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FF SCREENING丨導賞：葡萄牙電影的記憶與地理

跟隨電影去旅行？不是一個新鮮的想法。但換種表述，是要從空間維度來講電影的故事，依據(jù)地理邏輯漫游，取代時間的電影史。“繪制文化地圖”（culture mapping）的概念，在人們總將某個區(qū)域作為整體來理解而對其內部自身缺乏細節(jié)了解時，作用最為突出。譬如今天，我們以電影為線索，來鋪開葡萄牙的版圖，這漫游中看到的不止是異域風景、旅游資源，更將從籠統(tǒng)印象聚焦，看到這個客觀上面積微小的國家，可以如何移步換景創(chuàng)造出多樣的電影，這些電影如何真實地與土地上的生活密不可分，又如何虛構地呈現(xiàn)了葡萄牙人（或者外國來客）對前者的理解與想象。影像將以其綜合的形式，溝通我們的視覺聽覺，留下最直接的記憶與印象。

《里斯本的故事》劇照

并非吹捧，葡萄牙電影事實上是歐洲電影史里冷門卻同時被人們交頭接耳談論的一條線索，它從來不僅僅是以國家為分界的電影產業(yè)的結果——這個產業(yè)幾乎沒有市場的支撐，高度依賴個體熱情與公共資金，談不上法國電影那樣的文化影響力，卻相當?shù)幕钴S，至今，已積累了許多被世界電影人尊敬、喜愛的創(chuàng)作人物和作品，譬如曼努埃爾·德·奧利維拉、安東尼奧·雷斯與瑪格麗達·科達羅夫婦、約阿·凱撒·蒙泰羅、佩德羅·科斯塔與米格爾·戈麥斯等。與世界各地的電影人相談，人們常常對葡萄牙電影懷有一種遙遠而深切的認同。這里持續(xù)存在著一種純粹的、偏執(zhí)的、高蹈卻又緊密扣系生活本身的電影藝術實踐。

《期盼的八月》劇照

居于葡萄牙電影頗為核心位置的創(chuàng)作思路：紀錄與虛構的混合——部分出于創(chuàng)作資源的限制——與當代電影的潮流方向高度一致，某種程度上，這也是今天總量有限的葡萄牙電影仍然在被重新發(fā)現(xiàn)的原因。技術徹底改變了人們制造影像奇觀的能力，同時也模糊了我們對真實的感知。人們試圖轉向的這種混合理念，并不指向蒙蔽，而是以物質真實敘述，向詩意思索棲息。假設電影真的成了一種面露衰敗的文娛形式，影像仍然是，甚至是比過去更加重要的媒介，呈遞和表達著人類對世界的認知理解。葡萄牙電影這種樸素的特性，也合法化了我們以地理將之探索的嘗試。在這些電影里，故事的發(fā)生地至關重要。電影展容量有限，希望即將展映的影片，能夠打開一些觀景的窗戶，看到葡萄牙與葡萄牙電影更豐富多樣的風光。

《點指兵兵》劇照

葡萄牙國寶級導演曼努埃爾·德·奧利維拉是談論葡萄牙電影不可忽略的角色，也是北部重鎮(zhèn)波爾圖的代表藝術人物。這位百歲高齡時還在執(zhí)導的電影人，從默片時代一直拍攝到4k影像。他的早期創(chuàng)作每一部都呈現(xiàn)了巨大的變奏，呼應著電影的時代躍進。他完成于1942年的《點指兵兵》，早在意大利新現(xiàn)實主義出現(xiàn)前就呈現(xiàn)出了相似的形態(tài)與筆法，作為第一部劇情長片爐火純青，在波爾圖杜羅河邊的貧民街區(qū)，演繹了一出孩子間的浪漫童趣故事。1993年的《亞伯拉罕山谷》溯游而上，拍盡杜羅河谷風景，更加體現(xiàn)其后期作品對文學的趨近，是葡萄牙電影史濃墨重彩的一篇。適時，他決心將福樓拜名著《包法利夫人》搬上銀幕，卻聽制片人說法國新浪潮名家夏布洛爾不日開機，便請好友作家奧古斯蒂娜·貝莎-路易斯重寫《包法利夫人》，再另做電影改編。影片將宗教、理性與浪漫揉為一體，北部的風景名勝之地化為寓言之所盛裝了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之間的一個靈魂。

