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想到,越南股市最近那一下猛跌,罪魁竟然是一條還沒影子的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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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最先捕捉到的信號,來自一家神秘公司——美國的 M&G。新聞?wù)f它要給越南高鐵砸一千億美元。幾天后,人們翻遍商業(yè)登記系統(tǒng),發(fā)現(xiàn)那間公司早已注銷。空氣里全是欺騙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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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是序章。真正的重錘來自本土王者 Vingroup。董事會當(dāng)天只給出一句話:退出南北高速鐵路競標(biāo)。沒有鋪墊,沒有緩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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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0 億美元的盤子,一夜之間少了最能掏錢的玩家,項目即刻從“高風(fēng)險”降維到“幾乎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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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財政部私下松了口氣。同樣松口氣的還有央行,因為 Vingroup 的劇本太激進。它只想承擔(dān) 20% 的資本金,其余 80% 要靠接近零利率的國有銀行貸款,還要求政府兜底擔(dān)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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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套杠桿被批準(zhǔn),那么債務(wù)馬上突破警戒線。更棘手的是,他們還想把沿線車站打造成購物中心,用賣房賺錢補貼鐵路。交通部長當(dāng)場拒絕。鐵路可以慢,但不能被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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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拒后,Vingroup 把重點拉回熟悉的地產(chǎn)和零售。資本市場讀懂了這場撤離,直接用拋盤回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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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牌桌就尷尬了。Discovery 規(guī)模有限,長海集團日子也緊巴巴。日本、西班牙團隊已經(jīng)沉默數(shù)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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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技術(shù)面看,南北高鐵是一場硬仗。全長 1545 公里,穿 20 個省,地形包括喀斯特溶洞、高溫雨林、沿海灘涂。時速要 350 公里,隧道、橋梁、路基的全部難度都得拉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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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經(jīng)驗告訴我們,類似條件下一公里要 4000 萬美元左右。670 億只是標(biāo)價,超支 10% 屬正常,甚至 20% 都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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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么客流預(yù)測還這么保守?因為越南的人口分布不像日本“太平洋沿岸帶”那樣集中,南北兩端河內(nèi)、胡志明城中間還隔著大片丘陵。研究機構(gòu)測算,盈虧平衡需要每日 36 萬人次,可現(xiàn)實也許只有 25 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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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不上的缺口,只能靠政府補貼。債是長期債,票價又不能隨心漲,政客的日子并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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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中國鐵建提出過另一種方案:由中國團隊融資建設(shè),但要最低客流補貼保障,同時征地一次到位,標(biāo)準(zhǔn)也由中方主導(dǎo)。河內(nèi)猶豫了。土地賠償本來就復(fù)雜,何況還要持續(xù)補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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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堡還沒咬一口,桌上已經(jīng)摞滿了條件。于是談判停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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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北部的小鐵路反而越修越快。河內(nèi)—諒山線,全長不到 300 公里,速度并不高,卻能直接接入中國云南河口,融進泛亞走廊。貨運大單擺在眼前,現(xiàn)金流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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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工已經(jīng)進入第二個墩柱的澆筑,工人說雨季前就能封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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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也簡單。征地只有南北高鐵的二十分之一,投產(chǎn)后貨物立刻就能跑起來。北部工廠通過這條線吃到中國供應(yīng)鏈,進料、出口都用得上,高峰期一列火車比十幾輛卡車更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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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濟學(xué)家阮春英講了一句大白話:先賺錢,再談夢想。媒體樂此不疲地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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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政府內(nèi)部其實存在兩股力量。交通部門看重象征意義,認為真正的現(xiàn)代化必須有一條 350 公里的旗艦高鐵。財政官員則猛按計算器:四十年回本太久,他們還要考慮教師工資和電價補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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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 23 年里,南北高鐵方案改了 15 次,長度、速度、融資模式不停重寫,項目文件翻厚了三倍,卻依舊是零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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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曼谷當(dāng)年的懸空鐵路線算前車之鑒。泰國因為資金鏈斷裂,中段荒廢多年,柱子銹成了風(fēng)景。越南不想重蹈覆轍,這也是遲遲不敢動鏟子的心理陰影。
Vingroup 的抽身,也給其他財團傳遞了負面信號:如果連頭號本土企業(yè)都覺得賠本,那外資更要盤算退出機制。
信息不對稱正在被市場抹平。投行給出的最新報告,把南北高鐵的風(fēng)險溢價提高了兩個百分點,相當(dāng)于再多掏上百億利息。
越南依靠出口驅(qū)動,外匯儲備其實并不厚。去年第三季度越盾一度沖擊七年低點,央行花了大量美元才穩(wěn)住匯價。在這種背景下,新增大規(guī)模外債是風(fēng)險疊加。
更現(xiàn)實的問題是國內(nèi)公共投資效率。世行的評估顯示,越南基建每投入 1 美元,產(chǎn)出約 0。55 美元的長期經(jīng)濟價值,而中國可做到 0。85,日本接近 1。差距擺在那里。
技術(shù)門檻也不是說買就買。高溫高濕下的軌道變形、橋梁防腐、電力系統(tǒng)散熱,全套配方都是錢。任何一個環(huán)節(jié)偷工減料,都可能導(dǎo)致運行速度被迫降到兩百以下,那樣就不是高鐵,而是“快一點的普速”。
有人提出分段建設(shè),先做胡志明到芽莊或者河內(nèi)到峴港,再逐步拉長。問題在于分段會把客流切碎,經(jīng)濟性更差。
于是,一切又回到了起點:要不要硬撐?
河內(nèi)內(nèi)部的一種折中思路正在升溫:繼續(xù)推進北部跨境線,確保貨運增量,同時保留南北高鐵的規(guī)劃指標(biāo),但推遲正式開工,等待財政空間好轉(zhuǎn)或外部援助。
這條策略聽起來保守,卻讓越南避免了一次可能的財政災(zāi)難。債務(wù)炸彈一旦引爆,沒有任何面子工程能彌補外資撤離帶來的失業(yè)和通脹。
2024 年初的預(yù)算草案已經(jīng)把南北高鐵撥款壓到象征性的數(shù)字,只夠做勘測。那份文件的附注寫著:如遇資金來源變化,再調(diào)整。巧妙又曖昧。
越南媒體喜歡引用一句老話:最快的路,就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走眼前的路。南北高鐵還是掛在宣傳片里,背景音樂宏大,可鏡頭越來越少。
至于投資人,今天更關(guān)心的是北部那條不起眼的窄軌能否按期通車,貨運費率能否鎖定五年。利潤落袋,才是資本市場的情書。
寫在最后的冷知識:河內(nèi)至胡志明最早的鐵路項目可追溯到 1899 年的法屬時期,當(dāng)年設(shè)計時速只有 70 公里。一個多世紀(jì)過去,越南依舊在尋找速度,但先要找到錢。
夢想和日常的縫隙,很少由情懷填滿,往往被一頁又一頁的預(yù)算表占據(jù)。南北高速鐵路還在圖紙里沉睡,而水泥和鋼筋已經(jīng)在邊境另一端凝固。對越南而言,腳下這條短線,也許才是真正駛向未來的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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