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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職業餐飲網 三水
加盟,正困住川菜品牌化?!
如果問中國第一大菜系是誰,多數人可能會脫口而出“川菜”。它遍布全國,是國民餐桌的“最大公約數”。
但提及知名的川菜連鎖品牌,答案卻略顯尷尬,不僅新川菜品牌屈指可數,就連四川本土誕生、在全國叫得上名號的川菜品牌,亦是少之又少。多數也只是曇花一現,三五年便銷聲匿跡。
這背后,是四川本土“加盟快招”模式對川菜生態的深度腐蝕——它將餐飲創業簡化成一場追求短期現金流的速成游戲,而非一場關于川菜長期價值的深耕。
而其根源,或許深埋于四川本土餐飲的路徑依賴與經營困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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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式依賴:
川菜難做,80%餐飲人傾向于輕賽道
“一菜一格,百菜百味。”
這是英國美食家扶霞·鄧洛普三十幾年前來到四川后,對川菜產生的更為直觀的印象。
群山環繞的盆地氣候,讓四川宛如一座天然的餐飲烏托邦,這里不僅有成都二荊條辣椒,南充冬菜、九尺鵝腸等優質食材,更坐擁花椒、辣椒、郫縣豆瓣等調味寶庫。
得天獨厚的物產,也滋養出上千道川菜與小吃的味覺譜系——麻婆豆腐、回鍋肉、水煮肉片、酸菜魚、缽缽雞、甜皮鴨……每一個,都足以讓人“垂涎三尺”。
正因如此,在上世紀90年代那場波瀾壯闊的“出川”浪潮中,川菜館得以迅速在全國開枝散葉,眉州東坡、俏江南等品牌發展如日中天,麻婆豆腐、水煮魚更是晉升為國民級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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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硬幣的另一面,是川菜高普及率帶來的口味差異。豪蝦傳創始人蔣毅就曾說過,一道回鍋肉,每家川菜館都有,但每家味道都不一樣,有的店換了大廚后,這個味道可能就吃不上了。
這也讓川菜的實際經營充滿挑戰。有外地經營川菜的餐飲人就向記者透露,因為味道過于正宗,店里幾乎每天都會收到投訴。
在這樣的背景下,越來越多四川餐飲人不愿意深耕龐大復雜,難標準化的川菜,而是轉向火鍋、串串、小吃等模式更輕、更易復制的賽道。比如在成都,有行業工會成員就曾明確表示,成都有超過20萬家餐飲單位,其中超80%都是中小特色餐飲。
這種輕運營模式,雖然緩解了經營壓力,卻注定與需要慢火細熬的川菜品牌化道路,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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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源依賴:
每年有300萬人次餐飲人去成都考察,
坐等“加盟上門”
川菜難做只是淺層原因,而四川餐飲人之所以不愿意深耕川菜背后,其根本在于——四川作為“爆品天堂”的稟賦,將他們引向了一條更輕、更快的捷徑。
經濟學上有一個名詞叫“資源詛咒”,意思就是自然資源的豐富反而拖累經濟發展。
放在四川這片餐飲熱土上同樣如此。
過去幾年,從冒烤鴨到秤盤麻辣燙,從砂鍋菜到渣渣牛肉火鍋……幾乎每年都有爆品從這里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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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細分單品,也存在連鎖化、規模化的可能:
一道酸菜魚,跑出了太二、魚你在一起、椒愛、渝是乎等多個品牌;
一道夫妻肺片,讓紫燕百味雞以鹵味佐餐的差異化突圍,在全國開出5000多家門店;
一個烤魚,也跑出了烤匠、探二等行業巨頭……
這些由豐富的產品結構與風味組合帶來的創業機會,讓川菜在餐飲人面前不具備獨特價值。餐飲人能夠通過其他品類,比如麻辣香鍋、水煮肉片、麻辣燙等,實現做大做強的可能,而不必拘泥于川菜。
另外,作為“味覺試驗田”、“餐飲靈感來源地”,四川每年吸引著大批餐飲創業者探訪學習。
在這樣的環境下,只要門店生意火爆,永遠不缺主動找上門的意向加盟者。比如,四川一家賣綿綿冰走紅的老板就曾向媒體表示,“幾乎每天都有外地人打電話來問加盟的事。”
巨大而輕易的變現誘惑,在當地迅速催生出一種高效的商業路徑:以創意打造爆款單品,迅速開放加盟,回籠資金。
在長期沉溺于這種“坐等上門、快速復制”的思維下,餐飲創業者自然不愿意長期深耕川菜品類,其最終也與構建川菜品牌價值的路徑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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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銷依賴:
