
古偶女主早已不流行“干啥啥不行,專門等著男主來救”那一套。
《長相思》小六忙著開醫館,恢復女身之后的小夭,沒少操心天下事。小說雖古早,但劇集能兩年兩度大爆,說明勢必有契合當下情感訴求的一面。
《與鳳行》趙麗穎的沈璃是叱咤四境的王爺,踏九霄保一方平安、出萬里護眾生周全,一上線就是全職武將。
《墨雨云間》薛芳菲主業復仇(bushi),上線時雖無職位,但哪兒都是她的工作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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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春花焰》,女主眉林已經是訓練有素的職業殺手,隔壁《漠風吟》哈妮克孜,也同樣拿著“復仇+和親”劇本。
《七夜雪》李沁薛紫夜是神醫,國際頂尖醫學專家,還擁有一個很神秘的山谷私家醫院,《狐妖小紅娘》楊冪是大當家的,《柳舟記》柳眠棠失憶之前是寨主,失憶之后也有聲有色做起生意,是分分鐘能進女企業家協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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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錦人家》譚松韻織錦,《珠簾玉幕》趙露思賣珠,《大夢歸離》陳都靈捉妖,《阿麥從軍》張天愛從軍,《流水迢迢》李蘭迪拿著學醫”初始劇本,《惜花芷》家族傾覆后女主奮力謀生,《度華年》趙今麥上線就帶著前生今世“誰殺了本宮”的權謀指標。
你看,這屆古偶最明顯的變化趨勢,是女主們都有工作。
倒并非意味著言情劇牛馬化、看個古偶都有數據報表陰魂不散,而意味著“女性主線版圖”的擴大化,或者說是一種“自我力量”的外顯化。

男頻爽文縱使一路收后宮,也有一條名義上的業務主線,要么修仙要么經商要么出仕,沒見誰家男頻爽文男主專職專門談戀愛。
而如今的古偶故事,或許也在昭示著同樣的“事本位趨勢”。
古早霸總模式中,言情女主往往也有工作,只是設定往往更接近為戀愛而搭建單薄背景板,不是真正的主軸核心承重墻。
如今這種變化,或許是從“依附型、仰望型、被拯救型故事”,走向“自我和愛重”的并重型版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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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仙俠女主“干大事”是因為身份上先天占據高位、自帶“四海八荒”GDP,那么宅斗故事中女主也能湊出“經商101”圖景,則是一種“去內宅附庸感”的后天扭轉。
無論完成度如何,至少趨勢上呈“內宅外化”態勢,不再拘泥于后宅內院的一畝三分地,而將視線投向萬里遙。
高門大戶的管理者,工作內容恐怕并不比小公司的高管輕松,但“內宅企業化”的視線未必能恒久縱貫,至少“走出后宅搞事業”是響亮的方向口號。
問題出在寫“女強”的方式,未必能真正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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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年前一度風頭大盛的大女主劇、又一度因掛羊頭賣狗肉而被群嘲。如今古偶里的某些女性故事,無論名號是否共享、本質上面對的其實是一樣的困境。
古偶之外,隔壁溫暖現實基調的《小巷人家》里,黃玲、宋瑩不過是在棉紡廠工作,和三界八荒大神大仙一點關系也沒有,一無名滿京城的產業、二無所謂“女諸葛”旗號,但她們的日常中有真正的力量。
如若古偶女主能在拉風名號之外,找到真正落地的力量、細微具象的承載,那才是“從有意識到有路徑”的踏實第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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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瓶頸,是如何防止“對戀愛腦口誅筆伐的無限擴大化”。
如今畫風之下,林黛玉大概會被臭罵、被嫌棄“屁事不干、死戀愛腦”。
事實上林黛玉不是戀愛腦,而是“出世”腦。
凡塵俗世功業于她而言,更多是蠅營狗茍銅臭。她不是心中狹隘只有談戀愛那點破事兒,而是“心無塵埃,紅塵俗世并不真正掛心”,她將少年一點情、看成是世外至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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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古偶言情,別動輒將一切“愛”罵成“戀愛腦”。
古偶的另一尷尬痛點,則在于總有人將“幫助”和“弱雞”劃等號,為“誰搶誰高光”爭吵不休。
如若邏輯是“強者不能被幫”,那麻煩了。
孫悟空干嗎總搬救兵?他連師弟也壓根不能有。
將軍攻城帶那么多人干什么?他就應該自己一個人上啊。
分店雇那么多伙計干什么?就該女主一個人招呼啊。
世界本就有分工、本就有差序格局。
愛本就是互相扶持、風雨同舟,一旦歪拿倒拿顯微鏡、將所有幫助都視為“矮化弱化甚至丑化女主”,故事壓根無法推進。
當然,也不能完全歸咎于“看官上綱上線亂審判”,單薄爽文故事總愛金手指開掛,減損真實團隊的有機需要感。
戲里的金手指亂開光、戲外的利益亂爭奪,共同構成了第二道難關:愛重、扶持的邊界感和均衡感。
下一屆古偶,會更好嗎?
答案交給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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