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墩墓展揭幕！在國博遇見絢麗的晚期楚文明

2025年12月26日，由中國國家博物館、安徽省人民政府主辦的“遇見考烈王——安徽淮南武王墩一號墓考古成果展”在中國國家博物館隆重開幕。

升鼎是盛裝牲肉以供祭祀的食器，通常置于祭祀儀式的中心，也被稱為正鼎，是楚國王室和高級貴族的專用隨葬品，也是最能代表楚文化特征的器物之一，其使用制度與周禮中的列鼎制度相同，是身份地位等級的象征。

武王墩一號墓是東周時期楚考烈王熊元的陵寢，是迄今經科學發掘的規模最大、等級最高、結構最復雜的楚國王級墓葬。2020至2024年，考古工作者通過系統而全面的發掘工作，出土了一萬余件反映戰國晚期楚國物質文明的珍貴遺物，為研究楚國、兩周直至西漢時期的王級陵墓制度、陵園規劃、埋葬習俗等問題提供了重要實證。

本次展覽精選武王墩一號墓出土文物200余件套。展覽以武王墩一號墓考古成果為主題，分為“啟封秘藏”“槨藏玄契”“琳瑯楚琛”“以屬華夏”四個部分。展品包括九鼎八簋的青銅禮器組合，成套的青銅編鐘與石編磬，工藝精湛的玉璧、玉璜，紋飾華麗的彩繪龍鳳紋漆木案等代表性器物，系統展示考古發掘的科學歷程、楚考烈王陵墓的禮制內涵、楚國物質文明的璀璨成就，以及戰國時期文化交融的圖景，全面揭示武王墩一號墓蘊含的豐富歷史信息。

青銅鑊鼎 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提供

此次展出的青銅鑊鼎體型碩大，方形附耳彎曲外侈接于沿下，方唇，窄折沿，微束頸，鼓腹，圜底，三獸面蹄足接于下腹。

據介紹，鑊鼎是古代貴族在祭祀、宴飲等重大禮儀活動中專門用于烹煮牛、羊、豬三種犧牲的炊器。因祭祀時需用整體或半體犧牲，所以鑊鼎形體都較大，以便容下整個犧牲。在戰國時期，這種大鼎通常只有高等級墓葬中才會出現。由于鼎足已破損開裂嚴重，為防止病害進一步發展，在考古現場用高分子繃帶對鼎足進行臨時加固。此次展出時保留了青銅鑊鼎綁著加固繃帶的原貌。

青銅升鼎 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提供

青銅升鼎是具有楚國特色的青銅器。方形立耳彎曲外侈，內折窄沿，厚方唇，三段式腹，下腹與底夾角近九十度，腹部均勻分布四個圓雕龍形爬獸，三粗壯蹄足接于底部。腹部有一道寬鼓凸棱，中、下腹飾垂鱗紋。

升鼎是盛裝牲肉以供祭祀的食器，通常置于祭祀儀式的中心，也被稱為正鼎，是楚國王室和高級貴族的專用隨葬品，也是最能代表楚文化特征的器物之一，其使用制度與周禮中的列鼎制度相同，是身份地位等級的象征。

玉龍形飾 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提供

除青銅器外，武王墩墓出土的玉器也十分引人矚目。展覽中的玉龍形飾為白玉質，首側、背部及尾端有灰褐色沁痕。“S”形曲身，雙面飾谷紋、卷云紋，邊緣陰刻凹弦紋。龍張口回首，吻部上卷，唇部呈“C”形，唇緣陰刻細絞絲紋，角及兩爪飾弦紋，側羽陰刻細弦紋，龍尾收窄卷曲。龍尾外側有一處扉棱。腹部有兩處穿孔。

據悉，玉龍形飾是楚國組玉佩的重要佩件，常成對出土。龍頸和龍尾左右對稱，在組玉佩中起平衡作用。

此次考古成果展將引領觀眾踏上一段沉浸式的考古旅程，深入理解楚文化在多元一體的中華文明發展進程中的獨特作用與重要地位，親身感受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考古學的魅力。

