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開頭,要從2015年講起。
美國出版巨擘Liveright / W. W. Norton & Company的主編羅伯特·韋爾(Robert Weil)邀請友人保羅·馬爾登(Paul Muldoon)去紐約大都會歌劇院觀看威爾第的著名歌劇《唐·卡洛斯》,一部催人淚下的情愛悲劇。不知是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每次幕間休息時,羅伯特·韋爾都在跟保羅·馬爾登聊一件事:編一本書,集中講述保羅·麥卡特尼的畢生創作,關于他所有的歌詞。
歌劇很長,你懂的。當四個半小時的演出落下帷幕時,一個充滿誘惑力的出版計劃已經初具雛形。不知道他們是怎么跟保羅的資產管理公司MPL Communications 談妥的,反正,在接下來的五年時間里,保羅·馬爾登和保羅·麥卡特尼進行了二十多次對話。他們每年會見面5到6次,每次呆三個小時,聊6到8首歌。馬爾登最終把麥卡特尼的敘述整理成冊,共154首歌,以盒裝版的兩卷本示人,終在2021年推出。這就是《THE LYRICS, PAUL MCCART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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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其簡體中文版由楊海崧翻譯(盡管他最被人所熟知的身份是PK14樂隊主唱,但我認為他同樣也是一位優秀的詩人),中信和雅眾聯合出版。
以上,便是《保羅·麥卡特尼:歌抒人生》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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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開始我知道這本書的時候,我會因為《THE LYRICS》這個名字,誤以為這就是一本把麥卡特尼的歌詞翻譯成中文、然后配上老照片,設計精美,高價賣給粉絲的書——對不起是我草率了。《THE LYRICS》之名意指麥卡特尼歌中的詩性,畢竟詩與歌常常暗通幽曲,這也是為什么本書會是由保羅·馬爾登共同完成。抱歉,我似乎還沒介紹保羅·馬爾登何許人也。和麥卡特尼同名、同樣流淌愛爾蘭血液,保羅·馬爾登生于1951年,和麥卡特尼可算是同一波的嬰兒潮。作為當代最負盛名的愛爾蘭詩人,保羅·馬爾登出版了三十多部詩集,獲得了普利策詩歌獎和T.S.艾略特獎,并在牛津大學、普林斯頓大學教授詩歌。此外,馬爾登還是一個死忠搖滾樂迷,他自己也寫歌,連boss斯普林斯汀也唱過他的歌曲。簡而言之,由馬爾登來成為麥卡特尼詩歌的擺渡人,再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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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登是這么說的:“從《歌抒人生》中可以明顯看出,如果保羅·麥卡特尼沒有成為披頭士成員,他很可能會成為一名英語文學教授。當他參觀我們班時,他的教學才能顯然顯露出來了。那天有八組四人的詞曲作者到場,他很有條理地對這八首歌進行了‘細讀’。事實上,討論通常是由他開始的。他的許多批評都與歌詞或和弦結構的實際調整有關。他最重要的建議是,要學會尊重‘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這句話太棒了,我后面會再解釋,小櫻注)。像許多偉大的藝術家一樣,他認為自己主要是歌曲走向世界的媒介。”
