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 | Talk君
大家好,我是talk君
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一個社會最深層的信任是如何被打破的?
2011年,一個叫郭美美的年輕女孩在社交媒體上炫耀她的財富,自稱是“紅十字會商業總經理”。
一夜之間,整個中國慈善體系的公信力幾乎崩潰。人們不再相信自己的善款會被妥善使用,街頭募捐箱前多了猶豫的眼神,那些猶豫背后,是信任碎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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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年后的今天,同樣的崩塌正在文博領域上演。
南京博物院,這個本應是守護文明記憶的神圣殿堂,正經歷著屬于自己的“郭美美時刻”。而這一次,被辜負的不是普通人的愛心捐款,而是承載著家族記憶與文化傳承的珍貴文物。
1959年,龐叔令家族向南京博物院無償捐贈137件龐萊臣“虛齋舊藏”書畫,其中就包括《江南春》圖卷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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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2025年,本應躺在博物館的《江南春》現身北京拍賣市場,估價8800萬元,在龐萊臣曾孫女龐叔令舉報后,拍賣公司才作撤拍處理。
后來,龐叔令前往南京博物院核驗捐贈藏品,才發現包括《江南春》在內的五件畫作已不知去向。南博回應稱,這五件作品1961年和1964年分別經專家組鑒定為“偽作”,1990年代已依規定進行“處置”……
雙重面孔:徐湖平的文博人生
在南京博物院事件中,有一個名字繞不開:徐湖平。
公開資料顯示,他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是文博界的權威人物,是南京博物院的前任掌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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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人眼中,他是文化的守護者,是連接歷史與當下的使者。這樣的身份背后,本應是對文物的敬畏之心,是對歷史傳承的責任感。
然而,當龐家捐贈的《江南春》以8800萬元的價格出現在拍賣行,當一系列證據指向他簽字批準了那些“偽作”的劃撥,當退休員工實名舉報他涉嫌盜賣故宮南遷文物時,徐湖平的形象開始變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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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僅擔任南京博物院院長,還同時兼任江蘇省文物總店法定代表人。這種“官商一體”的身份安排,讓他既能以博物院領導身份批準文物“劃撥”,又能以商店法人身份“接收”并“銷售”。
更引人注目的是,徐湖平與相關方關系密切。徐湖平的兒子徐湘江也在2004年在上海成立藝術品拍賣公司,被質疑存在利益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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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思考這種雙重性。一個人如何能在公共領域扮演著文化守護者的角色,私下卻可能參與著對文物的系統性破壞?
也許答案在于權力的不受制約,在于制度漏洞給予的雙重可能性,也在于文博領域長期存在的封閉性與不透明性。
當一幅捐贈的珍品被認定為“偽作”,從博物院“劃撥”到文物總店,再由與院長關系密切的拍賣行高價售出,整個鏈條看起來如此順暢,如此自然,仿佛一切都有正當理由。
被撕開的封條與被篡改的標簽
根據前員工舉報,此次事件并非突發,此前涉及的還有故宮南遷文物。
2211箱故宮南遷文物,封條上貼著的是抗戰時期的印記,那是半個多世紀前為了保護國寶免于戰火而封存的記憶。當這些封條被撕開,十萬多件文物從“固定資產”變成了“流動資產”,一種微妙的轉變發生了。
南京博物院的退休員工在舉報中描述了這個過程。據他所說,徐湖平讓人將真跡鑒定為“贗品”,或把完好的文物標記為“損毀”,然后低價流轉到文物商店,再通過關系密切的拍賣公司變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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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過程中,文物的本質被改變了:它們不再是需要被保護的文化遺產,而是可以交易的資產。
“偽作”這個標簽,在這種情況下變成了一種極為便利的工具。它可以將任何珍貴的捐贈品重新定義,可以將任何不合規的流轉合理化。
當一幅被專家鑒定為國寶級的作品突然變成了“偽作”,當它的去向文件上購買者只是模糊的“顧客”,當它的價格從處理時的數千元飆升到拍賣時的數千萬元,這背后所揭示的,絕不僅僅是鑒定標準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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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家的捐贈,發生在1959年。那是新中國建立初期,無數藏家懷著對國家的信任,將家族珍藏捐贈給公立機構。
他們相信,這些承載著文化記憶的物件,會在國家的守護下得到更好的保存,會成為全民共同的文化財富。
這種捐贈,是一種托付,也是一種信任的表達。
六十年后,當龐家后人發現這些托付之物莫名出現在拍賣市場,當他們詢問去向時得到的是涂改過的文件和“偽作”的解釋,那份跨越半個多世紀的信任,遭遇了怎樣的背棄?
