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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生不逢時,蔣捷中進士沒幾年,宋朝就覆亡了,離亂漂泊中,寫下流傳千古的《虞美人 聽雨》,那淅瀝的雨聲正是他憂患余生的自述。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飽經離亂,宦海沉浮后,陳與義退居青墩,回憶青春往事,百感交集,作《臨江仙 夜登小閣憶洛中舊游》。
可是,無論過去的時光多么美好,都回不去了,就如蔣捷所言“流光容易把人拋“,只能無奈地嘆息”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故劉過發出“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嘆惋,這樣的感慨,張耒亦有,下面這首《懷金陵三首 其三》就是他對物是人非的慨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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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作金陵爛漫游,北歸塵土變衣裘。
芰荷聲里孤舟雨,臥入江南第一州。——宋 張耒《懷金陵三首 其三》
簡譯:
回想昔日年少時,我曾在那金陵之地盡情地縱情游樂,如今北歸,唯有一路風塵仆仆,連衣裘都被染得變了顏色。
在雨打芰荷的清脆聲響中,我獨自乘坐著一葉扁舟,悠然臥于舟中,不知不覺便進入了那號稱江南第一州的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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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析:
張耒祖籍亳州譙縣(安徽亳州),父親考中進士后,一家人隨其宦游四方,后來安居楚州(今江蘇淮安市)。
自打記事起,張耒就認定自己是淮南人,在其《思淮亭記》中曰“予淮南人也,自幼至壯,習于淮而樂之”。
少年不識愁滋味。彼時,張耒在這里度過了愉快的青少年時光,授業于楚州著名的山陽學館,師從儒學名家。
在山陽學官期間,張耒與李之儀(字端叔)成為同窗好友, 二人同為楚州學子,共同學習,亦常常攜手出游。
張耒出身世家,祖父任職福建,父親官至三司檢法官,祖父李宗易官至太常少卿,深得晏殊賞識,母親李文安精通詩書。
生在這樣的書香世家,張耒自幼便受到良好的教育,少年時便表現出對文辭的靈感,13歲能文,十七歲因《函谷關》聲名遠揚。
李之儀和張耒一樣出身望族,亦是才華橫溢,正同學少年,指點江山,激昂文字,意氣風發,金陵古都留下了他們愉快的求學時光。
多年后,張耒還對那段歲月念念不忘,懷念與同窗詩酒唱和的同游歲月,也想念獨自乘著扁舟游湖的日子,那雨打薺荷的清脆聲音,似乎還在耳畔回響。
而這也就是張耒此詩第一句中“曾作金陵爛漫游”、”芰荷聲里孤舟雨“,的美好過往,那是無憂無慮的幸福童年,是為賦新詞強說愁的青春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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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好時光總是過得太快,人總是要長大,而長大就意味著失去和告別,十七歲那年,他離開了生活多年的淮南,前往陳州游學,得到了學官蘇轍的厚愛。
因緣巧合,同年,蘇軾赴任杭州通判的途中,至陳州與蘇轍話別,張耒得以謁見蘇軾,頗受青睞,自此成為蘇軾門生,在蘇軾的引薦下,應舉姑蘇。
熙寧六年(1073年),20歲的張耒被宋神宗親策為進士,并在王安石的提舉下,出任臨淮(安徽泗縣)主簿,正式進入仕途。
”我愚趨世拙,十載困微官“,可是,入仕后的張耒仕途并不順遂,多年輾轉地方,十多年來只出任縣尉、縣丞一類的小官,俸祿微博,難以養家。
麻繩專挑細處斷。不僅如此,厄運也頻頻而至,他的父母、愛妻幾年間相繼離世,本就拮據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家境每況愈下。
命運的轉機發生在元豐八年(1085年),宋神宗駕崩,宋哲宗即位,高太后垂簾聽政,以司馬光為首的舊黨被起用,蘇軾也奉詔回朝。
翌年,張耒通過了太學院考試,被任命為秘書省正字,正式步入朝堂,后歷任著作佐郎、秘書丞、史官檢討,一直到起居舍人。
元祐二年(1087年),他還被恩師蘇軾聘為讀卷官,入試院檢點審閱舉子試卷,這期間,他與秦觀、黃庭堅等同在蘇軾門下,詩文酬唱,甚是難忘。
一朝天子一朝臣。世事難料,宋哲宗親政后,朝堂重新洗牌,新黨得勢,以蘇軾為首的元祐黨人被打擊排擠,作為蘇門弟子,張耒也未幸免于難。
紹圣元年(1094年),他以直龍圖閣知潤州,而后又貶黃州酒稅監督,再貶竟陵郡酒稅,而后十多年間,都奔波在貶謫途中,柯山腳下一住就是八載。
直到崇寧五年(1106年),宋徽宗解除黨禁,才得以回到故鄉淮安,翌年移居陳州,監南岳廟,度過了貧病交加的晚年生活……
以上就是張耒的”北歸塵土變衣裘“,經歷了仕途的坎坷,多次被貶謫,最終北歸,一路風塵仆仆,衣裘被塵土染得變了顏色。
此處的“北歸”,既指他從貶謫之地回到北方,也暗示了他人生軌跡的轉折,不僅寫出了他旅途的艱辛,也更暗示了貶官后的遭遇和心情已非昔日之可比。
而“塵土變衣裘”之句,則形象地描繪曾經那個在金陵盡情游樂、意氣風發的少年,如今已歷經滄桑,容顏老去,心境也變得沉郁、落寞。
這一句,通過今昔對比,深刻地表達了詩人對時光流逝、人生無常的感慨,昔日“芰荷聲里孤舟雨,臥入江南第一州”的時光再也回不去了。
“江南第一州”,指金陵,是對其的美稱,北宋初年,設有江南路,統州十四、軍六,治所在升州(即金陵),亦以升州為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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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記:
張耒這首《懷金陵三首·其三》,是其在歷經仕途坎坷、人生滄桑之后,對往昔美好時光的懷念和對當下生活的感悟。
詩中既有對金陵往昔爛漫之游的回憶,又有對北歸途中滄桑變化的感慨,更有在雨中孤舟上悠然自得的心境描寫。
通過今昔對比,深刻地表達了對時光流逝、人生無常的感慨,同時也展現了他豁達、超脫的人生態度。
彼時,蔣捷漂泊在外,風塵仆仆,盼望回歸故里,詞曰”何日歸家洗客袍?“,而張耒有幸回到故園,但卻是物是人非。
故張耒此詩,既是其生平際遇的寫照,也暗喻了北宋社會的風云變幻,懷古即是對年少的緬懷,也是對現實的無奈,讀來令人唏噓。
參考資料:
《柯山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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