請注意,馬爾登在此處用到了“細讀”(close reading)一詞。在我之前的文章里,我有介紹“新批評”(New Criticism)代表人物,美國文學評論家克林斯·布魯克斯(Cleanth Brooks)與羅伯特·佩恩·沃倫(Robert Penn Warren)在1938年合著的《理解詩歌》(Understanding Poetry),提出了從文本角度對對詩歌的內容、形式、結構、意向、詞語等全方位的分析,從而讓“細讀”作為文學批評方法成為文科生的必修。而這本《歌抒人生》,你也可以說是基于細讀法完成的著作,亦可以說是麥卡特尼用自己人生的代表性書寫,向大家展示作者的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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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麥卡特尼的詩性,討論得最多的是《Eleanor Rigby》。這首歌當然很好,但如果僅僅以《Eleanor Rigby》的象征意味、復調性、還有一些神秘主義的晦澀作為詩性的唯一表達,那就有點太過沒勁兒。我不敢對詩妄加指點,但如前面馬爾登所提到的,“要學會尊重‘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這不僅是詩之韻味所在,也是我認為約翰·列儂與保羅·麥卡特尼這對流行音樂史上最偉大的詞曲作者搭檔沒有之一、以及披頭四音樂最重要的核心。就像麥卡特尼在書中的序言里面講了一個故事:當年披頭四一行四人,他們曾有一次開車去某地,那天大雪紛飛,他們在雪地里迷了路。這時候,麥卡特尼內心想到的是——“會有事發生” ,“會有事發生”所代表的“簡單或平庸,但我認為這是一種偉大的哲學”。
你知道,詩人總是半人半神的角色,在寫下這首詩、這句歌之前,其實并不知道自己會去到什么地方。只有把自己放到這個地方,如神諭一般,答案自然會顯現。恰好在我看到這本書之前,我女兒前幾天剛好問我,爸爸,為什么你最愛的樂團是披頭四,我說,可能你現在還太小,你不太知道,但披頭四音樂里面有一種神秘的力量,會告訴我,讓該來的來,讓該去的去。這種理念一直貫穿在他們那些最好的作品當中,無論是《Tomorrow Never Knows》(很可惜,書里沒有收錄這一首,這是我心目中披頭永遠的Top 5之歌),還是《Let It Be》,還是《Yesterday》。在我心里,這些都是人類最偉大的詩作之一。
關于《歌抒人生》,其特殊的編排在于:這并非是按照歌曲發行時間軸排序,而是以歌名的A-Z的字母序列排序。馬爾登說:“ 我覺得這本書按字母順序而不是按時間順序呈現很重要。這樣做的結果之一,是鞏固了保羅·麥卡特尼作品的連續性。人們常常傾向于認為披頭士時代是一個創造性的膨脹期——巨蟒中的山羊——而事實是保羅·麥卡特尼仍在創作偉大的歌曲。對此,我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感到驚訝,我想讀者會一次又一次地感到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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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馬爾登所說,我非常在意《歌抒人生》的這一編排。本質上,你可以把《歌抒人生》視作保羅·麥卡特尼的自傳,明明可以用“編年體”或者“斷代史”的方式加以梳理,用我們更熟悉的、展現了麥卡特尼創作時間軸的方式,從披頭四時代,再到Wings時代,再到回到個人名義發表作品。可是,這種看似更容易理解的、線性式的呈現脈絡,因為披頭四作為“時代之子”所具備的特殊性,而讓非披頭四身份的保羅·麥卡特尼所作出持續而精彩的創作在相比之下難以獲得公平的待遇。