《亞伯拉罕山谷》劇照

奧利維拉1963年的作品《春動》將宗教戲劇與民族志融合，被認為正式開啟了前述的記錄與虛構混合傳統(tǒng)，也將當時的助理導演之一安東尼奧·雷斯引向了葡萄牙東北部遠離海洋的后山省。雷斯與妻子瑪格麗達·科代羅結合之后，二人深入一年有三個季節(jié)是冬天的葡國腹地，忠誠于圍繞這片土地和其中人民的創(chuàng)作。他們是詩人、是精神學家、是民族志者，是電影導演也是教授，作品不多，存世五部，卻影響深遠，后繼者有雷斯學派之說。葡萄牙作為大洋國家的殖民歷史與葡萄牙人安土重遷而邊緣于歐洲的文化性格融合出了一種迷人的憂郁氣質。1974年康乃馨革命爆發(fā)，獨裁政治與殖民地戰(zhàn)爭的歷史告終，葡萄牙社會精神飄搖之際，后山省的“黃土高坡”成為思辨風潮的“尋根”方向。雷斯夫婦以一種接近于今天所說的慢電影的形態(tài)，詩意地紀錄了這片土地上仿佛古老、相對原始、少受外界干擾的生息方式。1976年的《特拉蒙提斯》題為“后山省”的音譯，標志了二人的創(chuàng)作。

《特拉蒙提斯》劇照

雷斯夫婦以降，貧瘠的后山省反而誕生電影良多。享譽國際的葡萄牙南部度假勝地阿爾加維大區(qū)，反而少有電影可以代表。取景于海濱城市塔維拉的《海之花》算是一個好例子，其導演約阿·凱撒·蒙泰羅在后期“上帝三部曲”中自導自演圣人若昂一角，將自己定義為了一個薩德式怪人形象，是下一位正在被大規(guī)模重探的葡萄牙作者。今年，美國moma以“不羈者交響曲”為題主辦回顧展，院線亦開始重新發(fā)行其系列作品。有人說：“單看《海之花》，或許以為蒙泰羅是葡萄牙電影里最克制理性的一位作者。”優(yōu)美、憂郁、富于情調的《海之花》是蒙泰羅的重要作品，卻很難輕易放上“代表作”的稱號，展示的是這位鬼才在徹底走向憤世嫉俗、孤介狂放之前的象征主義面貌與融入局部情感關系的民族政治思索。片名原意“漂浮海上”，譯為“海之花”可算作雙關，透露了影片的唯美氣質。

《海之花》劇照

在更當代的作者里，明顯繼承了葡萄牙電影傳統(tǒng)與文化身份自覺的要屬去年剛剛憑借《壯游》獲得葡萄牙電影首座戛納最佳導演獎杯的米格爾·戈麥斯。紀錄與虛構的混合在他手里變成了高度作者化、性格化的一種游戲，用來把作為導演的自己、劇組的“同志”、攝影機前的人們、記憶與想象全部包裹進去。《期盼的八月》是他的第二部成片，使之贏得了在世界影評人心中的地位，今天看來，與《一千零一夜》三部曲、《月八日記》異曲同工。影片描繪葡萄牙中部星星山一帶山村的八月景象，游泳消夏、音樂宵夜，遠走外國務工的葡裔移民回到家中共度夏日。挫折不斷的電影拍攝過程并非以邏輯式的元電影形態(tài)存在，而是流動成了故事講述至關重要的一部分。

《期盼的八月》劇照

出于葡萄牙本身的地緣位置與氣候優(yōu)勢，或許也還有電影實踐所贏得的尊敬，其國際交流于公于私都頗為頻繁，不少來自世界各地的電影人都與葡萄牙都有過一段小故事，或者逐步深入，將這里視為他們生活或創(chuàng)作的基地，從拉烏·魯茲、羅伯特·克拉莫、比利·伍德貝瑞到拉夫·迪亞茲。阿基·考里斯馬基在北部過冬，尤金·格林在國家公園度夏。留下的作品里，受眾最廣的應該是維姆·文德斯的“雙響”《事物的狀態(tài)》與《里斯本的故事》。《事物的狀態(tài)》灰色的沮喪留下了最有趣的迷影故事，看失意的電影大家——文德斯、克拉莫、羅杰·科曼、塞繆爾·富勒如何齊聚辛特拉海邊。十多年后的續(xù)集《里斯本的故事》里，創(chuàng)作者仍然焦慮，卻已經(jīng)可以在懸置狀態(tài)中為城市的交響收音，盡享該年歐洲文化之都里斯本的美景。