十七年的沉默與壓抑的真相
最令人不安的,也許不是事件本身,而是它被壓制的時間長度。
自2008年起,南京博物院就有四十多名員工多次聯名舉報徐湖平的問題。這些舉報材料甚至刊發于新華社內參,卻在隨后的十七年間石沉大海。
十七年,足夠一代人長大成人,足夠一個機構完成多次人事更迭,也足夠讓一個可能存在的問題系統生根發芽、盤根錯節。
為什么這么多人的聲音無法被聽見?為什么如此嚴重的指控能夠被長期壓制?這些問題背后,是比單一個案更值得深思的系統性問題。
當內部監督機制失效,當檢舉渠道受阻,當權力足以壓制真相,制度的漏洞就變成了黑洞,吞噬著正義與公信。
而這次之所以引發如此大的關注,也許正是因為公眾對長期壓抑的不滿達到了臨界點。網絡時代的傳播特性,讓原本可能被壓制的問題無法再被輕易掩蓋。這是技術帶來的改變,也是社會進步的體現。
從南京到海外:當信任缺失改變文物去向
南京博物院事件的影響,遠遠超出了南京一地。
當年,波士頓藝術博物館公開宣布,接受了史上數量最多且意義最為非凡的一批中國書畫捐贈——翁萬戈家藏。
關于翁同龢后人翁萬戈將大量文物捐贈給海外博物館這件事,當時引起了相當大的爭議,國內輿論批評翁萬戈為何不將文物留在國內時,他可能面臨的是一個我們無法完全理解的考量:如果國內文保機構的管理如此令人擔憂,將文物送往制度更完善、管理更透明的海外機構,是否反而是對文物更好的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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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考量背后,是信任缺失的直接后果。
當捐贈者無法確信自己的捐贈會被妥善保管、會被尊重對待,他們自然會尋找更可靠的途徑。文物的流動,于是成為了信任度的風向標。
這讓我想起郭美美事件后中國慈善界的困境。當紅十字會等機構的公信力受損,民間捐贈急劇下降,無數需要幫助的人因此受到影響。
信任的崩塌,最終傷害的是那些最需要支持的人群。同樣,在文博領域,信任危機最終傷害的,是整個民族的文化傳承。
余思:信任重建的可能性
南京博物院事件正在調查中,最終結論有待官方公布。但無論如何,這一事件已經對中國文博系統的公信力造成了實質性損害。
與郭美美事件后的紅十字會一樣,南京博物院乃至整個文博系統,現在面臨的是信任重建的艱巨任務。這種重建,不能僅靠公關手段或表面文章,而需要深層的制度改革和徹底的透明化。
文物與善款有相似之處,它們都承載著捐贈者的信任與期待。不同的是,文物還承載著歷史記憶和文化基因。
當一幅古畫從博物院流入拍賣行,失去的不僅是一件物品,更是一段歷史的見證,一份信任的契約,一種文化的延續。
12月23日,徐湖平夫婦被工作人員從家中帶走調查。與此同時,國家文物局和江蘇省已成立聯合調查組
怎么把制度的漏洞補上,怎么讓捐贈人放心,怎么讓文物真正得到保護——這些問題,比處理一兩個人要難得多。
信任碎了,就像打碎的瓷器,能粘起來,但裂痕永遠都在。南京博物院這塊牌子,怕是要用很久很久,才能重新擦亮了。
希望這一次,能有個不一樣的結局。畢竟,誰都不希望,下一個“郭美美事件”在另一個領域再次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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