對話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館員、武王墩墓考古發掘隊領隊宮希成

武王墩墓考古將為未來工作提供借鑒

Q：武墩墓考古入選2024中國十大考古發現，您認為這個墓葬的發掘對中國考古有什么意義？

A：一個是這種大型陵墓的發掘困難比較多，包括整個需要處理的問題也比較復雜。所以我們這項考古工作完成了，可以給后續的類似工作提供一些借鑒，不管是成功的經驗也好，或者是一些做得不太好的方面的一些教訓也好，我想對今后的工作都是有利的。

第二個方面，從保存得比較好的楚王的墓葬，我們可以對楚王有更多認識，包括他的器用方面，制度方面，也包括他的思想層面，我們都可以通過這些挖掘采集到的信息，一步一步的進行了解。

Q：請介紹武王墩考古隊的情況。

A：我們王墩考古隊的組成是由幾個單位一起組建的，除了我們安徽考古所以外，還有國家文物局的考古研究中心，他們主要是負責文物保護這方面的工作，還有山東大學的考古學院和廈門大學歷史學院的考古系。

我們幾十號人當中，除了我一個老頭以外，都是年輕人，而且絕大部分都是1990年以后出生的年輕人，其中也有不少在讀的博士和碩士生。一個是保證我們考古隊的整體的活力，第二個就是我們在這個工作過程中大量的運用了新的技術手段，那么這些年輕人接受度很高，上手很快，這就能保證我們的工作質量。

特別不容易的是在比較偏僻的地方，這些年輕人能夠跟我一起堅守堅持，這么多年對他們來說是非常不容易。

Q：考古隊幾年來一直駐扎在淮南進行田野發掘工作，當地市民有什么反饋？

A：淮南當地市民對考古隊的關注度很高，包括一些普通的居民，我們考古隊待的時間長了，出去吃個飯或者買個東西他們也能認出來。所以經常會問這些情況，對我們說一些鼓勵的話，所以在淮南當地這幾年的工作，不管是從政府領導層面，還是到普通市民層面，對我們的支持都非常大。

現在在國家文物局和安徽省的支持下，淮南市已經做了決定修建武王墩考古遺址公園，而且已經規劃并且獲批了，現在已經進入實施階段，包括遺址博物館已經開始建設，我想不會太長的時間就能做成一個文旅綜合的項目。這樣我們考古發掘也實際上是給后續的保護和利用工作提供了一個比較好的科學支撐。

Q：您認為觀眾到展廳來實地看展覽會有哪些具體的收獲？

A：一個是大家通過展覽，基本上能了解到武王墩一號墓主要出土了哪些比較重要的文物。實際上我們策展團隊在挑選展品時也考慮到各個方面有代表性的案例。第二個方面，考古發掘所體現出來的武王墩墓所蘊含的一些豐富的內容，包括禮制方面，包括九鼎八簋這種比較完整的最高禮制的組合，還有通過一些基本的文物，可以看到當時高超的制作技藝，還有一些不同地區風格的器物，反映區域之間的交流。

我們盡量把比較有代表性的文物呈現給大家。因為畢竟發掘結束也才不到一年，而且2025年我們最主要的精力還是放在基礎資料的整理和對出土文物的應急性的穩定性的保護上面。

Q：請給我們介紹幾個此次展覽里的重磅文物，例如這個青銅升鼎。

A：這種升鼎我們看到最明顯的一個特點就是平頂，然后腰稍微往里束一點，是楚國特有的。它鑄造的工藝，包括器物的造型風格，都跟北方地區的鼎有很大的差別，這也就是楚國最大的，也是楚國文物當中最有代表性的文物之一。

禮制上記載“天子九鼎”，包括墓葬的結構是分成9個室，它也是最高的等級一種埋葬的制度。但是過去像這種已發現的，能夠完整保存下來的升鼎比較少，包括墓葬的本體結構也是。楚王墩相對保存得比較完整，給我們提供的具體的信息比較多。這些鼎里面還放了食物，當時祭祀所謂太牢少牢具體怎么個用法和放法，我們就可以通過這些文物信息，再對比一些文獻上的記載，更清楚地了解到。