《里斯本的故事》劇照

2010年前后，正值短片拼盤電影熱門一時，“葡萄牙的搖籃”文化重鎮(zhèn)吉馬良斯，邀來四位導演曼努埃爾·德·奧利維拉、佩德羅·科斯塔、阿基·考里斯馬基與維克多·艾里斯各執(zhí)導筒，合為《歷史中心》，演繹這座古城或許期望向人們講述的故事，四位作者風格各異的短片，構成了“旅游片”里的一次輕快嘗試。談到葡萄牙電影時不可或缺的另一位當代電影名家佩德羅·科斯塔，受邀時正在拍攝《馬錢》，便從手上的電梯場景相同素材重組出了短片《甜蜜的招魂術》。從中，科斯塔重新書寫殖民歷史的視角與方法可見一斑。

《歷史中心》劇照

本次葡萄牙電影展，也將重映一場今年上海國際電影節(jié)金爵獎最佳男演員獎獲獎影片《被記住事物的氣味》，該片由安東尼奧·費雷拉執(zhí)導、若澤·馬丁斯主演，講述一位葡萄牙老兵在養(yǎng)老機構的最后時日，以截然相反的視角，也可以說截然相反的電影語言，呈現(xiàn)了科斯塔同樣關注的戰(zhàn)爭余影。呼應著《甜蜜的招魂術》里電梯的壓抑，里斯本景色僅在窗戶倒影中展開。

《被記住事物的氣味》劇照

本文作者：bloom

旅居葡萄牙的電影工作者

官方衍生品

本次影展系列衍生品已上新siff文創(chuàng)官方小程序，特制真絲發(fā)圈新增上架，并將在展映影院現(xiàn)場售賣，另有線下款海報等待各位觀眾前來選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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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慶電影誕生·快閃活動

12月28日，誠邀所有影迷舉杯，共同致敬光影藝術走過璀璨的130周年。當晚放映結束后一小時：

¤整點葡萄牙國民啤酒：集結本次影展三張不同場次的電影票，可兌換一瓶；

¤品一口波爾圖紅酒：憑任意一張葡萄牙影展電影票根，將有機會參與品嘗。

*未成年人請勿飲酒。孕婦和身體不適者不宜飲酒。飲酒請勿駕車。

¤憑當日場《里斯本的故事》票根，可領取影片明信片1張。

*所有活動禮贈數(shù)量有限，先到先得，兌完即止。

特別預告

12月27日《被記住事物的氣味》映后見面會設有嘉賓互動環(huán)節(jié)，屆時將現(xiàn)場抽選一位幸運觀眾，贈出咖啡機一臺。

展映期間，憑本次影展任意兩場（不同場次）展映影片電影票，可領取免費場刊一份。場刊數(shù)量有限，每場放映前45分鐘開始派發(fā)，發(fā)完即止。

排片表

*影片及片長以實際放映為準；

*見面會特別環(huán)節(jié)：現(xiàn)場嘉賓將抽取一位幸運觀眾，贈咖啡機一臺。

購票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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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淘票票或者貓眼app，找到“上海影城（sho杜比劇場)”“曹楊影城”，搜索對應影片及場次即可購買，同時可查看影片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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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影城（sho杜比劇場)

地址：新華路160號（番禺路口）

☆曹楊影城

地址：普陀區(qū)蘭溪路125號2樓

感謝葡萄牙共和國駐上海總領事館，葡萄牙經(jīng)貿投資促進局的支持，也感謝下列葡萄牙公司對本次活動的支持：辛明頓公司（紅酒）、super bock（啤酒）以及delta咖啡（咖啡機）。

12月26日（本周五）起，由上海市電影局指導，上海國際影視節(jié)中心策劃的“葡萄牙影展”將匯聚8部典藏級葡萄牙電影佳作，與影迷見面。關于展映影片、活動等本次影展的更多信息，請持續(xù)關注本公眾號的后續(xù)推送。

2025的尾聲，2026的開篇，siff誠意獻上這趟年度放映，與穿越時光的大師經(jīng)典、躍然而出的新人銳作，在上海相遇。

上海國際電影節(jié)打造日常影展品牌“siff screening”，延展電影節(jié)滿足觀眾文藝需求的功能，為觀眾提供更豐富、多元化的電影內容，帶來更具參與性的觀影氛圍。

上觀號作者：上海國際電影節(jié)