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今天就聊聊末代皇帝溥儀這事兒,不過不從龍椅上聊,咱們從一張冰冷的體檢臺開始說。
一開頭就得說清楚,老天爺給他開的這個玩笑,可真是一點都不好笑。
都說皇帝是真龍天子,身上有龍氣,可蘇聯大夫用聽診器一聽,聽見的不是龍吟,是病。
1947年,西伯利亞那嘎達,赤塔。
天兒冷得能把人骨頭凍裂了。
在一棟療養院里,一股子消毒水味兒沖得人腦仁疼。
溥儀,曾經的大清宣統爺,后來的偽滿洲國“康德皇帝”,現在就是個編號320的戰俘。
他脫了西裝,穿著件薄襯衫,坐在那兒,心里頭發毛。
給他瞧病的是個叫瓦西里耶夫的蘇聯軍醫,這大夫看著溥儀,眉頭就沒松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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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為溥儀的身份,而是因為溥儀那雙手。
那雙手,怎么說呢,跟他那瘦得跟桿兒似的身體不成比例,手指頭又細又長,骨節還大,皮膚白得嚇人,底下青筋都能看清楚。
瓦西里耶夫腦子里一下子就冒出東方故事里畫的龍爪子。
“手,伸出來。”
大夫用蹩腳的俄語比劃著說。
溥儀老老實實地把手攤開。
燈光底下,那雙手瞅著就像是象牙雕的,精細,但又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別扭。
瓦西里耶夫拿出個卡尺,一根指頭一根指頭地量,量完了就在本子上記下一串數字,旁邊龍飛鳳舞地寫了個詞兒:“蜘蛛指癥”。
就這么一下,幾千年傳下來的“天子之軀”、“龍鳳之姿”這些神神叨叨的嗑,全讓一把小小的卡尺給干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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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多少人磕頭都摸不著的“龍爪”,現在成了病理檔案里的一行字。
一個王朝最后那點神秘感,就在這間破體檢室里,被扒得干干凈凈。
咱們把時間往回倒兩年,到1945年8月19號。
沈陽東塔機場,飛機螺旋槳在那兒嗡嗡地轉,跟催命似的。
溥儀穿著身不怎么合身的西裝,夾在一幫準備跑路去日本的關東軍頭頭里,心里頭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樣,又怕又抱著點兒僥幸。
他手里提著個皮箱子,里頭是偽滿洲國的玉璽和些珠寶疙瘩,這是他當“皇帝”剩下的最后一點家當。
可命里沒有的,跑也跑不掉。
蘇聯紅軍跟下餃子似的從天上跳下來,沒幾下就把機場給占了。
一個蘇聯軍官拿著張照片,在亂哄哄的人堆里挨個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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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走到溥儀跟前,瞅著這個眼神躲躲閃閃、渾身僵硬的男人,游戲結束了。
“溥儀?”