我相信每一個披頭四的歌迷都能對從《Please Please Me》到《Abbey Road》的歌曲如數家珍,但保羅·麥卡特尼作為持續的創作者,這些年里他依然能寫出絕對意義上的佳作,如《On My Way to Work》(收錄于2013年的《NEW》),這是我認為保羅后期作品中最出色的之一,在書里,它被放到了披頭時代的名曲《Ob-La-Di, Ob-La-D》和保羅自組Wings之后的初亮相之作《Oh Woman, Oh Why》,然后再到了千禧年后的回憶,保羅回憶這首歌所描述的年少輕狂時代,包括在公交車上撿煙屁股的故事,這種莫名的震撼感,是我在閱讀時的強烈感受。 包括在“K”的目錄下,僅收錄了一首歌曲,《The Kiss of Venus》,典型的麥卡特尼式作品,來自2020年發行的《McCartney III》(巧合的是,華語樂壇的巨擘,羅大佑,也在幾年前發了他的《家III》,這兩張作品有相當的共通之處),這也是保羅對自己持續的創作者身份的自信。《歌抒人生》里,這種類似“文學正典”的編撰方式,也讓保羅·麥卡特尼之作品和“A-Level英國文學之路”進行了橋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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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登表示,這本書“這是我們能找到的最接近自傳的作品了”;麥卡特尼也說:“歌迷或讀者,甚至評論家,那些真心希望更了解我生活的人應該讀讀我的歌詞,這可能比任何一本關于披頭士的書都能揭示更多。”關于流行音樂史上那些最偉大的音樂家們,他們的自傳作品,你也許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鮑勃·迪倫的《編年史》,這確實是我讀過的最佳音樂人自傳——但有了《歌抒人生》之后,我心目中的最佳必須易主。從翻開本書的第一首歌《All My Loving》開始,這首披頭四狂熱的代表曲目,當保羅開始回憶起列儂臨時改變的三連音彈法,這首歌最具標志的部分,展現年輕披頭的青春躁動,竟然是最后臨時起意,這他媽的天才——讀到這些部分,我已完全進入時空隧道。接下來是 《And I Love Her》,這是我最早淪陷于披頭的歌曲,我喜歡無與倫比的和弦設計,以及喬治的四兩撥千斤的吉他riff,沒想到保羅也是做此念想,他很細心地解釋這首歌在和聲和調性上的魔法,盡管在全球披頭四歌迷的諸多討論里,這些已經被談了很多,但由保羅自己本人說出這種自豪,作為作者去證實了聽者的同頻,這對于聽者來說是莫大的慰藉。
作為自傳,我們當然是希望當事人的誠實。但誠實暴露自我是危險的。對于當紅的偶像們這是絕對不能為之的事。所以在話題性日漫《我推的孩子》當中,才會說出“欺騙是對粉絲最大的愛”這樣看似歪門邪道的話語。但慶幸的是,披頭四是流行音樂史上最受歡迎的偶像之一,但他們從貴為全球性偶像的那一天起,從來不會隱瞞自我,誠實永遠是披頭的美德。而在《歌抒人生》的開頭,也把《哈姆雷特》中的“忠實于自己”印在卷首。這是必要的。于是我們能在《Get Back》里,看到保羅所說:“……這花了一段時間,但我想我最終還是接受了現實。這是我從年輕時直到現在最好的伙伴,我和他一起完成了20世紀的一些最好的作品。如果他愛上了這個女人,那和我有什么關系?我不僅不得不讓他放手去做,而且不得不佩服他做了這件事。”盡管在紀錄片《Get Back》里,我已經重新審視了披頭四子在分崩離析時的關系,但保羅作為“Get Back”的發起者(同時又是最早的實質行動上的“背叛者”),我依然會為他們之間的真摯情感而動容。
我想,我自己其實已經足夠了解披頭四,但從保羅的敘述中,我還可以了解更多。如他談論《I’ll Follow the Sun》,保羅最早期的作品,盡管一直到后來才被發表出來,“這是一首離開利物浦的歌”,“我要離開這個多雨的北方城市,去一個發生更多事情的地方”,許多人年長之后對自己小時候的不知天高地厚和多愁善感避而不談,但保羅絕不是這樣。在《Golden Slumbers》里,保羅難得的講述了這么多的與他父親之間的關系,如此私密的記憶,也全展現在我們面前。