擅長做品類冠軍,
走完從0到1之后,成了一陣風
資源稟賦帶來的“快招”路徑依賴,之所以能大面積發酵,離不開當地另一種強大創業文化字樣,即幾乎深入城市肌理的營銷基因。
2000年9月15日,《新周刊》以“第四城”為題,用長達40頁的篇幅,將聚光燈投向了當時尚屬低調的成都。
據時任《新周刊》總編封新城回憶,那一期雜志僅成都就賣了兩萬多本,還引發了中國傳媒“成都熱”,《城市畫報》、《中國國家地理》和《南方人物周刊》紛紛跟進報道,成都一夜“出圈”。
這一事件,后來被稱作“中國城市營銷的經典案例”,也讓成都初次嘗到了成為“網紅”的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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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營銷的基因便深植于這座城市的脈動之中,并在餐飲江湖里表現得尤為鮮明。
以競爭白熱化、門店高度飽和的火鍋賽道為例:有品牌借“高顏值甜品+火鍋”組合拳殺出重圍;也有品牌將火鍋搬到油菜花田邊,或嵌入KTV場景中,打造“邊賞花邊涮鍋”“邊唱歌邊沸騰”的體驗……營銷招式層出不窮。
然而,這種營銷模式也埋下了隱患。
不少品牌,尤其是很多新品牌,習慣砸下大筆資金打爆品牌勢能,隨后開放加盟、加速變現。有資深成都餐飲人就曾提到,“成都餐飲人習慣用營銷打造爆款,做品類冠軍,走完從0到1之后就想要快速發展,大量放加盟賺錢,這其實是一種不健康的品牌發展方式。”
其結果便是,在高度內卷的營銷戰中,品類和品牌的生命周期被急劇壓縮,品牌難以積淀長期價值,一些品牌在速生速滅后被貼上了“加盟割韭菜”的標簽。
這股彌漫在整個四川餐飲界的營銷至上、流量速成的文化,從價值觀上完成了對“長期主義”的最后一擊——所有人的焦點都聚焦造如何快速制造爆點、收割流量,深耕川菜、構建川菜品牌內核這些慢功夫,成為了無人問津的“笨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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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爭困局:
本土極致內卷與仿冒亂象,
想深耕都難
各種路徑依賴背后,是四川餐飲市場你死我活的生存壓力。在這里,創新者未必能享受到紅利,反而可能迅速被模仿和圍剿。
有人曾講過這樣一個段子,“一個餡餅要是從成都天上掉下來,大概率砸到的也是做餐飲的人。”
早在2018年,成都就憑借正在營業的門店數量,超越“北上廣”,成為餐飲門店最多的城市。
如此密度之下,餐飲市場也極易陷入一種“惡性循環”:一旦某個品類或品牌走紅,模仿者就會聞風而動,跟風開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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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2016年成都一家小郡肝串串店走紅,一夜之間,四川各地的街頭巷尾都掛滿了“小郡肝串串香”的招牌所;前年,冒烤鴨興起,沒過多久成批冒烤鴨新店扎堆涌現;而在今年,某砂鍋店出圈,直接掀起砂鍋菜品類浪潮,全國各地緊鑼密鼓地開店……
比跟風更恐怖的,是赤裸裸的仿冒與碰瓷。
今年,成都多家知名餐飲“老店”被曝遭遇“碰瓷仿冒”:經營40年的 “尹記永樂飯店”,被仿冒店冠以 “春熙路總店” 名義,宣稱 “三代人飯堂”;開業僅1個月的 “鮮知味缽缽雞” 新店,直接標注 “十年老店”,還通過修改線上平臺信息,偽裝成 “已收錄20年” 的老店……另外,像曹氏肥腸、鋼一區伍妹烤鴨等上百家門店,均陷入到類似的仿冒困局。
更有的餐飲老板,甚至面臨“不合作就搞死”的野蠻圍剿。“盧家冒菜館” 老板經營20年,最終被迫以 “投資入股” 妥協,辛苦積累的品牌商標就此落入對方手中……
在這片仿冒橫行、貼身肉搏的江湖中,一個餐飲品牌想要構建本土品牌的壁壘,所需的成本變得愈發高昂。
尤其對本就艱難的川菜來說,想要慢工出細活地打磨川菜品牌,成本極高、風險極大。
于是,許多創業者被迫選擇了一條現實出路:放棄漫長而脆弱的川菜品牌深耕,轉向更快速的新品類新品牌打造,而后通過輸出品牌與技術,快速賺取加盟費,在亂局中獲得現金流保障。
這雖是基于生存的理性選擇,卻在無形中固化了“快招”思維,讓深耕川菜、打造川菜品牌,成為難以承受的奢望。
職業餐飲網總結:
川菜之困,表面是品牌的缺失,深處卻是本土餐飲生態地一種鏡像反應。
當長期主義難以抵擋“快招”思維,當內卷抄襲圍剿創新,當營銷基因崇尚速成,整個生態也不可避免地滑向“輕運營、快回報”的路徑依賴。
因此,川菜的品牌化難題,本質上是一場源于內部生態的自我博弈。
破局之鑰,或許不在于向外尋找樣板,而在于向內重塑共識,即在這片餐飲寶地,能否讓品牌的長期價值,重新獲得超過流量快錢的重量。
主編丨陳青 統籌 | 楊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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