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樟柯冷門電影：濤兒和梁子結婚后的生活

最近《山河故人》重映，引發很多影迷共鳴。人們追溯時光，發表看法，更有甚者，直接坐飛機高鐵再轉火車汽車跑到汾陽縣文峰塔下，在雪中一起跳舞。

《山河故人》的劇情，圍繞沈濤、張晉生與梁子展開。在片中，沈濤面臨愛情抉擇，最終選擇了經濟條件更好的張晉生，而梁子則為此負氣遠走他鄉。許多人總結：沈濤代表現在，張晉生代表未來，而梁子則是那個沒走出“過去”的人。

無論故事還是現實，沈濤選擇張晉生都更符合邏輯。即便在故事中二人最終離婚，但沈濤至少還能擁有不錯的經濟狀況。倘若跟了梁子，生活興許要辛苦很多。

但還是有很多影迷朋友，會偏愛梁子，偏愛梁子身上那種執拗勁兒。悲情，老實，鄉下，沒脾氣，苦笑，梁子平平無奇的外表在電影中卻充滿了許多中年男性的共性：失意。

可以說，張晉生是少數人，沈濤是多一點點的少數人，而梁子才是時代中的大多數。

也會有人想，如果沈濤年輕時選擇了梁子。他們會過什么樣的生活呢？也許他們不會離婚，也許他們也不會富裕。但結合梁子作為煤礦工人在片中得了肺癌的情節，所以也許沈濤的結局還是孤獨。

不過，這都是假設。影片沒有這么拍，假設也就不會成立。興許梁子如果真能跟濤兒結婚，他就不會再下煤礦呢？

賈樟柯電影有趣在他可以自成一個宇宙，即便是同一個時空，同樣的人物，也往往能夠擁有不同的生命體驗。最明顯的例子就是《任逍遙》《江湖兒女》《風流一代》這3部電影，女主角都是巧巧，且都由趙濤飾演，就連角色衣著打扮和職業都很近似。看似是同一個人，但又是不同的故事。

所以，如果梁子和濤兒結婚，那又會是怎樣一個故事呢？

這里我不需要假設和編造。因為賈樟柯早就把這個情節拍了出來。

2017年，由金磚五國（中國、俄羅斯、印度、巴西、南非）共同打造了一個電影，叫《時間去哪兒了》。該電影是一個拼盤電影，在“時間”主題下，5個不同國家的導演各自貢獻一個短片。而中國這部分的導演就是賈樟柯。

賈樟柯在這部影片中的短片叫《逢春》。片中的男女主角由梁景東和趙濤主演，他們的名字雖然沒有明確與《山河故人》相同，但確實男的也姓梁，女的也叫濤兒。演員相同，角色相同，當作《山河故人》的衍生品看，似乎也很合理。

這里的故事發生地不再是汾陽，而是變成了平遙。在平遙古城，梁子和濤兒都是景區的演員。彼時二胎生育政策開放，同事們都開玩笑的勸濤兒可以再生個二胎。

從劇情對話中可以知道，濤兒曾經懷過一個二胎，但那時候還是計劃生育的時代，所以最終沒有生下來。這么多年來，夫妻倆也一直耿耿于懷，現在政策放開了，他們終于可以名正言順要孩子，但卻又犯了難。

最開始是梁子不同意，因為養小孩太貴了，梁子拿起計算器，僅就尿不濕這一項，已經是足夠大的經濟壓力，更何況還要奶粉、教育等等。再后來，梁子覺得可以要，但是濤兒又開始擔心自己的年紀已經不適合生娃。最后，二人在春天一片桃花中，達成了和解與共識。

影片中關于生育問題的討論，相當有力量。濤兒的那句“以前是計劃生育，現在你是計算生育”透露著氣憤，但也夾雜著無奈。引申到現實中，開放二胎政策快十年過去，生育率還是年年下滑。說到底，現在的形勢下，大家不得不“計算生育”。普通人經濟負擔太大，生不起，不敢生。

事實上，不但生育是需要“計算”的事兒，現在什么大事不得計算呢？結婚更是“計算婚姻”：房、車、裝修、社保、彩禮、三金、酒席、婚紗、蜜月旅行等等，林林總總，哪個不需錢？哪個不需要計算？婚姻愈發像是兩個家庭算計與計算的合約。

當然，影片中，梁子和濤兒實際還是幸福的。畢竟兩個人都在工作，也沒有分居。而且他們結婚多年，也就沒有什么彩禮之類的煩惱。影片中還詳細展示了他們的家庭，老人在農村生活，上初中的女兒也在農村老家上學。

這又引申出一個留守老人與留守兒童的話題。女兒與母親的對話，女兒告訴母親班里只剩下7個學生，說自己也想去城里上學。這樣的臺詞進一步揭示了農村的空心化，以及教育問題。事實上，在這部電影兩年后，我山西老家就轟轟烈烈關閉撤銷了一大批農村的小學與初中。

所幸賈樟柯在這部短片里，更多還是展現了家庭的溫情與對未來的希望。所以女兒雖然在農村，但還是刻苦學習，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夫妻倆與父母之間的關系也非常和睦。夫妻之間的關系也很好。帶著對時間流感嘆和眷戀，在這個春天，他們還是決定要生一個二胎，彌補自己多年前的遺憾。

影片結尾給出一句諺語“東隅已逝，桑榆非晚”。縱然過去的時間已經溜走，但我們還是可以抓住現在。

說真的，這電影夠冷門。如果有喜歡《山河故人》的朋友，我是推薦可以再來看看這部叫《逢春》的短片。賈樟柯在這部片中的節奏娓娓道來，看著很舒服。

前段時間我也很焦慮，這馬上年底了，也會不自覺陷入“計算”當中，不管是計算經濟，還是計算人生，都讓我感到非常憂愁。

但當重溫這部短片后，我就覺得，縱然生活很難，但梁子和濤兒都愿意攜手迎難而上。那我為什么不可以呢？東隅已逝桑榆非晚，是啊，過去的時間是溜走了，但我至少也可以從現在做起。

縱然生活需要“計算”，但別忘了，生活還有感情。

如果你能關注我，那可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