《歌抒人生》也解答了我很多內心的困惑,比如《The Long and Winding Road》,作為同是披頭四的鐵粉,五月天曾在2001年短暫休團時,一度想要錄制發行這首歌——當年,阿信、怪獸、瑪莎要服兵役(盡管最后只有瑪莎一個人乖乖去了),石頭要去英國,冠佑也要去美國學鼓——沒有人知道未來會怎么樣。在當時的一檔電臺特別節目里,五月天點了這首《The Long and Winding Road》送給遠在石頭的英國,也送給收音機前的聽眾們,五月天暫時要告一段落了,未來怎樣來,明天不知道。那時候的五月天當然不知道他們會成為華人流行音樂史上最偉大也最成功的樂隊,他們只想要把《The Long and Winding Road》錄下來,結果滾石唱片一問持有披頭四詞曲版權的ATV公司,報價五萬美金——得了,要不你們自己寫一首吧。最后,五月天阿信交出了《生命有一種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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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信說:“那時候我在當兵,在一次返回營區金六結的火車上,我突然有了這樣的靈感。每次的放完假,大伙各自回到自己的單位,又要面臨一次的離別,那種感覺很不好受。也才想到,友情的珍貴,同時確認大家有著期待拿起自己的樂器,再站在舞臺上的熱切心情……還記得錄這首歌時,錄音室外面的世界,都因為金曲獎而鬧烘烘地,沒有得獎的我們,非但心情沒有失落感,反而有著前所未有的篤定,因為我們正在做一首以前沒有這種感覺的歌,正在感受源源不絕的創作力在我們身上奔騰,那個做音樂的夜晚,永遠不會忘記。 ”
我成為五月天的歌迷是在2000年,我一直得到2009年披頭開始做數位Remaster的時候,才真正地系統聆聽披頭四,才成為披頭的歌迷。我其實并沒有搞懂披頭四《The Long and Winding Road》和五月天《生命有一種絕對》之間的關系。直到保羅告訴我,關于《The Long and Winding Road》,“這首歌迷人之處,它似乎以非常強大的方式產生了共鳴。對那些當時在場的人來說,似乎有一種極度悲傷同時也抱有希望的雙重聯想,特別是在那條道路leads to your door / will never disappear的斷言中。”是我聽歌費電了,我明白了,這也讓我更愛披頭四,更愛五月天。
我一直對自己聽音樂的直覺有著相當的自信,我總是能快速地捕捉到歌曲里的畫面感,并用某種通感的描述將其表達出來,我覺得通感是文科生的內功。閱讀《歌抒人生》是,我滿足于印證我對保羅很多歌曲正確的判斷,比如前面提到的《On My Way to Work》,我其實沒有翻看過這首歌之前的訪談,但我總覺得寫這首歌的時候已經70歲的保羅,為什么我會這么喜歡這首歌,它隱約跟披頭四有關——果不其然,保羅告訴我這首歌里利物浦的往事,包括他跟列儂的初次見面,也是在通往這條路上的雙層巴士上。再如《There,There and Everywhere》,這首歌是我認為保羅寫的最美的歌,沒有之一,保羅用他最擅長的模糊主副歌的寫法,領著我進入了一個可以永遠沉醉在其中的花園。在書里,保羅說:“我們以為自己是在荒野的小路上散步,然后突然就到達了我們出發的地方。我們并不是繞了一圈;比那更神奇,我們走到了道路的另一個起點。”“所有作品中,我最喜歡的。”聽著保羅印證著我一直以來對這首歌的鐘愛的緣由,真的太好了。
保羅的誠實,還體現在,他對于性、對于情欲的誠實。我們經常開玩笑說,披頭四總愛在歌里開車。行了,現在官方實錘,披頭四就是在開車。像《Drive My Car》這首歌,在我的理解當中一直都是絕對跟性相關的曲子,而保羅說,“我們知道人們在汽車出現之前也做愛,但汽車為情愛帶來了一種全新的體驗”,我就知道這些年我對于這首歌的H理解完全沒有錯。還有《Why Don’t We Do It in the Road?》,披頭跟車有關大多數都是開車,請記住,“這首歌相比我的大部分歌曲有點直言不諱——更直率地面對你,不過那是因為它所表達的原始沖動。而那也是搖滾樂的力量之一。它可以是原始的、自然的、粗獷的”。還有《With a Little Help from My Friends》,這是我以前不知道,離曬大譜,保羅竟然說,“我最喜歡的歌詞是,‘What do you see when you turn out the light’,我想象著當你躺在床上,鉆進被窩,關上燈時的樣子。其實說的是你的生殖器。”