Q：請講講這次備受關注的文物青銅鑊鼎的發掘過程。

A：目前按口徑尺寸來說，這個青銅鑊鼎是圓鼎里面最大的。發掘的時候，在水里它放在最下面，本身體量又比較大，所以我們把木蓋子揭開之后，水是滿的，我們是通過緩慢降水，露出一層，把資料記錄完畢之后，我們再取一層，這個鼎是留到最后才取出來的，因為人工搬不動它。現場是下不去腳的，工作人員在現場工作的時候，我們做的臨時的工作平臺，可以移動的，趴在上面或者跪在上面工作。

發現這個大鼎我們非常高興。雖然在預料當中，但是看到它還在當然是非常高興了，壓力也感覺到頓時少了不少。畢竟這個墓被盜過，到底底下還能給我們留多少，我們心里是沒有數的，這是無法預估的。

展出的時候白色包裹的地方是石膏繃帶做的臨時加固，它里面有一些具體的加固，外面給它包起來，因為它畢竟放了2000多年了，它的腿跟腹部結合的地方裂開了。

表面的銅銹我們都還沒有來得及清理，只是把里面裝的東西給取出來了，做鑒定和保護。因為將來要修復的話，它需要慢慢的矯形，大概需要比較長的一個過程。太快了或者是太用力搞得不好了，也有可能就給它扳斷了。

對話國家博物館副研究館員、展覽策展人顧志洋

展陳過程中的文物保存保護

A：展廳里的有些文物是帶著保護措施進行展出的，請具體講講策展的時候在文物保護方面有什么考慮？

Q：這個是我們主要還是出于文物安全的考慮。我們在策劃展覽的過程當中也是和包括考古隊的，包括一些其他的合作單位的文物保護方面的專家共同研判了文物的狀況是否適合出展，在大家確定能夠出展以后，再共同地去商量一些保存保護的辦法。

我們這次展覽有兩個例子比較重要。第一個是關于青銅鑊鼎的展示。我們采用了原貌展示，把它整體的保護加固的這一面也都完整地呈現給觀眾，而沒有去做任何過多的處理。

第二是關于漆木器的展示和保護。我們所有的漆木器是采取了泡水展示的辦法。因為漆器在出土的過程當中已經處于一個飽水的狀態，而我們展覽的時間又比較倉促，漆器都來不及做脫水的處理，所以我們采用了一種更保險的方法讓它泡水展示，這樣能夠維持住漆器的文物穩定性，避免它產生其他的環境帶來的破壞。

泡水展示也不完全是為了隔絕空氣，因為飽水狀態下木頭里邊浸滿了水，如果它離開水的話，水蒸發掉了以后它就會干裂。這其實是一種常規的做法，咱們現在湖北湖南地區的一些博物館，包括在壽縣楚文化博物館里面，其實都有這種泡水展示，用的就是純凈水。

Q：從這批新出土的文物中能看出哪些楚地的歷史文化特征？

A：它畢竟還是一個楚文化的晚期特征，基本上所有的文物都能體現。只有尾聲部分的個別展品不是太有楚地風格，或者說有很多文物目前來看也不好說是楚地對其他地區的影響，還是其他地區對楚地的影響，它只是反映了一種區域上的文化互動。

比如說我其實特別想介紹一下，三單元有一個獨立展柜里面兩件球形甕，它其實是一個非常有特點的區域文化間交流的證據。因為目前經過專家研判來看，球形甕身的本體可能來自于北方地區，但是它兩側的鋪首又特別有楚文化的特征，包括您去看我們展出的那兩件比較大的鎏金鼓環，再去和鋪首對比會發現很像，它其實就非常典型的楚文化特征。那兩個鋪首按照專家的意思來講，應該是后焊接上去，所以它是一個區域間文化交流互動的證據。

這也是唯一一個到現在專家還沒研究出來它的用途的器物。因為它的器型實在是太特別了，而且目前考古發現就幾乎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所以對于它的這種文獻名，就是說它的字名目前定不下來，所以我們就只能采用一個通俗的命名方法，就是說球形甕，不像其他的，你比如說升鼎、鑊鼎，它都有青銅器的證明，像這種器它沒有。

據悉，展覽位于國家博物館北1、北2展廳，展期4個月。

(本文由中國國家博物館供圖）

采寫：南都N視頻記者 黃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