就這么輕輕一聲,把他心里那點兒皇帝夢給徹底喊碎了。
他這場夢,從三歲被抱上太和殿的龍椅就開始做,辛亥革命讓他夢醒了一半,成了“關門皇帝”;張勛那老小子帶兵進京又讓他做了回十二天的短夢;最后是日本人,把他架到東北,讓他舒舒服服地演了十四年的“康德皇帝”。
他離不開這個角色,因為除了“皇帝”這個名頭,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個兒是誰。
飛機把他拉到西伯利亞的時候,他扒著窗戶往下看,底下那些他曾經以為是自家的土地,越來越小,最后啥也看不見了。
他不知道,那邊等著他的,不是鍘刀,是一種更徹底的清算,要把他從里到外,從身份到身體,都給掰扯明白了。
在蘇聯那五年,是溥儀這輩子過得最擰巴的日子。
他住在伯力和赤塔,地方不錯,帶花園的小樓,吃飯有專門的廚子,還能看看報紙、溜達溜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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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鐵窗戶,也沒手銬腳鐐,蘇聯人給他的待遇,比一般戰俘強太多了。
這當然不是蘇聯人心善。
斯大林那幫人算盤打得精著呢。
溥儀在他們手里,就是一張牌。
回頭在遠東國際軍事法庭上,他能當人證,指認日本人是怎么侵略中國的;將來跟中國的新政府打交道,這張牌也能拿出來晃晃。
所以,得讓他好好活著,精神別出問題。
可這種跟溫水煮蛤蟆一樣的日子,對溥儀來說才是真折磨。
他就跟養在魚缸里的金魚,地方是挺大,可哪兒也去不了,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
最讓他害怕的,是不知道明天會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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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明鏡兒似的,自己頂著“戰犯”、“漢奸”的帽子,要是被送回國,老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槍斃都是輕的。
為了活命,他把那點皇帝的架子全扔了。
玩命地給蘇聯當局寫信,信里那話說得,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他還給斯大林寫信,說自己特別向往共產主義,求人家發發慈悲,讓他永遠留在蘇聯。
他就想抓住這么根救命稻草,哪怕這根稻草一碰就斷。
人一緊張,一害怕,身體就容易出毛病。
蘇聯人也怕他這個“重要政治工具”半道上壞了,所以定期給他體檢。
本來就是走個過場,結果瓦西里耶夫大夫這一檢查,查出問題來了,這事兒一下就超出了政治的范疇。
瓦西里耶夫那個“蜘蛛指癥”的初步判斷,讓上頭挺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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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又找來一幫專家,給溥儀來了個全身大檢查。
結果一條條出來:個子瘦高得不正常,胳膊腿兒特別長,眼睛是高度近視,眼球還有點往外凸。
所有的癥狀,都指向一種挺少見的遺傳病——馬凡綜合征。
說白了,這是一種全身結締組織的病,就是說,身體里那些起連接、支撐作用的“零件”出了問題。
這病會影響骨頭、心臟和眼睛。
那些被吹得神乎其神的“龍爪”,在醫生眼里,就是這病的典型癥狀。
溥儀那瘦長條的身形、不好的視力,也都是這病鬧的。
最要命的是,得這病的人,心臟大血管容易出問題,說不定哪天就爆了,人就沒了。
這份診斷報告,一層一層遞上去,最后放到了莫斯科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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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文件,已經不單單是一個病人的病例了。
它用誰也反駁不了的科學,把一個古老的皇權神話給拆得稀碎。
嚷嚷了幾千年的“真龍天子”,說到底,就是一個有遺傳病的普通人。
那些史書里寫得天花亂墜的“帝王之相”,在X光片子和一堆醫學數據面前,顯得那么滑稽。
科學這玩意兒,就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把裹在皇權外頭那層金燦燦的“神皮”給劃開了,露出來的,還是血肉之軀,甚至還是有毛病的血肉之軀。
這事兒當時是機密,沒對外說。
可對溥儀自己來說,當大夫們用他聽不懂的詞兒,比比劃劃地跟他解釋他的身體狀況時,他可能頭一次意識到,自個兒這副被那么多人跪拜過的“龍體”,跟別人沒啥兩樣,甚至毛病還更多。
1950年,溥儀被送回了國,在撫順戰犯管理所待了十年。
在這兒,他學會了自己洗衣服、補襪子,后來還到植物園當了個花匠,伺候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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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一個連鞋帶都得讓別人給系的“皇帝”,成了一個靠自己雙手吃飯的公民。
那雙曾被蘇聯醫生診斷為病癥的手,開始拿著剪刀修剪枝葉,沾上了泥土。
他的人生,從紫禁城的云端,掉到西伯利亞的囚室,最后在共和國的土地上,落回了地面。
歷史的車輪碾碎了他身上的龍袍,蘇聯醫生的診斷報告則撕掉了他身體的最后一道神圣光環。
當“龍爪”被確認是“蜘蛛指”的時候,愛新覺羅·溥儀才算真正從“皇帝”變回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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