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十度,殯儀館門口蹲著五十多個記者,長焦大炮對準一個24歲男孩的羽絨服。“不孝”詞條瞬間爆熱搜,可那件黑羽絨,是何晴咽氣前一周托護士代買的最后一份生日禮物。
養老院的護工說,何晴最后半年疼得整夜蜷成蝦米,卻堅持自己按呼叫鈴,不肯讓兒子陪床。“我媽演戲演了一輩子美人,不想讓我記住她脫相。”許何把這句話打印出來,塞在羽絨服內袋,像揣著護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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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體扒不出新料,開始剪輯她三十年前的舊吻戲,配字“紅顏禍水”。同一撥人,三天前還在發通稿夸她“唯一演遍四大名著的古典女神”。流量玩法簡單:先造神,再弒神,最后吃人血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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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拍到“盧俊義”王衛國在停車場給許何塞了一個保溫杯,里面泡的是何晴最愛的桂花烏龍。老版水滸劇組有個小群,名字一直沒改——“梁山不在,江湖在”。他們輪流排班,把何晴從醫院送到養老院,再送到火葬場,沒讓外人拍到一張憔悴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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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離譜的謠言是“許何拒絕捧遺像”。實情是,捧像人按傳統得是同輩男性,許何想捧,被長輩攔下;他干脆把母親當年在《紅樓夢》的劇照放大成等高人形,一路跟在隊伍最后。“我媽演秦可卿,這回我讓她再走一次紅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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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化間外,一個自媒體主播舉著自拍桿喊“家人們刷火箭,帶你看明星燒灰”。工作人員沖出來擋鏡頭,主播罵“公共場所憑啥不讓拍”。十分鐘后,他的賬號被平臺永封,理由是“消費逝者”。網友拍手稱快,卻沒人問他靠什么活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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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藝術家們突然集體發聲:陳道明、張國立、劉曉慶……微博只有一句話——“拒絕偷拍,拒絕網暴”。網友這才發現,原來“輿論”也可以被反向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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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安靜的是許亞軍。他被拍到獨自在殯儀館后門站了半小時,手里拎著一個白色紙袋,里面是何晴1995年送他的《大眾電影》封面合影。紙袋最終被工作人員轉交許何,背面寫著:“給你媽道個別,也給我們那段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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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許何把母親生前穿的戲服捐給中國電影博物館,附了一張手寫便簽:“愿你們記得她最美的樣子,其余的爛賬,留給我慢慢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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殯儀館門口終于恢復冷清,只剩一地煙頭。有人遠遠看見一個高個子男孩蹲在地上,把煙頭一個個撿起來,扔進垃圾桶。那件黑色羽絨服袖口磨得發亮,像一對不肯愈合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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