但,這也是披頭四作為“偶像團體”所展現出來,現在大家喜歡說的性張力的原因。“情欲是我所做的每一件事背后的驅動力。這是一種非常強大的東西。而且,你知道,這就是很多情歌背后隱藏的東西。I Want to Hold Your Hand,后面還會有更多!”保羅的這種坦率,各家哥哥,學學。以及到了Wings時期,他也會有像《Hi,Hi,Hi》這樣的,直接沖到最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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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情愛,保羅/披頭四還有一點和別的音樂人與眾不同之處:他所寫的情歌,很多時候都是關于愛之喜悅,從來不會覺得這是“低級的”。在流行音樂里面總有一個傳統,認為大賣的歌、更高級的情歌,一定是苦情歌,一定是求而不得,輾轉反側,那些表達甜蜜的“小甜歌”是low的。可是,就如同保羅在《I will》時談到:“愛情是這個星球上最非凡、最偉大的力量。在越南,或者巴西,都有人墜入愛河。他們大多想要孩子。這是一種強大的,宇宙性的力量。”
在閱讀這本書的時候,我不知道是為什么,似乎著了魔似的,沒兩頁就會被觸發到淚點。包括在談《Let It Be》的時候,保羅說,“早年間,演唱這首歌時,會有成千上萬的打火機被舉到空中;但你現在不能再演出中抽煙了,于是燈光來自人們的手機……《Let It Be》,手機會被舉起。”讀到這一段,我整個人直接宕機。我知道,對于現在很多年輕人而言,披頭四早就是過去式,披頭四在中國一直都是亞文化的存在。我承認我自己最初喜歡披頭四,是因為20歲的五月天跟20歲的我說:“當我們遇到了困難,不知道怎么解決的時候,我們會去聽披頭四。”所以,我就是因為這樣的緣故才進入了披頭的世界,到了后來,我和無數的披頭四粉絲一樣,講蘇聯從不說蘇聯,只說U.S.S.R.;當你老了,我不說你老了,只說當你64歲的時候。保羅所寫的這些歌,它進入了我的生活,成為了我和世界相處的一部分。很多時候,大家其實都忽略了,對于保羅·麥卡特尼來說,他作為音樂家的前十年是作為披頭四的存在,往后他依然有著豐富多彩的人生,畢竟他寫出《Yesterday》的時候,才22歲。“有人問我,當我變老時,我是否和我的歌曲之間有了不同的關系。錄好的唱片不會改變,但我們會慢慢變老,而隨著年紀的增長,你和一首歌的關系也在變化。寫《Yesterday》時,我剛剛從利物浦搬到倫敦,開始觀察整個新世界在我面前展開的可能性。但是,那時候,我所有的昨天也只是短短的一段時間。隨著時間的流逝,現在這首歌似乎更有意義——是的,更令人傷感。我必須承認,那是我真正熱愛的關于寫歌與演奏音樂的一個方面。”這是全書我最感動的時刻。
《The End》,在我心目中是特別的一首歌。也許是被披頭四、五月天這樣的人言傳身教,我總覺得任何一件事情都要有屬于它的儀式。而保羅說,“我特別著迷于莎士比亞用對句結束一場戲或整部戲的方式”,他覺得《The End》就是披頭四整部大戲的落幕語,定格到了“And in the end the love you take / Is equal to the love you make”當中。我完全明白保羅所說的,我們期待的“A-Level英國文學之路”,我們會需要一個“終點”,和自己,和大家告別,但這對于保羅而言,只是“終于結束的起點”——巧合的是,五月天在自己的《自傳》里,提前宣告了自己的告別,“下一張專輯就是我們最后一張專輯”,然后阿信也特別寫了《終于結束的起點》。這是一些事情的終點,也是更多事情的起點。總之,“會有事情發生”。
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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